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台消息!今晨四时二十三分,本市阳林街老字号杏春居酒楼发生恶性爆炸,由于附近商户密集,爆炸所引发的大火迅速蔓延,经消防部门两个中队全力扑救,目前明火已经基本被扑灭。警方已封锁阳林街及附近的秋仁路.崇汇路,望广大市民予以配合,绕行出事地点周边线路。爆炸起火原因尚等待调查中,本台将对此进行追踪报道。下面是最新国际要闻......”
电视中的画面已经切换到一片碧海蓝天的外国风景,而顾月霜紧盯着电视屏幕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他握着遥控器的手因用力而关节发白。
怎么会这样?虽然电视里没有明说,可是突发的爆炸以及大火吞噬了多少个人!一瞬间他心中说不出的混乱,有惊有怕,还有一股强烈的刺痛感。
他猛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的踱步,最终暗暗一咬牙,抄起桌上的电话按下一串号码——“苏飒,我有件事想对你说......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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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里骄阳似火,知了的叫声让人心烦,偶尔有一阵风吹过,也像是刚刚从炼钢炉里吹出来的,又热又燥。
“队长!”郭晓珉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刑警队长李云飞,到了现在她还没有死心,就盼着李云飞能突然转了心意让她回去。
李云飞脸上架了一副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但是从他紧紧抿着的嘴唇就能知道,此刻他正在瞪着她。郭晓珉在这种注视下把给自己求情的话咽了回去,依旧满心的不服。
门铃有节奏的响了三声,平宁市公安局法医苏飒从里面打开了门,二话不说就将两人让到了里面。
眼看着苏飒关紧大门,李云飞低声问“顾月霜怎么样了?”
“情绪还算稳定!真是难为他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可能换做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苏飒边说边轻轻摇了摇头,领着两人往客厅里走。
郭晓珉跟在后面不冷不热的突然插嘴“他要是早点讲出来,还不见得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呢。”
李云飞猛然站住一把扯下墨镜,厉声喝道“这是你一个警察应该说的话?条例是怎么规定的?警校老师又是怎么教你的?”
“我在警校学的是如何当一名合格的警察,不是学怎么给人当保镖!”郭晓珉已经忍了很久了,此时把脖子一梗也瞪起了眼。
苏飒看着他们直皱眉,冲李云飞说“你没做通晓珉工作就让她来了?”
一提这事李云飞头大如斗,他本来也不愿意让郭晓珉来执行这个任务,像她这样刚出学校的年轻警官,热血又冲动,恨不得一投入工作马上就真刀真枪去跟犯罪分子拼命,脑袋里根本就听不进去别人说的。李云飞在刑侦抓捕方面是顶尖的高手,唯独不会做思想工作,尤其是对这么一个蒸不熟煮不烂的顽固下属,软硬都不吃,你说有什么办法?!
现如今接二连三的案件已经将整个平宁市的公安系统推倒了社会舆论的风口浪尖,抓获元凶首恶固然是第一要务,稳定百姓心理也是重中之重。凭顾月霜的社会影响力,他要是在这个当口出了事,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郭晓珉压根就不理解李云飞还有沈如局长的难处,在她看来先前击毙贩毒头子蔡少恒的“六月行动”没有她的事,查抄严村地下毒品加工厂也没有她的事,现在杏春居爆炸案还没有她的事!她到平宁市公安局三个月了,居然一直窝在办公室里干文秘的工作,凭什么!
在她的心里,像父亲那样一辈子专管鸡毛蒜皮小事的片儿警就不能称之为警察,猫丢了狗跑了,邻里不和夫妻吵架,到退休连一个贼都没抓过,父亲可以安之若无,她可做不到。
再说,顾月霜不就是个唱戏的吗?按规程找个安全的所在藏起来等到案件告破不就行了,与其花这么大力气来暗中保护他还不如将人手都用在破案上。
“李队,你们来了!”一个温和似水的男人声音从楼上传来,所有人的目光很自然的都集中到木质楼梯上,只见顾月霜正缓缓的走下来。
虽然不止一次从电视里看到过他,然而真正看到本人,郭晓珉还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老天爷一定是疯了,才会让一个男人拥有如此美丽无双的外貌,那些后天整容的女明星怎么能跟这样天生丽质相提并论?看人家这白玉凝脂般晶莹通透的皮肤,眉弯目秀,唇红齿白,一抬眼皮双眸似秋水含波,活生生要将人溺死其中一般。
也许是承受了过于沉重的心理压力,顾月霜的神情之间带着些许苍白憔悴,被一身雪白的家居服一衬托,分外的“我见尤怜”。有句话怎么说的?“西施尚欠三分色,昭君不如此佳人”,美得让人不敢大口喘气,生怕会一不小心就吹走了他。
“才吃了药,怎么不多躺会儿?”苏飒毫不掩饰关切的表情,迎上去扶住顾月霜,看那动作好似捧着一件易碎的玻璃娃娃。
目睹这一幕的郭晓珉一阵恶寒,人高马大的苏飒与这个人比花娇的顾月霜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苏医师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还好顾月霜并没有就势做出扭捏的小鸟依人状,他淡淡冲苏飒一笑“雪颜上午走时就嘱咐我应该下地走动走动了,别担心。”
