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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个好心人

日已过中天,石清泉已经沿着这条河流往下游走了几个小时,却丝毫没有发现有人烟出现的迹象。脚边的河流越来越湍急,石清泉的心里也越来越着急,现在唯一支撑着他的一丝希望,便是越来越清楚的听到远处传来的隆隆巨响。石清泉不知道那巨响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但在他看来,有响声便意味着热闹,起码好过现在这死一般的沉寂。

又过了几个小时,天上的日头已经渐渐有了西斜的迹象,石清泉绕开一片岩石群,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眼前的情形让石清泉着实震惊了一下。巨响声的来源不是别的,正是脚边的这条河流。这数个小时的赶路,石清泉估摸着起码走出了四、五十里,脚边的河流自最初的狭窄平缓变的越来越宽、越来越急。就在眼前不远处,这条一直平行于峡谷的河流突然拐出了一个近乎玄月的弧线,笔直的冲向了旁边的大峡谷,最后形成了一个大瀑布。更为神奇的是,由于大峡谷中不停翻滚的黑雾,其中约一半下坠的河水在黑雾升腾而起时又重被吹上天空,河水包裹着黑雾,仿佛一朵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雨云,雨云在阳光的的映照下散发出阵阵七彩的光芒。当黑雾向谷底回缩时,雨云中的雨水便被高空中的风刮向一旁,勾勒出一座跨越峡谷的彩虹桥,最后在峡谷的对岸落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每当湖泊中的水被洒满就会自动溢出,流入峡谷对岸的那一条小河——一条与石清泉旁边的河流完全平行但流向相反的小河,总体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公路的双向车道,颇为有趣;而另一半下坠的河水则极为迅猛的坠下深不见底的峡谷,发出隆隆巨响。当黑雾席卷而过,瀑布一寸寸没入黑暗中时,下坠的瀑布看起来就像是一列正极速驶向黑暗深渊的列车。

一条瀑布,半踏虹桥上天堂,半乘冥列下地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果然蔚为奇观。

面对如此壮丽的自然奇景,石清泉只感慨了不到十分钟。不过他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他已经不在地球上了。否则如此景点,早就名传全世界,不可能他听都没听说过。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石清泉很清楚,如果不赶在天黑前找到出路的话,晚上他很有可能被林中的野兽收入腹中,他可不相信这么茂密的原始丛林里就只养活着河边那几只温顺的食草动物。这一次石清泉的运气不错,只用了约十几分钟时间他就在河流的拐弯处发现了一条羊肠小道,这条小道有着很明显的踩踏痕迹,两旁的树木枝条都是被斧、锯一类的利器劈砍断的,明显是人类所为。石清泉一下兴奋起来,在河边匆忙喝了两口水后便沿着小道奔入密林之中。。。

天边的晚霞已被渲染成了大红色,密林渐渐稀疏起来,石清泉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脚步越来越快。终于,他隐约听到了两个人若有若无的对话声。声音一男一女。男的听起来年纪稍大,嗓音充满豪气:“柔兰,今天就到这吧,再采下去这些草药你都背不动了,再说天也快黑了。”女的听声音年纪很轻,而且声音让人感觉很舒服:“石叔叔,前段时间多亏了镇上的叔叔婶婶们帮了我一把,要不爷爷他老人家走的时候都没法下葬。大家的日子都不宽裕,我一定要尽快把欠大家的钱还清。我知道今天麻烦您带我来这,可。。。您再等我一会好吗?”

听到有人说话,石清泉狂喜,接着放声高呼:“等等!等等!”话一出口,石清泉自己反而一愣。那两个人说话的发音和腔调完全不是石清泉早已熟知的母语,甚至不属于地球上的任何一种语言。石清泉对此并不奇怪,自己都已经不知道是重生了还是穿越了,碰到两个说话不着调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明明自己以前都没听过这种语言,可现在偏偏听的懂,而且是听的很懂。不仅听的懂,而且自己还说的很熟练,刚才自己喊的那两句“等等”,就好像自己从小已经练习了千万遍,没有一丝一毫陌生的感觉。石清泉虽然心里纳闷,但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知道现在如果不跟上这两个人的话,那么今天晚上自己可能就要睡到野兽的肚子里去了,而且说不定头睡在山顶,脚却睡在十里外的山坡上。

“啪”地一声,石清泉踩断了一节枯枝,跌跌撞撞的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停在了正在说话的两人面前,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的一男一女也回过头来,诧异的打量着他。双方沉默片刻,对面的中年络腮胡大汉眼神变的犀利起来,四下观望:“小伙子,有强盗在追你吗?”

