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生香的处事厅上,气氛剑拔弩张,抒剑山庄的弟子里外三重围的守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东风嶙侍卫面前,两派人各自端着手中的武器,迅速以南宫漠优为中心散成一个磨豆石器的形状。长剑、弯刀,在这个临近黎明的时刻显得格外锐气逼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严峻的不能再严峻的神色。
“唐庄主!恐怕你不能这样阻止在下吧?”厅堂上,只听见南宫漠优无比冷然的声音。他的一张俊脸,在光明璀璨的灯火下尤显刚毅、坚定。他首先无比冷厉的望了望四人拖着上官莫寞离去的方向,最后望住唐鸿骏,体表的内功气流不断流窜,形成一股不大不小的气场,挥动周围的人的衣摆。
“南宫少主,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为了确保抒剑山庄循序处置人犯,唯有得罪了!”
“你胡扯!莫寞她不是什么人犯!也不能随你处置!我相信她是无辜的!”
“事实摆在眼前!南宫少主。”唐鸿骏果断的打断他,两双鹰一样的眼睛正视着南宫漠优。从他眼中的庄严度和他对待南宫漠优的态度来看,无比正确的验证了“闻逸天”这个名字对于他的威慑程度。“我们搜查过上官莫寞的房间和她的行李,并没有从中发现她的佩剑,试问:这难道不是她发现了丢失了剑鞘后,把佩剑偷偷扔了吗?本庄主绝不会诬赖好人。”
哼哼······南宫漠优嗤嗤冷笑,嘴角撒开残冷笑容的同时,深深的望了唐伯郁一眼。“好一个不会诬赖好人!唐庄主你若行的正坐的直,又怎么会连深入调查、盘问疑凶的时间都不给,就想通过内部解决之道,堵住悠悠众口?”
“佩剑根本就可以有机会被人偷取了!你们竟然还敢在这里给我讲什么公平道义吗?”
干的就是舍义割正的勾当,偏偏端着公正廉明的架子,这不是在侮辱人的智慧吗?这头野心勃勃的老野狼!
南宫漠优的心里愤愤不平的咒骂,紧握着的双拳,蓄势待发的涌动着狂炽的内力,汇聚于掌心。
“再怎么说,这是抒剑山庄的内务,烦请南宫少主莫再多管闲事的好。”碍于身份的唐鸿骏极克制忍住生气的表情,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并没有看见你们在处理什么内务!我只看见你们在动用私刑!只知道你们在草菅人命!”
“南宫少主!你今日可放肆过分了!请您还是收敛一下您的自命不凡的好。抒剑山庄可不是什么三流的剑庄,能由你随便侮辱践踏。上官莫寞是我庄的下人,下人犯了罪,我庄当然有绝对权力随意处置她。”
“她才不是你们这的人!”
南宫漠优生气的下意识辩白,令一直默默无言的伯郁被激活一样,急着为上官莫寞说话。然而就在他出口的同时,唐鸿骏似乎已料到他的“插杆”,颇为恨铁不成钢的怒瞪着他吩咐一众弟子:“把少庄主送回琼华苑!给他下个禁戒令!不得踏出房门半步七天!”
话音刚落,马上有弟子领命,带着五六个侍卫强行带走他。
而此时,南宫漠优已主动发动攻势,处事厅中打成一片,打斗声、武器交锋声、受伤痛呼声,响成一片。
南宫漠优只持续交手了十几个招式,打退了近身的敌手,很快就靠着属下的掩护,打出了重围,追到了远在抒剑山庄最北端的一个山崖,正巧撞见抒剑山庄的弟子对上官莫寞行刑。南宫漠优用内力挥退了第一枚搁在她脖子上的大刀,又在十个眨眼的功夫间,用石头弹走了第二把要插进她胸腔里的长剑,更在连续的行动间,分神解除一次次架在她身上的武器。那个场景,就好像在欣赏一个书生在幻空游书一样好看。
“南宫漠优,伯郁人呢?”连番承受那持续扰人的武器威胁,上官莫寞抽空问,一边机警的对他喊:“先给我松绑!”然后南宫漠优就在瞬间的功夫适时解除她的束缚。
可是抒剑山庄的弟子又岂是吃素的?尽管他们都专心对付南宫漠优,但还是有一两个人,一直死守在上官莫寞的身边,一面防备南宫漠优,一面行着处决上官莫寞的任务。就在上官莫寞解除束缚的那一刻,马上就有一个侍卫来了一个盘龙擒拿,快速而准确的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身前移到身后,再次把她掌握在手里。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关心那个家伙?”南宫漠优与人打斗着,与上官莫寞隔空对话。
“就算是我死了,我都渴望听见他安好的消息!”
