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37分。
怀宁市110报警指挥中心的电话铃响起。
“你好,这里是怀宁市110报警指挥中心。”
“我在中州大道发现一具尸体,估计是被车撞了,请你们赶快派人过来处理……”
***
一辆喷有警察标志的皮卡停靠在中州大道事发路段,紧邻着警车的是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蓝色雪铁龙世嘉。
一个中等个头的民警从副驾驶座位上走下来,40来岁,白色警帽下,两只眼睛在灯光的映衬中,显得炯炯如有神。跟在后面的是个高个子的年轻警察,右手拎着鼓鼓囊囊的大号公文包,走路挺带劲,只是那眼神却逊色于前面的人,像是还没有完全适应夜间的工作。
带头的民警一边往手上带白手套,一边走到尸体旁的中年男子身边,“我是交警三大队的王峰,这位是小丁,给我们说说发现尸体的经过吧。”
“好的。”斯文的中年报案男子扶了扶因粘了汗水而下滑的眼镜架。
王峰听着发现尸体的经过,同时粗略地打量了眼前这具已经有些扭曲的尸体。接着,看了看周围,看了看那辆蓝色雪铁龙,最后定格在不远处两条刹车痕迹上。
年轻警察掏出相机,对道路上的情况以及尸体进行拍摄。王峰沿着黑色橡胶线往远处走去,大概走了近45米的距离,他站在了最终橡胶线消失的地方。凭着多年的现场勘察经验,他似乎看出端倪,这是一场飞车撞人事件,地上躺着的男子该是一名无辜的受害者,飞车的司机或许不是蓄意而为,仅仅是因为车速太快无法控制,而酿成的一起惨剧。经历了太多的交通肇事惨案,王峰始终愿意相信无论哪一方,人的出发点都是没有恶意的,这次他也首先抱着这样的态度。
他重新走回尸体旁,仔细检查身体的每个部位,被撕裂的金利来白色短袖衬衣覆盖着明显凹陷的腹部,同样破碎的梦特娇休闲西裤被断成两截的皮带勉强地挂在腰间,右脚套着一只沙驰软牛皮鞋,另一只则掉落在不远处,左手腕的卡地亚表虽然表面已经破损,表盘的指针却还忠实地记录下当前的时间。
“穿名牌,戴名表,死者身前该是怎样的人,穿戴的如此讲究,而如今却又在这荒野之地,落得个这样惨烈的下场?”王峰不禁思索着。刚刚跨过40门槛的他,或许是比常人经历了更多的死亡情景,提早开始了对人生的感慨,而面前这个初步判断年龄约在35岁的男子的英年早逝,更让他心里不能平静。
他的白手套又在尸体上摸索了一遍,只在裤子口袋里找出了一部已经关机的多普达,屏幕已经破碎,与机身分离了的后盖板也断成了两块。
“王科长,你看这里。”正准备拍照的小丁,指着尸体与刹车痕迹之间的一个物体。王峰走上前,俯下身,捡起一个像快递使用的小硬纸盒,上面用塑料胶布严实的包裹着。
“拿个证物袋把这个手机装起来,和纸盒一起递到车上去。给尸体画个现场固定线,然后打电话给检验鉴定科,叫他们把尸体带回去做个鉴定。”王峰又回头看了眼仍在不远处等待的举报人,“带这位先生录个口供,记下联系电话和住址,结束以后把皮尺拿来。”王峰有条不紊的安排现场的调查处理程序,一切自如的就好似在背一段事先已经预演好的台词。
一刻钟的时间转眼过去,交警队检验鉴定科的车已经赶到,抬走了尸体。
“王科长,笔录做好了。”小丁边收起皮卡车盖板上的谈话笔录,边转向王峰说。报案男子在一旁用纸巾擦拭着右手食指上的印泥。
“啊,是吗。”站在那里思考着什么的王峰像是突然惊醒似的应答,继而转身走向报案人,伸出手,露出自他走下皮卡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先生,辛苦你啦!”
“哪里,哪里,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报案男子轻握了王峰的手,而后松开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径直向雪铁龙走去。
看着蓝色雪铁龙的背影,王峰不禁又来了句感慨,“如今,像这样不怕受牵连,甘愿配合办案的举报人越来越少啦。”
“是啊。”
“你皮尺拿了没?”王峰忽而又回过了神。
“这不在我手上了,您瞧!”小丁抬起拿着皮尺的右手,打趣地道。
“走,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