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拉住师傅说：“师傅您不觉得奇怪么，这条走廊似乎太长了点。”“你现在才发现啊？我以为你早看出来了呢，说明你的警惕性和观察力还有待加强。进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应该第一时间查看里面的环境，提防潜在的危险。”师傅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这一层楼道我都查看过来没有危险，里边都是些空的病床和桌椅。我刚才就是从其中一间病房走出来的，若不是听到你在对面楼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早将上面的楼道也查看完了，现在咱们直接上二楼去找。”没想到师傅来这的方式跟我如出一辙，也是从某个小房间出来才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大变样了。我好奇的问：“这些鬼婴造出来的幻境为什么会这样奇怪，我刚才在的那栋别墅还勉强靠谱，这栋楼里怎么会是医院的模样？”“鬼婴制造幻境并不能随心所欲的乱造，因为它们尚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死了，意识里对这个世界几乎是一片空白。初级阶段的灵婴只能凭借在母亲肚里的时候对外面世界的感知和母亲临死前灌输给它的怨念里残留的信息构造出一个很小的地方。多数是它们和母亲一起惨遭残害时待的地方。而且初级灵婴在幻境里能制造并控制的人通常都是它最亲近的人，也就是孕育着它的母亲，所以等下要是碰到女人特别得小心。”“听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刚才在那楼里的时候我偷听到追我的这个疯女人和别人的谈话，她说自己怀孕了。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鬼婴的妈妈？”“极有可能，不过即使她是鬼婴的母亲，现在鬼婴也不会在她肚子里，她只是鬼婴用来杀死咱们的工具。还有一点要注意，咱们在杂物房里看到摆放有两个盛着鬼婴的玻璃缸。如果它们不是一对双胞胎的话就应该还有一个女人藏在暗处没出现，待会上楼要注意着点。”师傅这话让我心里直犯怵，外边那个已经够呛的了，要是再冒出一个也是逮人就啃的疯子那还了得。后面又传来玻璃落地和疯女人尖叫的声音，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能钻进来了。我回头瞅了一眼身后幽黑的走廊，背上麻凉麻凉的直起鸡皮疙瘩。我赶紧快走两步与师傅并肩同行，手里的椅子腿也握得紧紧的。师傅瞧见我这模样倒笑起来，说：“怎么，害怕啦？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怕董老板炼制出‘九冥玄婴’了吧？这两个初级灵婴我还可以应付，若是‘九冥玄婴’我连五成把握都没有，所以咱们一定要在董老板炼制成功之前阻止他。”来到走廊尽头，我才看清楚原来刚才看到的绿色亮点是墙上的应急指示灯，旁边有一楼梯通往上边。我试着按下照明灯开关发现这里的电灯也都点不亮，望着眼前漆黑的楼梯我问：“师傅，真的要上去啊？”师傅拽住我的胳膊就往上拖，嘴里说：“鬼婴不让这里的灯亮是为了营造恐怖的气氛打击咱们的士气，这有什么可怕的？不把鬼婴揪出来就不能破解幻境，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或是被那疯女人杀死？”听完这话我不吭声了，师傅说得对！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搏一把有师傅在还是有希望的。我们来到二楼，看见通往三楼的楼梯往上延伸了几阶便被无尽的黑暗截断了。二楼同样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师傅举起椅子腿走在前面挨个儿的打开所有房间一一查看，还不忘叮嘱我说：“如我所料不差这层楼里至少会有一个鬼婴，目前我还不知道它藏在哪儿罗盘在这也不管用，你一定要当心着点。”“师傅放心，你刚才说过面对面的时候鬼婴连个小孩都打不过，待会要是让我逮着看我怎么抽它。”“瞧你这点出息，听见小鬼好打你就来劲啦？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鬼婴可以让死前残留在它意识里的人重新在幻境中出现保护自己和杀死敌人。所以待会万一真的碰见鬼婴一定要小心它的周围，保护它的人肯定就在附近。”多亏师傅提醒我差点忘记还有这茬，我讪笑道：“有师傅您在怕什么，以您的身手一个打三四个都不成问题。等会小鬼我来解决，其它的就交给您啦。”“少在那吹牛，小鬼虽然好对付但你也得有真本事才行。我问你你会画五雷轰鬼符么？当初教你的时候不好好学，现在知道错了吧？”