一巴掌可以把人给打蒙,也可以把人打醒,夜的一巴掌就把雨月打醒了。但很快就被疼痛夺去了意识,深深睡去了。
雨月许久后才醒来,发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是教堂里的一个小房间,每个成员都有这样的一间房,浅灰色的简约色调,放着中古世纪的木制家具,显得极其雅致并给人一种说不清楚的舒适。不管是谁只要在这里住上一分钟就再也不想走了,他会迷上这里舒适安逸的环境。但是极地幽狼都没有,因为现在的局势不允许他们拥有舒适安逸的生活……
天外的落日带着余晖斜斜射进房间,照在那张红木桌上的花瓶,花瓶是深蓝釉色的,在余晖洗礼下,在陶器表面玻璃质薄层上,泛着红色的光,红蓝相交融,极唯美。
那摇晃不定的色彩正如雨月现在摇晃不定的思绪。
他被夜打了一巴掌,醒了!他知道自己太过于依靠自己的剑了,但是父亲亲口告诉他的不也就是这一句话吗?“一个剑士,若没了剑,就如战士失去了双手。”他一定是理解错了这句话,他努力的想着,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脸。
他躺在雪白的极富弹性的床上,却感觉背后好像有尖利棱角的石子咯着似地很是不舒服。那是因为他现在的心思太重了,他只好起了床,慢慢走到窗口,斜依着窗。看着窗外的风景,也好借此来散散心。
“笃~笃——”门突然被敲响,雨月吓了一跳,匆匆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紫襟法袍的银发少年,他正是夜,没等雨月说话就走了进来。
就算是让雨月说话,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就沉默着。
夜既然来了定是有事找雨月,肯定早就想好了话题道:“雨月,你有去想你父亲的话吗?”
雨月低声道:“有……有想一点。”
夜微笑道:“理解了吗?”
雨月的回答依然简短:“没有。”
夜淡淡道:“没关系,有的是时间给你去想,我就在这里等你,直到你想明白你父亲的话。”
雨月怔了怔说:“夜!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夜摊开手冷冷道:“因为我也不知道。”
夜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当然知道,他说这话是为了不让雨月再问下去,世界上最好用的话莫过于是“不知道”了。几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用不知道来敷衍搪塞,或者是你想要打断别人的问题,最好用的也是“不知道”。
果然,雨月并没有再问下去。
夜就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雨月也坐下。
两人就这样坐着。
窗外寒风呼呼地刮着。太阳也早已没入地平线。教堂大厅的银色水晶时钟一圈一圈不停的走着。
两人就是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就像两尊石头雕像。房间里静的要命,甚至连呼吸声也听不到,甚至连心跳的声音都没有,他们两个仿佛真的变成了两尊雕像。
也许,这两尊雕像唯一在动得就是他们的思维了,雨月的思维活动是为了理解父亲的话,从而悟出剑的真谛。
夜的思维活动是为了看透雨月的思维活动。在关键处顺水推舟给予雨月一些提示。
夜不想也不能直接告诉雨月正确的答案,因为领悟这种神奇的境界有一个特定的过程,只有自己去摸索,才能够真正领悟,而那些直接得到最终答案的人则不可能是真正的领悟。而且领悟的东西本来就没有一个标准的正确答案。
雨月从小就开始习剑,从小陪伴他身边最长时间的不是父母而是那把冷冰冰的剑,他太爱剑了,吃饭时带着剑,睡觉是带着剑,甚至连洗澡的时候都带着剑,所以他悟剑是绝对不能只得到一个简简单单的答案。
他应该在无知中升华对剑的感情以至于能触及剑的真谛,那样才不白费十几年辛苦习剑生涯。
雨月的心灵在触动:“战士的手是战士的工具,剑士的剑是剑士的武器,夜是一个战士,他也曾经没有用手打败寒狱,他没有用他的工具。我是个剑士,我没有了剑,应该用什么打败对手?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真正的剑永远存于心中,天下万物都是我的剑,身边的叶子、泥土、石块、废纸……!”
这时雨月伸出双指向红木桌上的蓝釉花瓶一指,花瓶里的花瓣轻轻一颤,花茎向上一挑,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花瓶立时裂开,碎片的切口就像是特意用最细的砂纸经过最细的手工打磨过的一样光滑,花瓶破碎声吓了雨月一跳,双指一颤,四五朵花变换轨迹,就飞快的向夜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雨月想要控制住花,却来不及了。
口中“啊——”字刚发出初音,花就飞到夜面前,“啊”字音未刚止,花已经穿过夜的身体,余力未消继续飞向坚硬的墙壁,“笃~笃~笃——”几声后发现,那四五朵花无一例外全部深深钉在夜身后浅灰色的墙上。
那种速度是不可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天下没有几个人能躲的过,就连夜都躲不过。
“夜!”雨月惊呼,推开椅子,箭步冲向夜。
夜斜斜的倒下,雨月抱住夜,泪水流了下来。
夜死了?!
(2)
雨月没办法这么快反应过来,他在短短的时间里遇到了太多东西,不只是雨月没反应过来,任何人都没法反应过来,这么多的事情像炸弹一般,轰炸着雨月的头脑。
眼睛瞪的比鸡蛋还大,盯着夜的尸体,又抬起头看了看灰色的墙上钉的五朵花,五朵花还滴着血的花,鲜红的血……
他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就是紧紧盯着那从花叶片上滴落的鲜血,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空气都凝滞了。死一般寂静,毫无生机……
“那么强的夜竟然死了??!夜不会的死啊,一个预言家帮他算过命,说他不会死的啊!”雨月疯狂的想着。
就在这时候,雨月感到手上一轻,夜的尸体竟然泛出白光,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幻化成几道白光,直蹿出窗外,在蹿出窗外的那一刻,窗外变的亮的耀眼。
雨月用手遮住眼,从眼角中他发现这耀眼的光亮并不是那几道白光放出的,而是天上的太阳。
“明明已是晚上了,哪里来的什么太阳?”
雨月怔了怔,嘴巴张的比狮子口还大,他绝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夜是假的,窗外的景物是假的?除了自己和那几朵钉在墙上的花以外,除了打碎的蓝釉色花瓶以外,除了本来整齐的房间现在却乱七八糟以外,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摇了摇头,甚至打了自己一巴掌,赶走混乱的思绪,他又一次怔住:“这一切都是夜造出的假象?!他为了让我能悟出剑的真谛,造出傍晚寂静易思考的环境,造出分身术来给我提示,最终让我悟出剑的真谛,达到无剑胜有剑的境界!?这个夜!到底是何方圣神啊!”
窗外正响起乒乓的打斗声,雨月赶紧站起向那看去。“轰——”枭撞上了什么?!
雨月赶紧走到教堂外,见到正露出惊讶表情的寒狱问道:“寒狱!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