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肉吃完了?”
肖雪望着餐桌上的菜肴,用力吸了吸鼻子,却没闻到蛇肉独特的香味。这些天,宋玫换着花样烹制蛇肉,煎、炒、炸、炖、蒸、溜,没一次重样儿,她手艺上乘,食材又是一流,一家人连吃数天,居然也不腻味。
“还剩一半,放在地窖,过几天拿出款待客人。”宋玫喜滋滋地说。
“客人?”
肖雪歪着脑袋,大是不解,亲戚都在肖家村,听母亲的口,自然不是指外公一家。
“你哥的同学,要从京城过来。”
宋玫转头看了儿子一眼,呵呵直笑,不知她在乐什么。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肖雪直指关键。
“这得让你哥自己说……儿子,幺妹问你话呢,咋还闷着头吃饭呢?”
肖恩也停下筷子,一家人都把目光投向肖雷。
肖雷大窘,一不留神把饭粒吸进气管,连连咳嗽。
“咳咳……都是女…女同学。”
宋玫连忙追问:“有相好的没有?乖儿,你不是说学习紧张,没功夫耍朋友吗?”
“当然没有……我…我都很少跟女生说话的。”
“没相好的,人家大老远跑过来做甚?”宋玫脸上写满不信。
肖雷道:“妈,你也真是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她们去缅北森林试炼,在南川机场下机,途经肖家村,顺便过来坐坐,顺便而已。”
“哼,我才不信!”宋玫白了儿子一眼。
“不信,不信。”肖雪大声起哄。
“我也不信。”肖恩最后说。
肖雷硬着头皮道:“联邦国立大学是一所准军事化学院,每年都要为国家储备大量的后备军官。因此,很多学员都有预备役军籍,我以前就是预备役少尉。每年5月和11月,学校拨出经费,安排优秀学员野外实训,一个实训小队8到12人,由一名教官带领。要知道,每年参加实训的小队有好几十个,散布在全国各地,雷教官把实训地点定在缅北森林,有什么奇怪的?”
“当然很奇怪。南川县城离缅北森林90多公里,有一段公路已经严重损坏,她们为什么不直飞腾冲机场?腾冲县离缅北森林还不到40公里。”肖恩似笑非笑,“小子,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么?”
肖雷大呼要命,他自然明白,缅北森林环境异常恶劣,绝不适合二年级学员,可雷教官为什么这样做,他自己都迷迷糊糊,当然无法跟家里人解释。
肖恩又道:“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都十七、八岁了,谁也不能阻止你谈恋爱。就算你想结婚,我也双手赞成,区宪法规定年满25周岁才可结婚,可在我们肖家村,哪里又有那么多规矩?”
“……”
一顿饭吃下来,一家人都认定他在学校有个相好的,不日就要登门。肖雷的父母喜上眉梢,妹妹吵着要看嫂子的照片,这家没法呆了,肖雷借口上厕所,偷偷遁走。
回到家这些天,肖雷很少出门,脸上的伤疤很吓人,让他浑身不自在。
将衣领竖起,肖雷缓步而行。
这两年,村子里殊无变化。其实别说两年,这二三百年来,变化都不大。一色的砖瓦房,条件好点的,上面多盖一层预制板,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小院,小院外还有一块晒谷子用的坝子。再往外一般就是菜地、池塘、果园和农田。
“雷雷,来吃点枣子。”
路过一片果园,四舅一家正在摘冬枣,四舅踩在树丫上,手上拿着一个网兜,冲他笑。枣树下,舅妈背着几个月大的小表弟,另一个表弟两岁多了,满地乱爬,母亲追都追不上,
“四舅,怎么一个人在摘啊,你上聊聊吼一嗓子,我带雪儿过来给你帮忙呗。”
“几棵枣树,半天功夫就摘完,不用帮忙……雷雷,等会儿带点枣子回去吧,今年的冬枣可甜了。”
四舅从树上扔下几颗枣子,肖雷塞到嘴里一尝,果然又脆又甜,笑道:“四舅,你枣树是在野外挖的树苗吧,味道真好。”
