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许诺
大早的，孙小曜便起了床，她梳洗干净，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她将外门推开一角，伸出脑袋左右瞅瞅，确定附近无人后，才探出身子。此时的天已微亮，她循着昨晚的地点走去，来到了印象中的那颗大树底下。那大树上早已人去雪积，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蒙在脸上，朝着更远处的月冥谷走去。她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老远的看到一条红色的手帕醒目的落在皑皑白雪中。她奔过去，看清手帕一角的鬼脸，正是昨晚给闷头包扎的那条，微微的凸显的暗色正是那干涸不久的血迹。那更远的地方，几点微红正在被不停飘落的白血覆盖，渐渐的延伸到更远处。她看的老远，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和动物，起身便向前方奔去。
她跑了半响，便看到了几颗歪斜的树木、杂乱掉落的墨叶和高一片矮一片的积雪。她心中不定，继续跑去，便看到远处躺在地上的四个人影。她奔于跟前，看清那四影便是青面、独角和另外两只不知名的人型怪物。那独角的头上插着一个匕首，他的身体之下赫然压着花落。孙小曜搬开压着花落的独角，小心的将手指凑近他的鼻孔，微弱的呼吸，她心头一松，背起花落就朝着来路奔去。她跑近山坡，也顾不得四处有没有人，拍了拍石壁便闪身进入山洞中，她大声的叫嚷着：奶奶，奶奶...快救人啊...
奶奶爬起身，看着躺在火堆边的花落，艰难的走到他的身边，四下的看了看。花落的全身都是血，也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人形怪的，他的胸口处，明显的微微往下凹了一丝。老奶奶看了小会，摇头道：失血太多了，胸口的重拳伤到内脏了,咳咳...
孙小曜急了，道：我去拿止血散...
奶奶摇了摇头，道：没用的，太晚了...
孙小曜道：那怎么办啊...她的表情失落，竟隐隐的很是悲伤...
奶奶看着花落，道：他就是你说的闷头？
孙小曜点了点头，答道：是...
“他昨天救了你一命?.....
孙小曜再次点了点头：恩...
老奶奶看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将冰莲拿来，咳咳...
孙小曜眉头一蔟，紧张的道:可是奶奶你...
她的话刚出口，就被奶奶打断，她摇了摇手，示意孙小曜不要再说，她自己又咳嗽了半响，吃力的道：半片冰莲救不了我的命...
孙小曜知道，半片根本冰莲救不了奶奶的命。她不再开口，她了解老者的性格，也从不去违背，况且，她不想这让她既好奇又微微气盈的小鬼死去。她走到山洞的一角，掀开那里厚厚冰缸的冰盖。顿时流光飞转，香气四溢。只见一小片美丽的莲瓣静静的睡在冰缸中。
老奶奶突然厉声道：速度拿来。
孙小曜从怀中掏出棉帕，轻轻盖在冰莲之上，小心的拿到老者跟前。老者从怀中拿出一碧绿小瓶，打开放在地上。左手拿起冰莲，瞬间一股寒气透过她的身体，冻结了她的整个臂膀，她静坐不动，右手极其诡异的在半空旋转了半响，越来越红，让这里的冰雪都慢慢融化，待到某个临界点时迅速的将冰莲抓在右手中，那冰莲一入右手，发出呲呲的烧着声，竟慢慢的开始融化，整个过程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待到冰莲全部化成了液体流进碧绿小瓶中。她身体微颤，向后倒去。
孙小曜急忙去扶，那老者轻喊一声：别管我，晃匀让他服下。
孙小曜听话的将小瓶中的药液摇匀，让花落服下后。将老者扶到床上，却摸到奶奶的身体已经湿透，显然这样的举动让她耗费了巨大的为数不多的心力。她的眼角发红，用快哭的声音，在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两字：奶奶....说完，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