手不能动,上官莫寞只好使用腿脚功夫,与那个侍卫周旋缠斗。
可怜南宫漠优,心上受了言语的重创,手脚间,也不消停,一边忙着应付自己的对手,一边还要解决上官莫寞身边的威胁。“嘿!兄弟,欺负一个纤弱女子可不算数,你倒是冲着我来啊!”他冲着那名侍卫喊。“你以为他有多关心你?怎么总是对他念念不忘?现在你大祸临头了,怎么不见他过来救你?”
“他很难逃脱他父亲的掌控的!”
两个人各自忙着脱身,一来一回的喊着话。紧张的场景,顿时变得有点诙谐。
“不过就是一个禁戒令,我不认为它就能够影响他顺着良心做出决定。”
“不用你分析······”上官莫寞回最后一句,南宫漠优再无余力辩驳她的说辞,两个人同时落于沉寂。因为——源源不断的侍卫、布衣弟子,从山庄的四面八方涌出,汇聚在充当刑场的崖边,阻止南宫漠优救人。
顷刻间,这片荒凉的山崖,变成了武战的根据地,酣战中。
然,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虽然南宫漠优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但面对一拨倒完一拨又接上来的抒剑山庄弟子们,就是他有三头六臂,也是无济于事,只能耗着体力跟蚂蚁一样坚持战斗的兵团打斗。很快,原先由他主导的战场,渐渐的就转移到了对方手里。抒剑山庄的弟子们把握住了主权,逐渐占据上风。平日里骄傲如蛟龙的南宫漠优,心里一点一点的变冷,害怕起来,开始着急大叫:“莫寞!找到机会就跑!”
他说话间,却目睹了异常紧张的一幕,感觉心脏像要跳出来一样的恐慌。
控制了上官莫寞的侍卫,将她按在地上,披散了一头青丝。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由侧空砍向她雪白如藕片的脖颈。
“莫寞!”
说不清为什么,那一刻的上官莫寞,居然一丝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她只是定定的,守望着兵马不断涌现的方向,渴望看见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
然而,她除了看见来来往往的抒剑山庄弟子和滚滚的烟尘外,别无他物。
苍天啊!你对我何其残忍?为什么让我临死前都不能见他一面?
那一刻,上官莫寞的心死了。闭上双眼,让泪滑落、也让自己阻绝红尘······
黑暗中的世界,感觉尤其鲜明敏锐,上官莫寞不仅可以听见风声,甚至感觉到了刀子划过脖子的冰冷与战栗。她想:不知道刀子刺进身体里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会不会比心痛的痛楚更加难以忍受?等待死亡的过程,又会不会比等不到爱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更叫人难以忍耐?却更迅捷?
是的吧?对的吧?死亡的过程确实迅捷,所以我不应该为此感到害怕。
可是,想象中的痛楚却迟迟未来。
本来要落在她脖颈上的刀子,无声息的被踢开,操着刀的人,被一脚踹出老远。上官莫寞还来不及看清楚局势,她身边所有的抒剑山庄弟子,已全数倒下,躺在地上呻吟不止。救她的人就像一股旋风,来无影,绝妙的武功能在一招之内制敌入死窟。心里开始弦一样绷紧、舒放,她惊喜的在来人的怀抱中抬起头:“伯······”
可是,她重重的失望了。
内心中渴望的人物图像,在瞬间崩塌,片瓦不存。
她的心受了重伤,却被毫不护惜的带离现场。
那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拎住她像抢得猎物的雄鹰一样得胜而走,潇洒的纵身跃下山崖。那敏捷快速的身手、闪电一样的走势,让追赶他的人望其项背,鞭长莫及。
“快!回去禀报庄主,上官莫寞逃跑了!”
场面沸腾起来,无数抒剑山庄的弟子面有微色,来回奔忙。鹤立鸡群的南宫漠优站在里面,望着上官莫寞消失的方向,轻轻的舒了好大一口气。而他的眼中,还残留着濒临绝望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