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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飘渺仙逝

世外之人不知光阴似箭,仙岛之人又怎觉日月如梭?

一日晌午,在蓬莱仙岛的海边,一群十来岁的孩子们举着体积大致相同,样式各异的石墩在练习力量,为首的那个浓眉大眼,面色清秀,一袭及肩的黑色长发随意散落在身后,长得煞是英俊。只见他一手一个最大的石墩,随意的抛耍,隐藏在古铜色皮肤下的肌肉,显得那么刚劲有力。

“快,快!频率一定要快,还有余力的可以继续抛石墩,很累的也要不停的举起再放下,我没说停谁都不可以停!一定要出汗,大量的出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做到练习力量的同时,尽可能排除身体内的杂质,这样对我们的修炼大有好处。再坚持一炷香,我们就下水练习水性。”

“一炷香?你以为我们是神啊?都累死了,不练了不练了…”有几个略显年幼的孩子打起了退堂鼓。

“你们几个,如果实在累得受不了了,可以动作幅度小一些,但是千万不要停下,要保证频率。坚持,坚持就是胜利!一定要相信自己!你们可以的!四年前的我们,哪个敢想四年后的今天自己可以举起这么大的石墩?甚至还用它来进行力量训练?从挪到搬,从搬到抬,从抬到举,从举到抛,我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流了多少汗?受过多少伤?就是因为你们的不放弃,我们才有了今天的成就。看看你们自己的身体,强壮了多少?看看你们自己的修为,精进了多少?我们四年都没有放弃,今天也同样没有理由放弃!拿起你们放下的石墩,给大家看看,我们蓬莱仙岛上的人,个个都是汉子,没有孬种!”说话的正是那为首的男孩,不对,现在应该叫男人了。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四个年头了,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事物,至少眼前的东方天龙已经被时间这把雕刻刀从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利用四年时间雕刻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看着东方天龙激励的目光,那几个年龄略小的孩子心中不禁有些惭愧。是啊,四年了,我们都长大了,就快到了要我们去承担使命的时候了,我们怎能轻言放弃?想着,他们便忍着身上的酸痛,强举起石墩,又继续练习了起来。

人群中的王小虎,看到儿时的玩伴已经能够单手轻巧的抛耍石墩,加之听到东方天龙方才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酸痛的手臂仿佛轻便了许多,整个身体也就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再次充满了力量。为伙伴感到骄傲的同时,他也暗自给自己鼓了把劲,埋头苦练了起来。

不消一会,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东方天龙放下了手中的石墩,带着大家伙一起轻甩着手臂,放松着身体。正在他们准备下水时,只见东方天龙的父亲东方雄一脸凝重,慌慌张张的向海边跑来:“天龙,别练了,快随我回家!”

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给自己板过脸,行为也从来没有这般慌乱过,东方天龙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父亲,出什么大事了?”

“你奶奶她…她快不行了,你妈叫你回去见奶奶最后一面。”东方雄一脸的颓然。

“什么?”父亲的话有如晴天霹雳一般吓得东方天龙有些失神。

“什么都别问了,快随我走。”说着,东方雄便拉起儿子的手向家中狂奔而去。

刚进家门,看到卧榻之上气息游离的上官淑珍,再看卧榻旁已是泣不成声的母亲,东方天龙惊呆了,顿时气血冲脑,几欲昏了过去,东方雄见状,赶忙掐住了爱子的人中。

刚刚转醒,东方雄便扑倒在上官淑珍的卧榻之上,嚎啕大哭:“奶奶,奶奶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啊,快睁开眼看看我啊,我是你的小天龙啊。奶奶,您看看我啊。”

上官淑珍闻音睁开了眼,半侧过头,看着她从小带大的孙儿,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悬在半空,怎么抬也抬不起半分,却又不愿落下。

东方天龙见状,赶忙抓住了奶奶那满是皱褶的手:“奶奶,孙儿在这,您不要吓我啊。”

上官淑珍终于抓住了孩子的手,看到孩子脸际那伤心的泪水,欣慰的笑了笑,缓缓说道:“傻孩子,别哭了,前几天奶奶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但又不想分你的心,所以才把你支开,让你带着那群孩子去连续训练几日,不想今日即将离去,还是有些舍不得你,才叫你爹爹去唤你回来,你不要怪奶奶啊。”

东方天龙已是哭得上不来气,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怪奶奶:“奶奶,您这满头的乌发怎么一夜之间全白了?”

