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同去梵祖（一）。
夜色低沉，天地间仿佛蕴含着一股妖异之气。十八颗人头围绕下的云笙，面如死灰，阵阵浓腥扑鼻而来，挡住了一切的美好。
“呆子！”月玲珑一脸不解，“不就是十八个该死的人么？至于你这样么？他们敢打本姑娘的主意，就得死！”
云笙摇头苦笑，“如果我记得不错，他们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话，就是告诉了你他们的住处，他们哪里招惹你了？”
“哼！”月玲珑冷哼一声，“我要的就是那句话！你看那一个个色眯眯的眼神，还有那欠杀的口水！”
云笙已不知该用怎样的言语与情绪表达此时的心情，“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要死上一千遍一万遍了？”
“啪！”月玲珑闻言，当下玉手一拍，“这一天来，你这呆子就这句话最合我胃口！”
“你说得一点没错！你确实要死上一千次一万次！所以我才不会轻易杀死你！”月玲珑坏笑道，“我要让你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然后再生，然后再死……”
“女魔头！”云笙怒骂一声。
“咦？”月玲珑惊呼一声，“你怎么知道本姑娘的名号？”
“……”
“不过，本姑娘过几天有事要做，放心吧，我会在办事之前把你结果了的！”月玲珑一本正经说道，“你也不必感谢我，等折磨你到没意思的时候，我自然会放弃的，千万遍有些夸张，十几遍就够了！”
云笙闭目不语，手脚被这奇异的腰带缚着，自己第一次觉得把命交到了别人的手中，“天爷爷！你这不是戏弄我呢嘛！我才刚刚出来一天啊！”
饿了一天一夜，月玲珑再怎么说话，云笙也没精力理她了。随便打，随便踹，随便骂，云笙就是不动。月过中天，月玲珑终于停下了手，“你这死呆子！起来陪我说说话！”
“不会死了吧？”月玲珑有些失望，伸手抵在云笙鼻下，一阵试探后，顿时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死呆子！给我起来！”
云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月玲珑一屁股坐在云笙旁边，“不理你了！”
云笙终于放下心来，这段时间里，虽说月玲珑打得不重，可架不住时间太久。这一遭下来，云笙只觉得筋骨都裂了开来，皮肉不知绽了多少处。幸亏有金蚕甲，护住了主要心脉，才不至于被打得口吐鲜血，“鞭尸！鞭尸！”云笙不停暗骂起来。
月玲珑打得有些倦了，再加上云笙一点也不配合，了无情趣，悻然而卧。
……
天明之际，云笙早早醒来，只觉得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了。手脚被缚了七八个时辰，早已木然没有了知觉。没有武道，灵力施展不出，大荒真诀只有皮毛，在手脚被缚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使出的可能。纵然使出来，也没有攻击的技能。云笙头一次觉到如此无助，茫然地望了望四周，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再看月玲珑，薄雾滴颊，出尘脱俗，香肤凝脂，吹弹即破。看得云笙一阵恍然，他真的不愿相信，身边的十八颗人头是眼前这玲珑美女所为。
此时云笙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念头，归根到底就是两个字——逃命！虽说月玲珑不会一夕结果了自己，但早晚会被她折磨致死。而且，这女子喜怒无常，生性怪异，保不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云笙苦思冥想之际，一声长长的哈气再度将他打进绝望的深渊，月玲珑缓缓坐了起来，只看了云笙一眼，双眸便放出光来。
“今天什么日子？”月玲珑突来这么一问，让云笙有些发愣，“三月，三月十四！”
“哦！”月玲珑点了点头，“那就再留你六天吧！六天以后本姑娘有大事要做，到时候送你去阎王那报到！而且，你不可以选择提前去报到，不过我肯定不会让你延误了报到的时间的！嘿嘿！”
“六天？”云笙倒没在意月玲珑后面的话，算了算日子，登时愕然，“六天之后，不正是梵祖堂入学的日子么？难不成她也要去那里？”
“唉！你这呆子太笨了！昨天走的时候不想着把金币带上，也好买匹马、备些吃的不是？”月玲珑嗔道。一听金币，云笙便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扭过头去，再不理她。
“噼噼啪啪！”月玲珑对着云笙后背就是一顿猛捶，有金蚕甲护体，云笙毫无大碍，任由她打着，就是不说话。