“是啊,明春我掰点树枝,嫁接到你们家的枣树上,结出来的果子,怎么也比林业站培植的品种强。”
“那敢情好。”
这时,舅妈总算把大表弟捉住,抱到肖雷跟前,教他喊表哥,小家伙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就把脑袋埋在母亲怀里,不敢抬头。肖雷乐了,看来母亲这边的血统中都有害羞这毛病。
“四舅,这两棵树我帮你摘。”
肖雷像猴子一样上跳下窜,只用了十多分钟,就把树上的枣子摘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把舅妈背上的小表弟抱过来玩,这小家伙还没到害羞的年份,被肖雷逗得呀呀直笑。
跟四舅一家告别,肖雷又上宋石家里串门,石头家在村子里没几亩地,靠地里的产出,养不活一大家人,所以石头和他爹时常去野外挖中药,补贴家用。
开门的是石头娘,一问,石头不在家,和他爹出门采药去了。肖雷正要告辞,石头娘却拽着他不让走。
“雷雷,姨正想上你家道谢呢,石头拿回来的蛇胆酒很有效,姨身体好多了。”
石头娘今年四十岁,生石头那年受了风寒,此后一直体虚,经常咳血。石头家的田地,就是卖了给他娘治病,后来父子俩以采药为业,也有出于节省药钱的考虑。
“黄姨,我当你就像我娘一样,道谢什么的,不是折我寿吗?再也别提,蛇胆酒我家里还有几瓶,喝完了叫石头来拿就是。”
石头娘笑道:“雷雷,你嘴巴可真甜。蛇胆洒就不用了,我毛病都好得差不多啦。石头说,那蛇胆不便宜。”
“宋叔也可以喝的,一年到头在外跑,最容易得风湿,蛇胆酒专治风湿。”
“老宋身子还算硬朗,用不着,用不着。”
“黄姨,你这就是见外了。”
“雷雷,晚上就在我这里吃饭,黄姨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黄鳝羹。我这就打电话,让水产公司送几斤黄鳝过来,冬天的黄鳝,味道是极美的。”
肖雷推辞不脱,只得应了。
在石头的电脑上玩了一个多小时,石头和他爹总算回来了。石头胸前挂着一把微冲,身背药篓,他爹却扛着一杆重狙,这是从事野外工作必须的装备。
肖雷叫了一声宋叔,石头爹咧嘴一笑,就想像以前那样摸他的头,伸出手才发现,肖雷已经长成大人了,手就悬在半空中,有点小尴尬。
“哈哈……”
石头在旁大笑,挨了他爹一巴掌,这才老实了。
镇上的水产公司早将黄鳝送到,不过黄鳝羹调制起来挺麻烦,肖雷也在帮忙剖鳝鱼片。黄鳝滑不溜丢,肖雷却是内行,轻轻一捏就提起,挂在钉板上,几刀剔下肉片。
“雷雷,石头说铁甲蟒能卖不少钱,你怎么不去把手术做了?二妹跟我唠叨了好几回。我跟你娘的心思一样,你这脸看着怪吓人的,以后不好找媳妇。”
石头娘不拿他当外人,说话直来直去。
石头爹却道:“雷雷本事这么大,还愁找不到媳妇?”
“黄姨,你还别说,我现在一听到钱字,就犯愁。”
“什么?卖铁甲蟒的钱都花光啦?难道你在县城买了房子?”
石头在一旁大呼小叫的,被他爹瞪了一眼。
“去县城买房子做甚?钱还躺在账户上,不过最近有两笔支出,缺口很大。石头哥,你知道的,专利局的授权费有多贵。”
“这倒是,还缺多少?可不能耽误修行。”
“好几十万呢……”
“啥?我没听错吧,差这么多?”
石头本来还想帮他凑一些,一听几十万,吓得不吭气了。
石头爹道:“不打紧,雷雷,你别老呆在家里,以你的本事,到县城找份工作,一年下来,也就存够了。”
石头低着头,忽然眼睛一亮,叫道:“我倒有个发财的路子,就看你敢不敢。”
石头爹喝道:“别瞎说,你能有什么路子?一天到晚电影电影,没那天分,别瞎琢磨。”
“爹,你忘了啦?咱们发现的那棵摇钱树!”石头大声道。
肖雷听得一愣:“啥?摇钱树?”
石头爹却脸色大变:“混账东西,尽出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