强盗?石清泉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看样子自己这一身纯天然的树叶装让对方误以为自己遇到了强盗。“没有没有!我是听到这里有人说话才赶过来的。”石清泉吁了口气,同时心里暗自庆幸,没想到这里还有强盗,幸好自己没遇到。话说回头,您老就够像是强盗的了。

“哦。”中年络腮胡大汉松开紧握住腰间剑柄的手,问道:“那你是来这里游玩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还搞成这副模样?你家大人呢?”石清泉本来就莫名其妙变回了十六、七岁时的模样,而他那张清秀的脸使得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于是对面的络腮胡大汉把他当成了一个半大的小屁孩。

“我。。。”石清泉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我迷路了,今天晚上也没地方去。石大叔,我知道您心地好,而且我也姓石,说不定认起亲来您还是我堂叔呢,您帮帮我吧!”

络腮胡汉子一愣:“小伙子,我们认识吗,你怎么知道我姓石?”

“虽然我们以前不认识,可现在不是认识了吗。至于您的姓,我刚才听这位。。。呃。。。柔兰姑娘就是这样称呼您的。”为了抓紧络腮胡汉子这根救命稻草,石清泉不得不厚起脸皮攀关系。

络腮胡汉子爽朗一笑,道:“小伙子,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人却鬼精鬼精的,还知道拍我马屁。行了,今晚你就先去我那落脚吧。”接着络腮胡汉子紧了紧背上的一大捆草药,随手提起柔兰身边的那一个大竹篓:“小伙子,你真的也姓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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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石清泉痛的一咧嘴,腰间那只作恶的小手早已伴随着一阵柔柔的笑声远远逃开:“叫你这样傻看着我,还吃不吃饭啦!”。望着小手的主人较之刚才愈加粉红的俏脸,石清泉心底一片宁静。刚才自己又陷入回忆中了,小柔兰肯定叫了自己好几声,然后却被自己傻愣愣的目光盯的害羞了。石清泉哈哈一笑:“秀色可餐啊,早饭吃不吃又有什么关系呢。”

“呸。。。”柔兰轻啐了一声,黔首道:“快点吃完饭,待会石头叔叔还要带我们去采药呢,他可是特意为我们抽出今天的时间的,我们得快点了。”

石清泉甩了甩头,这段时间自己老是容易陷入回忆中,不知道是因为挂念亲友的安危,还是因为自己突然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开始了新的生活。“好啦,小生受教了。”石清泉压下心头的落寂,将一副坏笑挂在了脸上:“小娘子,您先请。”

“呸。。。"换来的又是小柔兰的一声轻啐。

两人的早餐很简单,几个面食两碗稀粥,外加一碟子咸菜。面粉和大米地球上都有,唯独那碟咸菜的原材料石清泉以前没见过,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一种植物,柔兰称其为灰灰菜。菜如其名,灰灰菜的颜色当然是灰色的,酷似水泥粉的那种灰色,菜上还长有细细的小倒刺,不仅处理起来麻烦,味道也不怎么样,属于穷苦人家的必备辅菜。看着盘中灰灰菜那皱巴巴的模样,石清泉又开始走神了,他回想起了刚来到这个世界,饿了一天的他第一次在石头大叔家吃灰灰菜时那狼吞虎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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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泉跟紧前面带路的两位好心人,三人边走边聊。一路下来,由于石清泉刻意的拉近距离、调节气氛,三人已经变得有说有笑了。在聊天的过程中,石清泉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最后他的身份便被他自己虚构成了一个外地流浪而来的孤儿,曾经还算殷实的家早已灰飞烟灭,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亲人。至于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么狼狈,自然是因为遇到了野兽,没看我衣服都被撕烂了,身上还有伤口么?对于石清泉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两位好心人并没有过多的纠缠和质疑,很快便相信了他的话,还不时的投来同情的目光,这让石清泉心里感慨这个世界的人心地还真是很单纯,很善良。至于两位好心人,石清泉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络腮胡大汉姓石,名字就叫石头,这名字到真是和他很贴切,平时他就以打猎和采药为生,当然,他腰间的那柄剑也不是摆设;而那个看起来让人很舒服的小姑娘,名字就叫柔兰,没有姓,而且和自己有着相同的身世,是个孤女。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石清泉暂时没有向石头和柔兰打听任何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而是想等到安顿下来再说。

