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左右瞧着无人,便接着往下说,“当时没等店主人和小人说话,金老便压低声音道,这箱子里头却是个纯金打造的金佛,足当得三千贯钱,只是这金佛有着莫大的来历,等闲人等不敢请来供奉,就是镇关西郑大官人,却也不敢轻易请了回去,若不是我等没有眼色逼着不让他父女上街,这生都未必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佛像,先如今让我等看了,只是告诉我等这个金佛珍贵且沉重如斯,一个人等闲无法搬走,却好让我等放心,他父女二人留这金佛在房里,必不会上街后就此就脱身离去!”
小二舔着嘴唇道,眼神已经从脑海里的金佛又聚焦到桌子上那二两白银上去了。
史进却吃了一惊,这父女欠着人三千贯钱,自家随身行李里却有个价值贵重不少于三千贯的纯金佛像?而且这个佛像似乎还不只是值钱而已,居然贵重如斯,就是郑屠都不敢收下来作为抵债用?这一切虽然匪夷所思却环环相扣,实在有点蹊跷!
吃惊之余,史大郎心念一动,不由笑着道,“金老父女倒是好担当,这三千贯的纯金金佛和故事却不论真假,只此一来,这包袱却是着落在店主人和小哥你的身上了吧?!”
小二闻言睁大了眼睛,脸色却更加苦涩,
“官人真好见识,可不就是如此,先前店主人和小人只是怕金老父女二人走了我等郑大官人面前吃罪不起,没成想等金老搬出这个金佛来做抵押,这下可好,她二人整天轻松自在全无心事,提把胡琴捻个云板收拾停当,早出晚归上街便去那热闹酒肆流连,却落得店主人和我二人紧着后院他房里的宝贝等闲不敢怠慢,虽说是活人难看死物好管,可官人也知道,若强盗来掳翠莲父女,她自会出声呼救我等还能觉察,他锁在屋里柜中的金佛,若二人出门在外时,这金佛在店里真被贼人偷了,店主人和小人到时候却又哪撇的清关系!”
史进哈哈大笑,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道,“如此可还真是难为店主人和你了,这金老父女,却是有点计较,不过此等机密事关重大,小哥你如何便轻易说于官人我知,却不怕吃我觑个机会溜进去房去搬走金老那金佛么?到时候店主人和小哥你却如何交代?”
小二却吃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少顷退后一步又上下打量了下史进,摇着头道,
“官人器宇轩昂一身正气,等闲不是贪财图小之人,小人在这鲁家客店这么些年,官人却是小人见过的头一个英雄好汉,若小人所料不差,官人身边这根套着青布的棍棒,非铁即铜,却不是寻常齐眉棍,等闲也得百十斤左右的份量。且观官人举止言谈,和煦时宛如春风拂面,正经时却不怒自威气势逼人,小人在官人面前不知怎的了一时就失了计较,却说了这许多嚼舌根子的闲话,官人莫怪,若官人如此好汉也抵不过那金佛的诱惑,那却是小人的罪过,不当把此事告诉官人,不过小人却抵死不信官人是那样等人!”
这么说着店小二一脸期盼的看着史大郎,却是要想再看出点什么端倪来!这厮这会儿心里没少埋怨自己,怎么今天嘴上就跟没了把门似的,在这个身材长大却体形内敛的俊朗好汉面前,不知不觉就说漏了那么多,这却是什么道理?还这不得而知。
史进闻言哈哈大笑,心道这小二倒是个伶俐的孩子,等闲不要吓坏了他才好,一边心中则暗笑,偷鸡摸狗的勾当史进自不屑为之,可逐鹿天下窃个国来耍耍的诱惑,却未必真抵挡的住,于是便温言道,“小哥你却是放宽了心,某清白人世正经人家,你于今既然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某,某自会为你担待,只是此等大事,却不可再轻易说与他人知道!”说着史进脸色转为肃然,看着小二!
小二闻言大喜,若不是店堂里并非空无一人,这厮腿软的差不多就要跪下了,这小子鼻子一酸,微红着眼道,“小人早知官人乃头等的英雄好汉,小人自理会得,这事等闲绝不再与外人道之!小人的身家性命这便交到了官人手里了!”
史进笑着点头,便道,“便是如此,某在这渭州一天,便护得你周全,可话说回来,就算这金老父女欠着郑屠三千贯钱,脸生的伙计着你等看管一二,行李中却是有件贵重的佛像把来做抵押,这一切却又和郑大官人纳妾有何关系?”说着史进把桌上那二两银子塞进了小二的手里。
店小二一脸喜色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道,“小人王二小谢大官人赏,却不敢冒昧动问大官人名姓,日后不见时,早晚也好牵挂想念一二!”
