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啦”,慕容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灯亮了起来,耀眼的光刺得慕容轩睁不开眼睛。
“小轩、小悄,怎么还不睡?”一个男人柔和地说道,只见他样貌四十多岁,一人多高,身形微微有些瘦削但却挺拔无比,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却是他那满头黑白驳杂的长发和一双深邃沧桑的双眼,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威压与无形的气势。
这个男人正是慕容轩与小悄的父亲----慕容义岚。
“父亲……”慕容轩刚想说话,但话还未出口就被小悄抢先道:“爸爸不要怪哥哥,哥哥,又做噩梦了……”
小悄低下头,眼中泪光隐隐流转,温暖白皙的双手将慕容轩的胳膊握得更加紧了。
“我怎么会怪哥哥呢?小悄,做噩梦又不是哥哥的过错,”看见自己女儿楚楚可怜的模样,慕容义岚的眼神愈加柔和起来,“小轩,你还好吧?”
“父亲,我没事,噩梦而已,不…不打紧的。”
慕容义岚皱了皱眉,作为父亲的他怎么会听不出儿子语调中的一丝异样?
“小轩,你一会到我房中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慕容轩刚想说什么,却被慕容义岚用眼神阻止了,又继续道:“小悄,已经很晚了,你要早些休息,哥哥的事情,你帮不上忙的,有父亲在,放心好吗?”
小悄委屈的点了点头,粉嫩可爱的圆脸上,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扑闪扑闪的望了望慕容轩,长长地睫毛上还沾了几颗晶莹的泪花。
“啵!”小悄忽然在慕容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而后奔奔跳跳的在她哥哥与父亲哭笑不得的表情中调皮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慕容义岚看了慕容轩一眼,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嘎啦”一声关上了门。
空旷的卧室里只剩下慕容轩一人,他深呼吸了一口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是夜里2点,慕容轩坐在床边低着头沉思,回忆着梦境里一幅幅恐怖的画面。
超越常理的建筑,诡异恐怖的震动,无尽的虚空,肉块、蠕动的生物,长笛、巨鼓、嚎叫……慕容轩的内心充斥着迷茫与一种不祥的预感。
忽然他觉的有人在他的正前方盯着他,他猛的一抬头,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平日里清秀刚毅的面庞此时却有一丝憔悴,一双湛蓝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杂乱的长发,全身衣衫不整,慕容轩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
这些日子,他已被梦魇折磨的疲惫不堪。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
慕容轩忽然想起父亲还在房间等他,于是整了整衣衫,关了灯便走向慕容义岚的房间。
此时,慕容义岚正在书桌旁翻看一本书籍,房间很大,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老发黄的书籍,毫无例外的让房间显得十分局促,这些书籍有的放在书架之上,而有的就被随意的堆放在书桌上,有些杂乱,又有些陈旧。
自从慕容轩的母亲死后,这间卧室已经很少整理了,只是慕容义岚一个人在里边住。
“咚咚咚。”身后响起敲门声,一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正是慕容轩。
“父亲,找我有什么事?”
“你先坐下,”慕容义岚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慕容轩走过去坐了下来,习惯性做了个放松的姿势。
“和我谈谈你梦里的事情。”慕容义岚坐在慕容轩的一旁开门见山的说道,神情很是严肃。
“大约是从今年年初开始……”慕容轩见父亲表情郑重,丝毫没有玩笑之意,心下也不敢怠慢,便将噩梦开始的时间和梦中那些恐怖之极的场景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父亲。
“……直到今天夜里,我发现那梦魇已经开始影响我的心神,我不知道,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会有怎样的结果……”
慕容义岚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待到慕容轩说完,他的面色已阴沉之极,眼中似有一种悲伤与哀痛,整个人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慕容轩吃惊的看着父亲,此时的父亲与平日里自信、挺拔的那个身影大相径庭!
“父亲,你怎么了?”慕容轩小心的问道。
“没……”慕容义岚摆了摆手,“你刚才说他们已经影响到你的心神,对吗?”
“是的……”
“你把梦中所听到的那段话在说一遍。”
“达鲁……哈伐鲁……鲁……阿……托斯……达鲁……”慕容轩按照回忆又复述了一遍。
“…阿…托斯…”慕容义岚喃喃念到,不断重复着,重复着,“是谁…是谁?捡回了那破碎的记忆?是谁在召唤阿撒托斯!!!阿撒托斯!复坦!”
“父亲!父亲!你在说什么?!”慕容轩听了慕容义岚的一番话,感觉到事情远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原以为是他平日精神极度敏感过于紧绷,才导致夜里噩梦连连,父亲喊他去无非是做做心理辅导催眠什么的!哪知道父亲的一番话竟把他吓个半死!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
“别问了!”慕容义岚回过神来,硬生生打断了慕容轩的话,“这不是你能了解的事情!从今天晚上开始起,你就在我房里睡,你睡床,我睡沙发!什么都别问!以你现在的实力,知道越多,危险系数就越大!等你有了一定的实力,即便是我不说,你也会知道一切!”他顿了顿,语气渐渐温和了下来,说道:“小轩…相信父亲……相信我能够保护你和小悄……”
淡淡的忧伤在慕容义岚坚毅的面庞上划过,此时在他的脑海里,往昔一段段美好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杭州西湖岸,月夜断桥旁,树影婆娑,波光摇曳,提拔的身姿,娇小的背影,修三生三世缘,只求你与我共渡……
后来他有了玲月,他们在一起十分快乐。
再后来,他们有了小悄和轩儿,组成了一个四口之家,生活幸福美满。
慕容义岚原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一天幸福快乐平静的过下去。
然而,就在小悄出生不久后,恐怖降临了!昆仑山巅……洁白的雪…凄艳的红…奄奄一息的玲月将小悄和轩儿推向了慕容义岚的怀抱……他恨啊!恨自己无能!恨苍天不公!
“义岚…照顾好小悄和轩儿……爱若有来生…我们再相见……”昆仑之巅,玲月的最后一句话让慕容义岚痛彻心扉!
“……玲月…..”
久久的沉默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眼角还留有淡淡的泪花,他的儿子慕容轩正静静地看着他的父亲。
“父亲…我相信你…”
慕容义岚慈爱的看着慕容轩,点了点头,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与力量充斥在他的心头!
他拍了拍慕容轩的肩膀道:“小轩,时间不早了,趁天还没亮,再休息会,相信今天晚上,那些东西不会再来烦你,但明天晚上就难说了,不过,你和我一起睡,我定会保你周全。”
慕容轩会意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门内说话,门外有人听。
此时,就在慕容义岚卧室的门外,一个小三四岁的小女孩衣着单薄,一手扶门支撑着身体,正侧耳倾听,浑身不时的微微的发抖,小手攥成拳头紧紧地握着,脸上秀眉深锁。
“哥哥……”小悄在心底轻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