道符这玩意很是奇怪，如果说它是一幅画又说不出画的到底是啥东西，不是人物，不是风景山水，尽是些跟蝌蚪似的扭曲歪斜的线条。若说是字也不妥，它和现在人类所知的任何一种文字记载都不相符。没人知道它们怎么读或是代表什么意思，师傅曾经告诉我他也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这些都是祖师爷代代相传留下来的。后人只知道它们能斩鬼除魔就行了，谁会去管它是画还是字。正因为如此，所以学画道符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不知道它们的含义也没有读音，完全是死记硬背的照描。我在师傅的威逼利诱下学了不到一个星期便精神崩溃了，打死也不愿再去画那些蝌蚪文，气得他老人家没少骂我是生性愚钝，孺子不可教也。“嘿嘿！”见师傅又准备开始啰嗦，我赶紧接话道：“学，一定学。等咱们逃过这劫回去以后我一定刻苦努力的学好茅山道术。”我说的是实话，两天来的种种经历让我认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人们单纯认为的那样，原来还有许多我们所不知道或是一直不肯去相信的事物。以前我不愿意跟师傅学道术是因为我不相信世界上真有鬼怪的存在，最近三番两次接连撞鬼还差点丢掉小命让我觉得必须学点什么来防身。不然以后再碰到啥状况师傅又不在身边那就大事不妙了。师傅“哼”了一声说：“原来你是没吃过苦头才不努力，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先弄几只鬼来让你瞧瞧。”我们边说边走脚下不停的搜寻了差不多半条走廊，每个房间我们都要进去看一下。这一楼层应该是医院办公的地方，很多房间都摆着各种医疗器械和桌椅板凳。师傅搜得很仔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包括病床下边柜子后边的死角都不放过，甚至连办公桌的抽屉也要拉开来看看。我不禁乐道：“师傅，抽屉这么小丁点儿地方鬼婴怎么会藏在里面，它又不是蚂蚁。”“你知道个屁！鬼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你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揣摸它们的行动。在达到九冥玄婴的进化前鬼婴的躯体对任何一种外力打击的抵抗都是非常孱弱的，为了逃避敌人物理性的攻击它们可以藏在任何能藏身的地方。我跟你说过所有鬼婴待在母亲体内的时间都不足十个月，发育还未完全个头都比正常婴儿要小得多，藏在抽屉里也并非不可能的事。”蜡烛熄灭之前我只来得及瞥一眼面前的玻璃缸，由于鬼婴被泡在混浊浅绿的液体里看得不是很真切，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的个头。那双向外鼓出的小眼睛倒是令我印象深刻，老是在脑子里晃悠很不舒服。我用力摇摇头甩开这种如蛆附骨的感觉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随手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头顶上的灯竟然腾的一下亮起来把我吓了一大跳，叫道：“师傅，有电了。”话音刚落灯又‘扑’的熄灭了，黑了一两秒钟复又亮起来然后再熄灭，灯就这样不停的闪烁。接着前面的一盏灯也自己开始闪烁，而后是下一盏再下一盏，很快楼道里的灯全部都一亮一灭的交替闪耀直晃人眼睛。这诡异的情况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直到师傅喊：“赶紧关掉，关掉，我的眼睛都快被晃花了。”我急忙去关灯，可是开关好像已经失去了作用，任凭我怎么按所有的灯依旧在不紧不慢的黑了又亮。“师傅，关不掉呀！”师傅过来试了一下说：“算了，这肯定是鬼婴搞的鬼，说明咱们离它很近了。接下来咱们的行动要更加的小心，你跟在我后边不要去乱碰其它东西。”我们继续往前搜，师傅的行动变得很是小心谨慎。搞得我也紧张兮兮的走路都贴着墙根走，生怕背后会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来。搜完两个一无所获的办公室后我们站在两扇紧闭的大门前，门口上方镶着一块写有手术室三个字样的牌子，旁边一盏红色的警示灯在明暗交替的走廊里发出血色的光芒，刺人眼眸。师傅语气凝重的说：“我感觉到门后边有股子阴怨很强的气场，这里边肯定有古怪。”说完他伸手抓住门把手用力往里一推，将门推开一条缝隙。我的心扑嗵扑嗵的跳，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握着凳腿的手心也全是汗水。门后边会是什么？是鬼婴还是它用意念制造出来的怪物？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和鬼婴直接面对面的较量一番，刚才在前边别墅里碰到的那个疯女人的可怕令我仍心有余悸。