高雪颜就是苏飒的未婚妻,在市中医院当护士,这一个星期以来都是她每天上门来给顾月霜打针输液。苏飒之所以如此紧张顾月霜是因为苏飒的二姨就是市京剧团副团长,从小因父母在外地工作他在二姨家长大,经常到剧团玩就认识了顾月霜,两人之间有长达二十年兄弟手足般的交情,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劝服顾月霜站出来与警方合作,所以他所承担的压力外人难以想象。
李云飞上前一步拍了拍苏飒的肩膀,目光扫过苏飒与顾月霜,说“严格说起来现在顾月霜还是安全的,上头的决定是一切都要等待国庆公演结束之后,而且公演结束马上就安排顾月霜随中国代表团参加罗马国际戏剧节交流活动,你们大可以放心。”
他扭身一拉郭晓珉,将她拉到了顾月霜面前,接着说“这位女警官叫郭晓珉,从今天开始她将以助理的身份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当然我还安排了暗哨,都是局里抽调的可靠精干人员。”
一听眼前是位女警官,顾月霜难掩惊讶的表情。这也不能怨他,早在郭晓珉到刑警队报到的时候,大家伙全以为这是个小伙子!一米七五的身高,又黑又瘦,顶着一头只比板寸长不了多少的利落短发,浓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一开口中气十足口气又冲,不穿警服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宽松的t血衫搭配牛仔过膝短裤,脚底下踩着一双起码有四十号的篮球鞋,活脱一个阳光健康少年郎嘛。
郭晓珉对这样惊异的目光丝毫不感到意外,从小到大她见多了,至今有不熟悉她的街坊邻居还以为她就是个男的,其中不乏热心肠想给她介绍女朋友的。
顾月霜略为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向她伸出手来“你好,以后要麻烦你了。”
“这是我的工作,谈不上麻烦。”郭晓珉在李云飞严厉的注视下伸出手去,握到的是顾月霜修长柔软的手,这也算是男人的手?跟没有骨头一样。她故意的狠用力捏下去,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最好他跳着脚的让李云飞换人。可是他脸上已经笑意盈盈,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出来。
李云飞与苏飒在一旁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某种担心,这才叫“张飞卖细瓷”,不用等开张,自己就全划啦碎了!
介绍完毕李云飞将顾月霜拉到一边,小声的耳语着什么。苏飒趁这个时候轻轻拉了拉晓珉的衣服,说“月霜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可以试着跟他成为朋友。”
他顾月霜就算是上帝,她也没心情去跟他做朋友。反正就是两个月的时间,只要他一出国,她的任务也就算完了。
想到这里郭晓珉眼珠一转“苏医师,你是不是经常要来看顾月霜?”
“如果我有时间,我会来的。”
“太好了,队里有什么进展,你可得告诉我。”
“少来这套”苏飒弯起手指头在她头上弹了一下“我是法医,刑侦方面的事我无权过问,要想知道问你们队长去。”
郭晓珉捂着脑门斜着扫了一眼李云飞,闷闷的说“他会告诉我才怪,哼!”
苏飒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他不肯告诉你也是不希望你分神,月霜这里没事最好,一旦出事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千万要小心。”
“知道了。”郭晓珉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其实很不屑,杏春居爆炸案死者多达十七个,难道那些人就不是性命关天的大事?偏要到顾月霜这里就不得了了?
临走之前,李云飞才把一直夹在腋下的包递给了郭晓珉,默默看着她好一会儿,道“我希望你永远也用不上。”
郭晓珉很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借你吉言!”她不用打开也知道包里放得是手枪!
配枪这件事在她来之前就接到通知了,不意外。击毙蔡少恒,查获市值过亿的各类毒品,已经把背后真正的老板蒋松逼上了绝路,据说那可是一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毒枭。李云飞多年以来一直希望能够亲手抓获此人为民除害,无奈其狡猾又诡诈非常,若不是意外有个顾月霜,甚至警方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如果蒋松知道他赖以为安的真正样貌已经变成了电子画像落在警方手中,会怎么样来对付顾月霜?郭晓珉盯着去送李云飞与苏飒离开的顾月霜,这样一个柔弱的男人根本承受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吧,他就只能是一件摆在玻璃罩子里的艺术品,绣花枕头而已!
顾月霜关上门回过身的一刹那,他从郭晓珉眼睛里看到的一抹轻蔑的眼神,他心头隐隐一动,所幸这一次他掩饰的极好,就像他根本没有看到郭晓珉的目光一样。
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里,气氛尴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