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到以后就从监控中心出来了,没有人吭声,也不知该如何评论这件事。爸爸他们既然坚持我们到过的机械岛是海市蜃楼,他又如何解释这海水中突然出现的怪物呢?
我不肯定这怪物就是我们要找的外星人,毕竟人家说了,他已经走了。但一系列的怪现象,让我只能把罪魁祸首推到他身上。假设那怪物就是六十年前的外星人,用领先地球不知多少年的科技,即使幻象也能让人有各种真实感觉,分不清幻想和现实。
珍惜带着我随便找了一个船上的休闲区坐下来,像这样类似高级咖啡馆的地方有很多,饮料小吃都有,无人服务,都是自己动手。她给我端来了一杯柠檬草茶,看着我喝下去。
“你还好吗?”
我奇怪她这样问:“有什么不好?”
“你已经有点反常了,我希望你能平静下来。”
我晃晃脑袋:“没有,我没有反常。”
“我知道你压力大,你担心你爸爸,其实他也担心你。但我想他是个很坚强的人,不会给你和家人造成不必要的负担。有些不知道的事,总不能胡乱猜测吓唬自己吧!”
“我不在乎他!”我又情不自禁抬高了音量,但这次经她提醒,在爆发过后马上注意到了。我是反常了,我平时不会这样情绪失控。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我在担心那只老狐狸?我怎么会担心他?我巴不得永远不用再见到他,最好他和家里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待在这船上,老死在这船上。
她笑了笑,道:“我们说点别的吧!能让人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你想到什么了?”
我想想,道:“一种处于概念模式的游戏,让人仿佛置身于真实的虚拟环境当中,其实只是控制了大脑和小脑对信号的接收而已。原来如此,神经末梢的讯号被切断,在传播中强行加入外来的讯号,让我们以为自己真的去了这样一个地方,因为视觉、触觉、听觉等完美组合,给我们建造了一个完整的环境和故事。”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拉着她的手道:“你是真实的吗?”
她抽出手,埋怨了一句:“我是游戏,是幻觉,是你的脑电波,行了吗?”
我们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又是另一个不得不讨论的问题——怪物。那个东西的形象大概会一辈子留在我心里,我想过比这怪的东西,但那毕竟是幻想,不如真实镜头捕捉下的怪异能留下的印象那么深刻。那是个什么?人头,游禽身,而且还是四个头。
珍惜道:“我有些头绪了,把这些东西先单独的分开来看。”
“好吧!那就是四个连在一起的脑袋,和一个没有头的游禽身体。我不知道这个系统具体是怎么工作的,四个头都有自己的大脑,那么小脑是共用的吗?还有,很明显和别的双头人不一样,他们在脖子以下的器官是共用的,我认为一套心肺系统负担不起四个大脑。”
“你知道哪吒吗?”
我似乎听过,但没有特别的印象,便道:“不知道。”
“在中国的神话传说中,他有三头六臂。”
“但这不一样。”
“还有,中国发掘出的上古文物中,有一种很稀罕的东西,叫羽人,也就是人首禽身的怪物,会飞。《山海经》里面,也是有记载的。”
“你讲这些神话有什么用?”
“你想想看,马歇尔和外星人交谈过,知道他在这地球上已经待了上万年了。一万多年前,洪荒时代,连文明都没有。如果出现了我们今天看到的那种怪物,他的形象有没有可能被描绘成了哪吒或者羽人呢?”
我看她说的眉飞色舞,眼睛里闪着光,也跟着被感染了。中国的神话传说我知道的不多,小时候奶奶喜欢讲这些,但又没个系统,何况大多历史幻想混杂在一起,很喜欢把真实的人物神化,我并不欣赏,也就没有专心的听。我印象中比较深刻的一句,就是中国神话小说中的许多形象都深受印度佛教的影响。
于是,我在这句话的引导下,得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惊讶的结论。
我站起来大叫:“梵天!那是梵天!”
这一叫引来了不少目光,珍惜赶紧拉我坐下来,小声问:“为什么是他?”