渐渐地，云笙心头泛起一丝笑意。这一招果然好使，这月玲珑嘴巴一刻不闲，天生炮筒子，不和她说话真比打她还难受。
“喂！死呆子！你哑巴啦！”月玲珑怒道，“你再不说话，本姑娘剁了你！”
云笙三缄其口，月玲珑百般试探也翘不出他的一丝言语。“嗖！”月玲珑单手伸出，只是随意一扭，便扯下了缠在云笙手脚上的腰带。一夕解缚，云笙却喜不上来，脚下完全失去力气，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
“呆子！”月玲珑双手掐腰，“别以为本姑娘这是放了你！我是怕你耽误了我的行程！我的凌天纱捆了你多半天，你的手脚没个三五天不可能彻底恢复过来！”
云笙刚窥到一丝逃生的希望，又被月玲珑无情的打击下去，“凌天纱？难不成腰带还是个法宝？”想到这里，云笙寒意更盛。
云笙一阵挣扎坐了起来，双臂耷拉下去，浑无知觉。他尝试着逼出灵力，只觉得穴位都被锁住了一般，万难祭出。这凌天纱着实奇异，即使被解了下来，那后遗症也同样可怕无比。
“唉！”月玲珑突然柳眉轻蹙，愁容尽现，“你现在这副熊样儿，走路都费劲！把你带在身边，岂不是耽误了本姑娘的大事，看来我只能提前送你一程了！”
云笙闭目不言，“哼！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月玲珑见状不由恼怒，“本姑娘手下无数亡魂，多你一个也不算多！”
云笙依旧不语，只是充满不屑地撇了撇嘴。“你！”月玲珑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双指直抵云笙咽喉。只是片刻，云笙的脸就已鲜红无比，血气上涨，青筋暴起。看着月玲珑凶神恶煞的模样，云笙方才觉得自己真的悬了。
“我……我也要去……梵祖堂……”云笙颤然一动，“一路上……有个照应不是？”
月玲珑闻言，手指倏然松弛下来。可云笙万万想不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浮现出来，月玲珑双目微眯，一脸凝色。自从二人相见以来，云笙第一次从这女子脸上捕捉到这种神色。云笙不明白，自己随口一言，何以酿出如此场面。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梵祖堂？”月玲珑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带着威慑与压迫，再不像之前黄莺出谷那般婉转，“谁告诉你的？”
云笙不解她何以如此紧张，定了定神道：“因为我也要去梵祖堂，三月二十报到不是？”月玲珑紧紧盯着云笙，捕捉着云笙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突然，月玲珑的眸中闪过一丝红光，刹那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云笙只扫了一眼，便觉得浑身木麻，这微弱红光，仿佛可以穿透自己的皮肉，直窥到心窝。
云笙发现，这月玲珑修为虽不怎么样，但却是个“大财主”。先是无名飞行术，后来的凌天纱，刚才那眼中的一缕红光，这些要么是法宝，要么是外附功法。
“好了！”月玲珑缓缓站起，“我就信你这一次！”
“不过，我只是相信你去梵祖堂，但是不是去梵祖堂上学就不一定了！”月玲珑又道，“你这呆子比狗熊还笨，而且不懂世事，梵祖堂要是连你这样的人都下了邀请函，我看我也没有去的必要了！”
“呵呵！”云笙微微一笑，“有个亲戚结婚，我去随份子，就在梵祖堂附近！”
不知为何，自从月玲珑面色那一沉之后，情绪就一直有些低落，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一样。这倒正合云笙胃口，一来不受叨扰打骂，二来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略作调息了。
云笙不求祭出灵力，只盼着能把手脚活动起来，和月玲珑的恩怨只是小事，六天之后到达梵祖堂才是关键。
看着云笙笨手笨脚、了无头绪的样子，月玲珑故作叹息，“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候你要是能走路，咱们就上路。你要是还是像现在这样动弹不得，我就把你剐了，陪这十八颗人头！”
云笙叫苦不迭，“你不是说要三五天么？一个时辰怎么够！”
“我说的四五天是灵力也恢复过来，想让手脚活动起来，再笨的人一个时辰也够了！”
“哦！”云笙匆匆闭目调息起来，穴位被封，脉络混乱，遂放弃了唤出灵力的打算。麻酥酥的手脚就像木头一样安在云笙身上，时间一点点流逝，云笙的额头大滴大滴落着汗水，这场景，真是死亡之前的争分夺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