“小石,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难道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四处漂泊?”石头大叔随手劈断伸在路中央的一段枯枝,嗓门粗粗的问道。

石清泉叹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树叶,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无亲无故了,也只有四处为家,四处都不是家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哪一天上天保佑,赐予我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那样我就很满足了。其实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再看看我父母,只是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见面了。”

石头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一路上,我听你的谈吐,你应该是读过不少书的,我们穷苦人家可没有这样的条件,要不。。。”石头用手指挠了挠下巴:“要不你就留在我们那个镇上定居吧,反正你也无处可去,正好我们镇上缺少一个识字的人,你还可以顺便教教镇上的孩子们。”

教书?石清泉打了个哆嗦。听到石头的前半句话,石清泉心里一阵大喜,可听到后半句就不是那么个味儿了。真没想到就自己这水平居然能有一天有人请自己当教书匠。可问题是这个世界的话自己是能听能说的,至于这个世界的字自己认不认识那就在两可之间了。万一自己现在应承了石头大叔,到最后拿起本书却发现斗大的字自己却半箩都不认识,那可就悲剧了。

石头见石清泉沉默着不说话,心里也有些着急,其实他还是很希望能有个识字的人留在他们镇上的,那样用不了一两代之后镇上识字的人就多起来了。在石头心里,识字还是非常有用处的,他自己就深受文盲之苦,因为他曾经偶尔得到过一本秘籍,却悲哀的发现他一个字都不认识,想练都没得练。而这种事情却又不敢拿着秘籍四处乱晃荡找人请教,所以直到现在,那本秘籍还被石头好好的封存在他家的地窖中。

这时旁边一直没开口的柔兰说话了:“小石哥,要不你就留下来吧,你刚才还说我不知道的东西多了,有空就教教我呢。其实我也好想习字的,爷爷以前跟我说,哪天我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就可以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了。”

两人的话让石清泉一阵头大。一来两人都是出于好意,让自己不好意思拒绝;二来自己也确实没有其他落脚的地方了。石清泉使劲揉了揉脸,犹豫了一会儿道:“这个。。。你们总得给我留点时间考虑一下吧。石头叔,你家有书不?”

“这个我想想。。。”石头挠了挠头,一拍脑门:“有!我家有一本族谱,我今晚就拿给你看!”石头以为石清泉想答应留下来了,一阵兴奋,在他看来,只要学会了认字,那本秘籍说不定哪天就可以开练了,然后说不定哪天自己就一跃成了绝顶高手,再然后说不定。。。。。。而石清泉想的则是先把那本族谱拿过来看一下,如果自己认识那些字就一切好说,否则的话就得另想办法了。

“那就先回家再慢慢商量。”石头大手一挥,当先赶路,石清泉随后跟上。两人各怀心事,走的飞快,害的后面的柔兰一路小跑。没过多久,前方一片高矮不一的建筑群在落日的余晖下若隐若现的闪现在石清泉眼中。石头指着前方道:“小石,那就是我们镇了,你待会仔细观察一下,选一块好点的空地,我帮你盖个房子。”听他的语气,好像已经吃准了石清泉一定会定居下来。

石清泉举目眺望了一会,道:“石头叔,你们镇叫什么名字啊?”

石头转过头疑惑的看向石清泉,随即释然而笑:“小石,你都流浪到黑风峡了,居然不知道我们小镇的名字。看来你不是在流浪,而是纯粹的四处乱窜,哈哈哈。。。”石头笑了一会,接着道:“我们这个镇是我们夏衍皇朝乃至整个东部大陆最靠近黑风峡的一个人类聚居点,名叫:希望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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