史进听了哈哈大笑,这孩子,这会儿才想起动问自己的名姓,怕不是将来那金佛真不见了,官府问时,却把史进的名字来顶缸,不过自己既已答应担待他一二,又怎能怕此牵连,史大郎轻轻一拍桌子,豪爽的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却是不怕叫小哥知道,某乃永兴军路华州人氏,华阴县史家庄庄主史进,江湖人送个九纹龙的绰号!便是某也!”
史大郎这句话声音并不高,却似有相当穿透力,一嗓子吼的那名叫王二小的王小二腿一软就跪在了跟前,手扶着桌子颤声道,“莫不是江湖人称九纹龙,前不久替华阴县剿灭了少华山贼众,近来被此间众人夸赞为关西第一条好汉的是史进史大官人?!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当真怠慢得罪了!”说着王小二忙不迭的就要磕下头去。
却被史大郎轻轻一把提起,心中不免得意,却又好奇的问道,“怎么俺们华阴县的事情都传到你们这渭州城了,某几时成了关西第一条好汉了?!且说说这个再说那纳妾的故事!”
王小二两眼闪光直放着星星一脸的真诚,嘴里却忙不迭恭敬着道,“小人到今早怎么起床就听见喜鹊在枝头喧闹呢,原来是关西第一条好汉大官人您大驾光临!小人这一生都不亏欠了,小人这鲁家客店厮混了这么些年,今日得见好汉尊严,还有幸跟您说了这么回子话,还得了您的赏。。。小人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您在华阴县剿灭少华山贼寇的壮举,这半个月来早已传遍了江湖。。。。”王小二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史进无奈,眼前这王小二显然是个崇拜江湖好汉的追星一族,难得的是察言观色和迎来送往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强,如果嘴能严实一点的话,倒是个小小的人才,自己却不好意思多说他,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过要等他说完这个关西第一好汉的故事,天都得黑了!史大郎老脸微红清了清嗓子,忍不住打断道,“王小哥,既如此。。那关西第一条好汉的事且不说也罢,只说说郑屠那纳妾的事究竟如何!说了这许久都没扯清楚,某心中好生焦躁!”
王小二被史进略微提高的声音一震,这才回了神,不好意思的道,
“官人说的是,那伙计送金老父女来时,只是说欠着郑大官人三千贯,发付父女二人在我店里住了,几时还清几时才得离开,着落在店主人和小人身上看管,后来金老让我等过眼那金佛的时候,也只是说把来安我等之心,免得整日看着他父女二人不得出门。
这纳妾之事,却是小人前日晚上偶尔无意路过金老父女房间时,听见屋内她二人说话时漏出的口风,只是却没听得仔细!只听得说区区三千贯就想纳妾,且做他的清秋大梦去!,小人要待再听,不合踢倒了窗前不知谁竖放着的瓦片,她二人听得外头动静,却是没再继续说下去了,小人怕吃他二人撞见,再说偷听别人说话也不甚好,于是便急急走了!”
史进闻言微微皱眉,心中暗忖,这尊金佛怕是要害关键之处,三千贯纳妾却是匪夷所思,再说现在小二所言,都是那金老父女一面之辞,就是那送他们来的伙计,也是面生之人,其中到底有甚奥妙,却还得仔细走着瞧,想了想,便又道,“他父女二人来店后,你家店主人和小哥你,却是有无去问过郑大官人此事?那面生的伙计有无再来此过?”
王小二闻言苦着个脸道,小人倒是斗胆陪着店主人去问过一次,不巧郑大官人不知因何事惹翻了自家大娘子,我等去时大官人正在自家院子里罚跪,我家店主人才得说出个“金”字,却被郑大官人拼命使眼色手势打断,只一味着道,“这事就照先前说的办,等闲却怎来聒噪!”一边就跪在那里挥手赶人,我家主人没奈何,只得和着小人一起回来,这事却不敢再去问他。那面生的伙计却没有再来过!小人有几次外出采买路过状元桥时特意去张了几眼,也未曾见!
史进闻言,寻思这郑屠显然并不是忌惮这金家父女,却只怕让自己的娘子听见,一切的厉害关窍,却还俱着落在金老父女和那尊金佛之上!
不过那个不知所谓的关西第一好汉的名头,到还真让史大郎有点沾沾自喜,若到时候鲁达郑屠不答应,偏要跟自己抢这个镇关西的名头,少不得还得切磋一二!
===========
新书榜上的成绩,离不开你们的支持!点击,推荐,收藏,每一个都至关重要,拜托了各位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