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父亲的年龄还很小很小,(那时吸血鬼和僵尸在世界上虽然猖狂,但因为大多数人类都很团结,因此也能够聚集在一些大城市里自保。)而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祖父,但年所从事的,就是一种叫做“医生”的职业。
就是,如果有些人身体有问题啦,比如说,缺少某种元素,或者是营养不良之类的,就可以去找我的祖父了。父亲说,祖父曾经告诉过他,植物里面含有的一种叫维生素的东西是我们不可或缺的营养之一,没有维生素的话,人类就会变得像这些满山遍野的僵尸一样傻的。
我当然不想那样,所以我就不停地吃植物。曾经在一小段时间里,我把许许多多的植物都尝了一遍。然后选取一些味道还不错的拼命地吃,结果没过一个星期,一个小的土丘上面能吃的野草就全都被我自己给吃光啦。那时我和父亲还没有失散。
我把放着植物的那个小布包解开了,(就是我昨天带出去寻找食物的那个。)从里面取出了一篇普通的树叶儿,用牙齿从上面轻轻地撕了一小块儿下来,慢慢的嚼着。
(我不想一次把整片树叶都塞进嘴里,那样确实吃得更快,但是也一点儿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然后,我把盛放着那三十几只蜗牛的大塑料罐子(或者,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叫它,小一些的塑料桶子。)拿到自己身边。有几只蜗牛已经爬到了罐子的外面,其中一只大些儿的甚至都快要爬到洞口了。我当然又把它们全部捉了回去。
我带着罐子来到洞口边,这里的光亮更充足些。然后我从里面挑出了三只蜗牛,这三只蜗牛当时一只在罐子的色变爬行着。
我刚一接触到它们,它们便在一眨眼间吧头上的那两只小角缩了回去。然后,整个看起来黑乎乎的软软的肉体也都开始缩进了它们的硬壳。不一会儿,他就已经完全进入了壳里,这可真快呀,如果我对于吸血鬼的反应也能够这么快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最后,等它的身体完完全全地缩进了壳中,那个小小的圆圆的很薄的但也很坚韧的盖子,便将整个硬壳唯一的入口封得密不透风了。我想,它们现在依旧很清楚怎样保护自己的,虽然现在对它们来说,威胁已经少之又少。
吸血鬼对蜗牛是不感兴趣的,它们的食物主要都是以液体为主,虽然偶尔也会吃固体的食物,但也不会把蜗牛放到它们的食谱上。僵尸更不用说了,它们很害怕水,如果一群僵尸和几只吸血鬼一同追捕猎物的话,那么结果往往是,吸血鬼们会把猎物体内的血液完全喝干净,然后,僵尸会一拥而上,把猎物的其它部分解决掉。
(我自己就亲眼见过它们用这种方法去对付一只可怜的梅花鹿。)
至于我们幸存者,我们确实是吃蜗牛的,(如果有体积稍微大一点儿的肉类可供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的吧蜗牛扔掉,你一定无法想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吃着同一种食物会是什么感觉。)不过,我们幸存者的数量,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了,已经少之又少,除了父母以外,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见到过两个幸存者,就两个而已。
因此,蜗牛们的生活在我看来,简直就是真正的天堂了。然而即便这样,它们还是很清楚要好好地保护自己,不是吗?
就像我自己一样,这种自我保护意识不是经过思考发出的,而是一种本能,这种本能永远不会出卖自己。
这时,我真觉得这些蜗牛有点儿可怜了,它们被我抓来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一命呜呼、成为我的食物,成为我的身体所需的元素的一部分;而我自己呢,一个人,在这个只属于僵尸和吸血鬼的世界里,不停地躲藏、不停地逃亡。谁又可以预言,那一天我不会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我的这个狭小、寒冷、阴暗的山洞,便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壳儿了。
手中的那片树叶儿刚刚被我嚼完了,此时只剩下一根叶梗儿还被我捏在手上。我的胃此时开始提醒我说“天使,天使,你可别真犯迷糊呀,像这些苦难啊,可怜啊一类的事情,偶尔想一想也就过去了。你可别真的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把我们昨天辛苦弄到的这几个美味儿、上等的大蜗牛给扔出去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对我的胃说:
“本来嘛,我也没准备把蜗牛扔掉的,就是吃饭之前发一会儿感慨,你不要瞎担心啦。”
“哦,那我就放心了。”胃终于平静下来。
在靠近洞口的另一边,我找到了那块经过长期使用的大石块儿。石块近似于长方体,比我的拳头还要大上一倍。我先把那三只蜗牛中最大的一个放在地面上的一个比较平坦的低矮小石台上。(刚才的那一片叶子只是一点儿小零食,现在,正餐才真正开始。
如果那根针,就是母亲留给我的那根缝衣服用的小长针没弄丢的话,其实对付这些蜗牛还是挺容易的。只需要用针尖把它那圆圆的盖子连同着肉身挑出来就行了。
而现在,我不得不使用那块大石头儿,将蜗牛壳小心翼翼地砸破。要能够把里面的蜗牛肉取出来,同时又不会因为用力太大,把那宝贵的一点儿食物给弄得稀巴烂。
“对不起啦,小蜗牛,我必须要吃掉你,同时,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下一辈子,你作一个幸存者,我做一个小蜗牛吧。”
每天在吃第一只蜗牛时,我都会用这种方法去安慰它们,顺便也安慰我自己。
当然啦,这种身份的交换我倒是很乐意的,不过,我猜,这只小蜗牛是不想在下辈子成为一个幸存者的吧。
我举起手中的石块,砸在了台子上的小蜗牛上面。力量用的不多也不少,这动作我已经重复过成千上万次,知道怎样能够做到恰到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