不知是花落足够坚强，还是那药水有着奇效，但他终究还是慢慢的睁开眼睛。他想起身，但胸口痛的厉害，他性格坚毅，终究努力的站了起来。孙小曜看到，几步跑过来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花落伸出左手，示意不需要搀扶。孙小曜不再去管他，眼睛红红的继续坐在奶奶的榻前。花落看着孙小曜和躺在床上的白发老者，努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微微的发出几丝咳嗽。一丝鲜血也顺着气息流出，他抬起衣角，将他擦拭。他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的匕首竟然不在鞘内。他环视四周，封闭的空间没有出路。他又跑到孙小曜的身前，指了指空荡的刀鞘，又指了指四周。
孙小曜明白他的意思，收回眼神，看着晕去的奶奶，随意道：一把匕首而已，丢了就丢了，小命捡回来就行了。
花落听完，走到他的身前，拔出她的短刀，用力置入地中。那短刀左右剧烈的摇摆，发出钢铁的“铿锵”声。孙小曜立马起身，打开石门，大声道：滚吧，滚吧...最好死在外面。她的眼角微红，声音发颤。
花落瞥了瞥躺在床上的老者，转身向着外面跑去，他忽然又一次转过头，在石门关闭之前说到:我会回来的......他用的是巴比王岛的语言，孙小曜只听到他咕隆几句，听不懂，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在意。
他身站高处，眺望着远方，略一思索，便向远处奔去，他跑的很快，完全不去理会全身的疼痛。小半个时辰过后，他看到差点杀死他的死人身影，那独角头上赫然插着他的匕不过此时距离打斗相隔约有两个多时辰，这让鼻子灵敏的野兽们老早的跑来。它们啃食着这难得的美味大餐，花落跃入他们之间，轻轻一抽，被严寒冰封的匕首沾满了独角的血迹。他将匕首插入雪中，拖曳着跑了几步，再拿次出时已经明亮。他收匕入鞘，又向那山洞跑去。约莫着已经到了入口，却不知如何打开东门。他回想起孙小曜初次见面时说的话“我叫孙小曜”，他在嘴里生涩的咕哝了一遍，约莫着省掉前面两个音节，大声的喊道：小曜，小曜......
他叫了几遍，雪山的一处，一道石门慢慢打开，孙小曜伸出头来，花落见到，闪身便走了进去。
坐在火堆旁的孙小曜悲伤中带着一丝欣喜，他没想到这个闷头还会回来。她以为这闷头会继续他的月冥谷之路，会死在不起眼的某处。她难得的沉默不说话，静静的坐在石凳上，趴在奶奶的床沿，她看着那火堆，然后慢慢的睡去。
......
无边的雪山林，间隙的人影从洞中走出，他们或单独，或结伴的走着，他们的方向统一的朝着雪城，他们的背后或轻或重的背负着什么。其中的两道身影，不退反进的逆走雪中，他们拿着一副画像，逢人便问。待到别人摇摇头，他们便收起画像，失望的继续走着。
他们走的很快，看到了前面走来两模样相似的大汉，习惯性的打开画卷，问道：两位猎汗，可曾见过画中此人。
猎汗仔细看了看，惊讶道：啊，见过，见过，前两天在百八岭见过。
那两人欣喜道：你肯定？
大汉点点头，他看对方仿佛有所怀疑，道：若是你在百八岭见到一行为古怪的小孩单独行走，你也一定能记得很清楚。
那两人当下欣喜，抢口的歉意道：我们不是怀疑两位的言谈，只是一路走来，失望的太多，这时只是太高兴了。随即又道：两位可曾注意他去了哪里？
大汉道：往月冥谷那边去了....他看到两人神情大惊，随即补充道：呐，我可是再三的提醒他不要往那边走，可他不听，可不能怪我没有人情味啊，你们若是他的家人，就快快去寻他吧，不过通灵之日就要来了，你们最好还是回去吧....
..........
当孙小曜醒来时，花落正静静的看着火堆。她四下看看，神情不信自己竟然睡着了，她低声道：我睡了多久。
花落伸出一根手指。
孙小曜起身，往火堆上架了铁架，又来到拐角，拿出许多冻的僵硬的肉块，放到火上烤着。她看到花落盯着奶奶看，抱怨道：要不是你，奶奶也不可能这样，奶奶要是出了事，你要陪我......她说着说着，就要再次哭泣。
孙小曜接着道：奶奶为了救你，用掉了仅剩的半片救命冰莲，还耗费了仅剩的真力...我不管，反正你要陪我去偷冰莲......
花落点点头，第一次对父亲以外的人许下承诺。孙小曜随即眉头舒缓，神色慢慢欣喜，抽泣声也被她慢慢的压下去。
待到那肉块烤熟时，孙小曜撒了少许花落从没见过的辅料。她拿出刀子，切了一块递给花落。当两人吃完时，那肉块还剩下好多。孙小曜起身，拿起一个黑色头套，套在头上，又递一个给花落。做完这些，走到一处石壁前，轻轻旋转了某个石块，那石壁便向一边打开，顿时一片怒吼声传来，里面竟有十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