“首先,梵天是在水中诞生的,那个怪物也生活在水里。其次,梵天的形象有四个头,这个我们很直观的看到了。传说中梵天的坐骑是孔雀,但更古老的经文上记载是天鹅,这一定是因为黑天鹅产于南半球,白天鹅产于北半球,让他们接受黑天鹅的身体有些困难,而印度又盛产孔雀,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本土化。那个怪物从水里出现,古印度人看到它以后,认为那是天神骑坐在一只黑天鹅身上。这样想,比哪吒或者羽人更合理。”
“还有吗?”
“还有,印度的经文上清清楚楚的记载了,梵天居住在萨特亚罗卡,连那里到太阳系的距离都以数字的方式出现了,他一早就宣布了自己不是地球人。”
“哇!印度的创世之神,他还真是坦白。”
说完之后,我们俩都陷入了一种思考和回味。我这一段长篇大论没有任何证据支持,只是猜测,仿佛编造了一个故事,去圆印度的古老传说。但我却在心中说服自己相信了这一点,只有暂时给我一个可以放下这件事的答案,我才能安心接受无法再去寻找的事实。突然,我心里平静了很多。
珍惜看看我,有点难为情地说:“托马斯那件事你能不能劝劝伯父,我觉得这样很糟糕,至少要让他的家人知道他在哪里,而且陆地上的法庭也没什么不好啊!”
“你为什么这么善良?”
“这不是善良,而是公平。金做这件事的时候肯定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仅凭一时之气就做出判断的神秘机构,说得难听一些,曦和号就是没有这个资格和权力。难道这艘船也有自己的政权吗?”
“但我能做什么?你也看出来我们俩的实力差了多远。至于我爸爸,你认为他会听我的话吗?”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不应该难为你。”
夕阳的余晖透过天窗印在她的脸上,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刻都要美丽动人,嘴角还留有一丝淡淡的微笑。她是世界上另一个版本的我,或许我一直都在找她。
我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道:“我们一起看了日出,现在又一起看日落,你愿不愿意用另一种身份和我经历更多?”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你现在连朋友也不想做了吧!”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只做朋友。”
“你知道这些话的意义吗?你知不知道你在破坏我和我最好的朋友之间十三年的友谊!当然也包括你们俩之间十年的友谊!你为什么会自私到这种地步?你没有考虑过后果吗?你想让我以后怎么去面对她?你又要怎么去面对她?”
这次轮到我意外,我不是意外她说的这些话,而是她激动反常的态度,坐立不安,很想吼我又没办法吼出来的样子。
“你冷静点,你可以说不愿意。”
“我……”她那句话却堵在了嗓子里,没能说出来。
我知道自己让她为难了,心里也有点自责这次的冲动,便说:“其实小月已经给过我许可了,我可以追你。既然你这么难受,就当我没有说过。”
“她真的答应过你?”
“这要是谎言,很容易就会被揭穿,我不用这样骗你。”
她转身离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拒绝,就在我失望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
“我考虑一下吧!”
我笑了,她也笑了,随后我们便收拾好行李,加上康纳利这小子,从关岛回到了波士顿。
波士顿机场,康纳利就要向我们告别。他说知道太多人人向往的秘密也不是什么好事,NASA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去,实在去不了,还能去肯尼迪航天中心的参观者中心。我们没把后来在海底拍摄到的图像告诉他,更没说关于梵天的推断,因为一些细微现象表明,他被绑架这件事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
回到学校后,才知道利伯曼还在研究会为了密码努力奋斗着,虽然她永远找不到结果了。听说她一直为了毕业后能去肯尼迪政治学院深造而努力,脑袋已经换了思维的方向,所以猜不出那个谜底十分正常。而金原本却是为了她才犯了这些错,却把自己的一生搭了进去。我曾经决定要让利伯曼为了窃听别人付出代价,但想到她可怜的执念和无用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平安夜的晚上,剑桥城又下起了雪。
珍惜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她现在还是没有给我答案。只是发来一条短信,问我愿不愿意明天去送她,也许那时候她会选择要我做她的朋友还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