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冷翎冰十二岁,依旧很冷漠。他们都要毕业了。
古谣依然总是弹琴给翎冰。这一天,像往常一样,却终究不一样。
翎冰想和古谣道别,毕竟古谣无法离开这里,她却会离开的。但是,最后的道别没有说出口。
有人来杀古谣了。
“谁?”翎冰一直警惕着,从刚才开始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狼一般的警惕性,她握住了自己的长枪。
周围出现了四五个黑衣人,每个人都释放出蓝衣祭司的威压。翎冰虽然对威压有一种天生的抵抗力,但她也知道,刚刚进入黄衣祭司级别的她,无法对抗这些人。
她挡在古谣面前。
“还是来了……”古谣低低叹息着。他扬手,打晕了翎冰。她躺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几个人同时出手,用灵力做的笼子束缚住他。
古谣笑了,强大的灵力包裹住他,魔性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浅绿色的头发渗出黑色,眼睛已经全部变黑。那里还有刚才温文尔雅的样子,整个人宛如从地狱中走出。
“你……”刚刚赶来的老人,看了看被束缚住的古谣,想救他。
“不必了,”古谣笑了,“我做好了决定。”
魔化一旦开始,不可逆转。
“我很高兴,翎冰……过去的六年里,我每天都很高兴。”古谣轻轻闭上眼睛,“可是一切,总是要结束的,再美好的时光,都会有一日停止。”
他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那些人死了,被黑洞一般的力量吞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他的魔力消耗光了,看着面前的老人,依旧笑着。
“我不后悔,即使她从来不知道,不要告诉她……”
“值得吗,用六百年换这六年?”
“你从来不明白,对于她,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
“你爱上她了?你明知道不能……”
“……别让她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翎冰醒过来了。叶片沙沙作响,衬得林中更是静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从来没有遇到古谣。她坐起来,看向周围,一个老人负手而立,背对着她。
她见过他。
“醒了?”
“他……”
“他是琴魔,由琴而生。他的琴声有很多作用,可以治病,可以令人修炼事半功倍,也可以扰人心神。很多人想得到这种力量,也就是让他为自己所用,也有人想摧毁这种力量。
所有魔族都有两种形式,没有觉醒魔性前,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只是拥有比他人强大的力量。会帮助别人,这时的他们,善良,无害,更甚于旁人。
觉醒魔性后,他们会感受到某一种强大的负面情绪,不一定是什么,却足以影响他们的力量。他们更加强大,却更加危险。一旦印发这种负面情绪,他们就会变成恶魔。
我们将他的魔性锁住,不让他觉醒,但这种做法有些副作用。他不再长大,不再变老。为了避免旁人触发他的魔性,我们用阵法将他困在密林里。不让他离开,也不让别人进来,六百年间,没有人找到他。
凡是总有例外。阵法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你与他相遇,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你见到他,他的内心多了情绪,阵法有了波动,被发现了。一切早已注定,怨不得任何人。也注定了,他选择了同归于尽。”
“他,死了?”翎冰觉得自己的胸口很冷,“因我而死?”
“他不后悔。”老人想到了这句话。
“他,有没有想对我说的话?”
老人没有看翎冰,他想:如果他在世,如果她不是狼王,他一定想说爱她,他在用生命爱一个人。可是没有如果。
“没有。”也许是撒谎,他看上去有太多想告诉她,但是来不及。
她站起来,往树林深处走去。有什么事,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我要去找。
老人看着翎冰的背影,回头看向另一片阴影。凌啸站在那里。
“你听到了多少?”
凌啸没有回答,跟着翎冰进入了树林。
树林里有一间木屋,翎冰站在门前。凌啸走了过来。
“进去看看吧,你不是很好奇吗?”
推开门,翎冰看到屋内,不再走一步。凌啸也愣在那里。
屋子里全部都是黑白色素描画,每张画都画着一个人,很容易就可以认出来。画是从每个角度画的,没有景,整幅画都只有人。那个女孩从来没有笑过,没有表情,嘴角永远不会向上勾起。画画的人却将每幅画都画出了不同,异常细微的变化都被他画了出来。画纸堆满了屋子,难以数出确切的数字。
除了正面画出样貌,还有许多幅画的是背影,独自离去,孤独而冷傲。似乎连风都向那边吹去,和她一同离开,可是他不能。
画画的人似乎期待她回头,或者和他一起离开,但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为什么?他一次都没有告诉我。”没有告诉她他有多么留恋她。
她走到唯一的桌子上,上面放着一幅未完成的画,画上的女孩闭着眼睛,微微惬意的模样。旁边放着一张纸条。
“好梦……”
翎冰的眼泪落下来,浸湿了画纸,落到画中姑娘的脸上,平添一层悲哀。
凌啸看着这间屋子,它见证一场暗恋。屋子的主人将满腔爱恋铺在纸上,却从不让他人看见。他们第一面见到对方的时候还那么小,他却已然深陷。
古谣的爱恋,太沉默,却也太激烈。而翎冰却不懂爱情,承受不住这样的感情。古谣明白,所以这变成了一场暗恋,也是一场单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