那种能徒手拉弯防盗网的力量只能用恐怖来形容，我和师傅两个人加起来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对手。“咯咯咯，咯咯咯，你们都得死！”楼下边传来疯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并且越来越清晰。真是怕啥来啥，没想到疯女人这么快就钻进来了，以她的速度恐怕不出一分钟就能找到这里。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解决手术室里边的东西，等疯女人一到我们就会很被动。我按住师傅推门的手压低嗓门小声说：“师傅，先别急着进去。反正里面的东西还没发现我们，不如先把后面的疯女人收拾了再说。”“不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别忘了我跟你说过这里面的所有人和事物都是鬼婴制造出来的幻象。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都是打不死的，跟它们纠缠只会白费时间。想活命只有找到鬼婴，用五雷轰鬼符把它轰散才行。”“如果里边不是鬼婴怎么办？一个疯女人我们都不一定能对付，要是再整出一个来那就惨啦。”就在我和师傅争执不下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走廊深处有团白色的物体在晃动。待抬头一看立马呆住了，只见一个身穿白色大褂戴着大口罩医生打扮的人正快步向我们走来。来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是男还是女，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在这里面所有人都是假的，除开师傅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敌人，我只要记住这点就行了。由于师傅面对我站着他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我便提醒他说：“师傅，你后边又来一个。”“什么！”师傅吓得赶紧转身。医生走路步伐很快，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没等我们有所反应对方倒先开口了，浑厚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男的。离得挺远的他就冲我们喊：“你们两个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而疯女人此时也已经追到二楼，一看到我们便怪叫着冲过来。她此时的模样比我看见她倒地时还要吓人，身上原本雪白的长裙变得又脏又破还满是斑驳的血渍，散乱的长发盖住大半张脸孔在闪烁的灯光下形同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两头的路全被堵死了，一场恶战再所难免。我摆好应战的准备问：“师傅你选哪个？不如把这个女的留给你？我向来都不愿打女人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别轻易消耗体力，跟这些打不死的怪物斗只是白费力气。”“那咋办？”“先进里边躲一下。”师傅推开手术室大门闪身进去，我也紧跟其后。手术室里没有亮灯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我刚进去师傅便‘砰’的一下把门合上，不用他吩咐我就很有默契的去找顶门的东西。在走廊里被忽明忽暗的灯光晃了半天眼都花了，手术室里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使劲眨巴几下眼睛还是啥都看不见，眼前只有一团团乱飘的残影，都是让外边那些破灯给闹的。没办法，只能摸黑找了，再不快点我怕师傅顶不住两个怪物的撞门。我摊开两手在前边左右乱划以防撞到东西，刚踏出两步我的手就打在一团柔软的物体上。房间里还有其它人？我的头皮‘嗡’的一下就炸开了，惊得我立马往后跳。可还是晚了一步，一双手猛然从黑暗中穿出掐住我的脖子，冰凉干瘦的手指像毒蛇一样缠绕在脖子上，且越缠越紧。我双眼往上一翻，心里暗骂怎么又是掐脖子这种不入流的招术，今天晚上我都让人掐两回了。是鬼婴制造出来的人只会掐人和咬人这种招术，还是我的脖子长得纤细好掐呢，好掐呢？邪风扑面袭来，我本能的抬手挡面前，正好抓住一个人的脑袋。那脑袋在我手里还不住乱拱，死命想向我压过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张开的大嘴和森白的牙齿。现在可不是顾面子的时候，我拼命抵住那颗脑袋并大声喊：“师傅救命啊，这屋里还有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