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后,双方已经停战,响彻了几个小时枪炮声已经平息,亡灵之都重归宁静。
萨菲拉在灵魂之柱中部的医院里,手抚在玻璃窗上,望着楼下的街道,白天被大炮打中的一部分楼房还在燃烧着战火,一串串火苗仿佛在跳动着诡异的神舞,火光照亮了夜晚的亡灵之都,丧尸们正在街上兴奋地扭动着身躯,啃食着那些死掉的帝国士兵的尸体,当然,也包括一部分亡灵之都的战士……因为它们的保护,晚上的亡灵之都是绝对安全的,有谁敢面对几百万的丧尸任然泰然自诺呢?
“萨菲拉!过来帮我一下!”医院大厅的一个声音叫道,她点了下头,走了过去。
白天的一战虽然仅仅只交火了三小时,并且击退了先锋部队,但依然损失了几十人,受伤的就更多,医院的病房里已经人满为患,只能在卫生情况不是很好的医院大厅也放置医疗设备进行伤员的医治,即便如此,大量的伤兵依旧让整座医院显得过于狭小。
“小雪姐姐,有事吗?”萨菲拉问正跪在地上照料其中一个伤的比较重的战士的筱雪,那个战士似乎意识不太清晰,躺在直接铺地板的破布上一动不动,就像个死人。
她没有抬头,只是专注着给手中的镊子和手术刀作消毒处理:“麻药用完了,但他腹部的有一颗子弹嵌得比较深,帮我按住他,没问题吗?”
“嗯……”萨菲拉按照筱雪的指示按住了这个人的一只手和一只脚,筱雪右手拿着手术刀,左手按住了受伤战士的另一只手,找准位置后用刀切开了伤口,因为手术刀又利又薄,在割破肉体的时候不会带来十分剧烈的疼痛,伤员除了皱了下眉头外没有什么反应。
做完伤口扩大工作后,筱雪换了镊子,问萨菲拉:“准备好了吗?”
“嗯……没问题……”虽然这么说,但萨菲拉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因为医院的人手不够,所以她也被筱雪拉来当临时护士,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工作。
筱雪一言不发地把镊子伸入了伤口,没入肉体大约五厘米的时候,意识模糊的伤员因为疼痛惨叫着挣扎了起来,萨菲拉赶忙用了将他按住,毕竟她的力量强于人类很多,要按住这个人并非难事,但也因为她的力量过于强大,刚刚又被伤员突然大叫而吓了一跳,一急使上了全部力气,让伤员因为身体受到太大压迫刚刚被割开的伤口大量出血!
“别那么用力!”筱雪冒着冷汗低声叫道,听到筱雪的话,萨菲拉才放松了双臂,把力量控制在不对伤员造成伤害的范围。
控制住他后,筱雪继续把镊子深入,找到里面的子弹后,果断的夹住,然后以缓慢的速度退了出来……
看到子弹已经取出,伤员也睡了过去,二人都松了口气,筱雪把那颗带着血的5.56步枪弹夹出来丢到了铁盘子上,然后取出抗生素和其他伤药,处理了一下后就让萨菲拉把他扶起来,包上了纱布。
“刚才的大出血,可能会造成伤口愈合减慢,但也没办法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萨菲拉低着头,因为刚刚自己的失误而愧疚不已。
筱雪收拾了下医用箱,微笑着说道:“算了,你至少还懂继续坚持,我第一次遇到这情况时可是被吓得动都不敢动,你比那时的我强多了。”
萨菲拉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把医疗箱背了起来,对萨菲拉说道:“走吧,再去看看别人。”
“嗯……”
一晚上下来,这样的情况经历了不少,从肉体里取出来然后放到铁盘上的子弹也越来越多。最严重一个,从身体里取出了三发子弹,其中一发最让人触目惊心,它正位于胸腔中央,偏左一点,就会伤到肺部造成窒息;偏右一点,就会伤到心脏当场毙命,能活下来已经是已经是万幸有余。
到了晚上11点,从伤员中取出的子弹已经装满了一整个盘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水的味道,要是平时,萨菲拉是挺喜欢这个味道,但是看到那些战士痛苦的表情和他们亲人哀伤的脸,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发现自己已经逐渐开始厌恶血的味道,因为能闻到这种味道的地方,就一定有着伤病和死亡。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我以前为什么会喜欢血?我明明不想看到有人受伤……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给最后一个伤员包扎完后,时间已是午夜,筱雪双手朝天伸了个懒腰,并且用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并揉了揉肩膀,她的确是很累了,也很困,毕竟从入夜以来,她就在这里不停地工作,几乎没有时间休息。萨菲拉不是很累,但也有点困。