上官淑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论岁数,奶奶早该化作一赔黄土,只是因为机缘所在,修了道,得那一丝仙气庇护才苟活了这么些年。怎奈何进了这封印,却怎么也挡不住生命的流逝,如今大限将至,这最后一丝仙气也已散去,自然就留不得那一头乌丝。”

“奶奶,孙儿舍不得您啊。”东方天龙抓住奶奶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

上官淑珍环顾四周,儿子东方雄一脸的悲切,儿媳李婉儿泣不成声,身前的孙儿东方天龙也在嚎啕大哭,更有许多邻里也在自己床前,满面惋惜,原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整个蓬莱仙岛的住民都来到了东方家。

看到这么些人都来送自己,上官淑珍暗想:在这几年里,和自己一同进到封印内的同道已是仙逝殆尽,独独剩下自己一个,如今,自己也是躲不过这宿命。仙岛上还有这许多人,他们又要何去何从?

“奶奶又如何舍得你们啊,怎奈何天命如此,不可违啊。乖孙儿,你能否答应奶奶件事?”说着,上官淑珍又望向了东方天龙。

“奶奶请说,无论上天下地,孙儿一定完成您的遗愿”东方天龙的眼神中透出无限的坚定。

“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如果有朝一日,冥冥之中那应劫之人破除了封印,你要把奶奶的骨灰带回仙尘大陆,随便在山林中找一处僻静之所,让奶奶在那里长眠。”

“奶奶放心,孙儿一定照办。”

“好,好,好,真是奶奶的乖孙儿。老仙友们,我飘渺来陪你们了…”说着,上官淑珍面带慈祥的闭上了双眼,就连被东方天龙握住的手也是缓缓的滑落。曾经的飘渺仙子,逝去了。

“奶奶!”东方天龙大叫一声,便又昏了过去。房间内其他人也都是泣不成声。

过了一会,东方天龙悠悠转醒,看着卧榻之上已经仙逝的上官淑珍,记忆仿佛回到了自己儿时。自己哭了,奶奶会编许多好笑的小故事哄他;自己饿了,奶奶会亲自去做出各种美味佳肴喂他;为了帮助他排除体内杂质,奶奶次次冒着危险在那裂天大峡谷的崖壁上为他采来圣女果…可是现在,奶奶去了,他这个自小不知眼泪为何物的娃娃也终于明白了,原来眼泪是苦的,是涩的。

想着想着,东方天龙的眼角又一次湿润了,全然不觉伙伴们与他的道别。最后,东方雄与李婉儿也叹了口气,缓缓走出房子,随手带上了门。

这天,东方天龙想了很多很多,直至当夜,他想起了奶奶说过的许多话,想起了奶奶的遗言,终于缓缓起身,走出了房门,看着天边那一道道绚丽的色彩,眼神中竟是无尽的仇怨。他想起了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封印。

若是没有这封印,外面的强者就不会在这几千年来为了里面的仙宝而拼得你死我活;若是没有这封印,爸爸妈妈这些拥有大神通的人就不会只是在这里种田织布,而是应该如神仙眷侣一般闯荡世界,快意恩仇;若是没有这封印,自己的童年就不会永远以修炼为主题,他也可以像一般的孩子一样玩闹,可以像一般的孩子一样躲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若是没有这封印,爷爷奶奶就不会这么早就逝去…都是这贼封印惹的祸!

“我一定要破除掉这贼封印,带奶奶出去,一定要!”东方天龙坚定的对自己说。

说罢,他出了家门,径直朝着裂天大峡谷的方向走去。

一路狂奔,绿色的植被渐渐越来越稀少,浓浓的雾气,焦黑的土地,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定睛一看,只见地上一道宽有十丈,长百丈余的裂缝出现在了东方天龙眼前。若在蓬莱仙岛的正上方向下看去,如果说仙岛是一张仙人的脸谱,那这道裂缝就像是仙人的嘴,开怀而又诡异的笑着。显然,这就是传说中那两位仙人封印自身所带法宝、法器与各自的修炼法门的仙宝藏身之所——裂天大峡谷。

到了这里,东方天龙才突然想到一个几千年来蓬莱仙岛的遗留问题,峡谷虽在,却无缘抵达谷底,又如何能够取得仙宝,破除封印?

走近谷边,看着雾气缭绕,不知深浅的谷中,想到近来发生的一切,东方天龙向着谷底大喊了一声:“啊…”这一声喊了很久,好像要把心中的苦闷发泄殆尽。

“孩子,下来吧,我们等你五千年了!”

这谷下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得东方天龙心中也是一惊,不仅问道:“你是谁?这里这么高,如何下得去?”

“我们是何人待你下来自会得知,你只需跃下便可,我们会护着你,不会有任何危险。”那谷下传来之声如此回答。

东方天龙心中暗想:难道真的那么巧?反正出不去迟早也是个死,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几千年来,自己并没有听说谁曾经跃下这谷底,说不定那冥冥之中的应劫之人真是我也说不定,横竖都是一死,权且信他一次。

想着,东方天龙便身体向前一倒,直直朝向谷底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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