筱雪到医院大厅角落找到了自己的包裹,取出里面的铺盖后找了个还算空的墙角打了地铺。
“小雪姐姐,你要睡这里吗?”萨菲拉问她。
她一边整理铺盖一边说:“嗯啊,医院房间不够,就连医生们的办公室也腾出来给病人用了,再说现在我又不能回家,会被僵尸吃掉的。”
“可是睡在这里……”
“放心,小丫头,我也在呢。”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萨菲拉回头一看,居然是筱夜,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就是派克斯。
“筱夜教官!”萨菲拉赶忙向他先鞠躬,然后跑到了派克斯跟前,拉住了他的手。
筱夜摆了摆手笑着说:“算了,这里不是学院,别搞这一套了。”
筱雪笑着说:“老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什么时候?晚上我敢在那些行尸面前从外面跑这来吗?我一直都在好吧。”
“呵呵,那你不来帮忙,还要麻烦你的学生?”
“算了吧……老妹……”筱夜双手抱在脑后双眼朝天:“那你肯定又要说我笨手笨脚了……再说我的确不擅长这个,与其让我把事情搞砸让你训一顿,还不如让我老实点站在一边以免生事呢。”
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局的,萨菲拉不禁小声笑了起来。
“算了,嘴上功夫我斗不过你行了吧!我睡了,晚安!”言罢,筱雪直接钻进了被窝闭上了双眼,她实在太累了,不到半分钟就进入了睡眠,筱夜叹了口气,在筱雪地铺边一米处靠着墙盘腿坐在了地上。
筱夜对着萨菲拉说道:“很晚了,你也回去吧,你应该就是住灵魂之柱顶层的吧?”
“嗯……”
“好好休息,明天不知道那群家伙什么时候会再来,但我可以肯定他们不把人数打掉一半是不肯撤兵的。”
“嗯,教官,再见。”
“晚安。”
告别筱夜后,萨菲拉和派克斯走出了大厅,进入了通往顶层的电梯,在电梯门关上前,她隐约通过门缝看到筱夜也已经打起了盹,这让她很佩服这位教官。一是他居然能以那种姿势睡觉,二就是他对妹妹那纯净温馨的爱……就像派克斯,一直在保护自己。
这个夜晚,萨菲拉做了好几次噩梦。白天那个年轻的金发少年为了救战友被子弹击中头部,而他的同伴抱着他的尸体痛哭的场景一直在她脑海里跳动不止,就像一把铁锥,刺痛着她的所有感官。这个场景才她眼前重演了十多次后,她终于受不了,惊叫了一声醒了过来。
“怎么了?”派克斯看着她说道:“检测到你今晚的情绪波动很不稳定。”
萨菲拉把身子继续贴近派克斯的胸膛希望能得到一些安慰,她问派克斯:“我们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互相伤害?一直这样安稳的过日子不是很好吗……”
“你这个问题人类历史上有几千几万个思想家都曾经探讨过,但始终没有一个人的想法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就会产生争论与分歧,而用语言不足以平息的时候,就会以武力解决问题,这就是人类的历史。”
萨菲拉把白天看到的事说给派克斯听:“我们都一样有自己重要的东西,都有想要保护的东西……但是为什么……”
“也许就是因为人类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才会触发争斗,因为人类无法容忍自己心中重要的东西受到伤害,他可以用一切手段保护它,哪怕是要杀死那个想要夺走它的人……”
听了这句话,萨菲拉心中不知该作何表示,只能在派克斯怀里选择继续沉默。
过了几分钟,派克斯一字一顿地吐出一句话:“就像,如果你受到伤害,我也会杀死伤害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