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大意让饿鬼逃走,罗男心情不舒畅,来到于宇航住的小屋。看着睡得正香的造梦人,不忍心也没心情吵醒他,自己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想事情。
于宇航察觉到有人,看到罗男站在窗前发呆,起身问:“你怎么来了?”罗男问:“你喝酒了?”
“是。”
“我刚追杀的女饿鬼身上也有酒味,该不会是你的朋友吧?”
于宇航想了想,笑着说:“和我一起喝酒的那个女孩虽然也算是只妖怪,但她不是饿鬼。”罗男不解:“是妖怪但不是恶鬼?”于宇航解释说:“‘妖’是形容她长得漂亮,‘怪’就是指她真的很奇怪。”
罗男说:“嗤,没心情听你人鬼情未了的故事。”想起逃跑的饿鬼,愤愤地说:“下次见到一定杀了她。”
于宇航好奇:“让她跑了?不像你啊?”罗男说:“不能低估你们这些怪物,下次说不定我小命就没了。”于宇航天真烂漫地说:“你没有高估我啊,我真的很弱。”
罗男被于宇航逗笑了,嘴角稍稍扬了扬,转身要走。于宇航问:“又去哪里?”
“去找那只女饿鬼。”
“都大半夜了,你不休息一下?”
罗男头没回说:“我要是休息,人类就遭殃了。”
看着罗男离去的背影,于宇航心里矛盾:真是难以拒绝人类内脏的香味,终有一天忍受不了杀了人,她也会用桃木刃刺破我心脏。
宫丽丽问起程静前一晚的事情,便手捶胸口后悔说:“你怎么不阻止我?”
程静为难地说:“都是你自己安排的啊。”
“但我从没想过要在酒吧唱歌跳舞,而且还让他带我回家。这不是……你怎么不报警捉色狼呢?”
“当时是你强烈要求他送你回家,我劝也劝不住。”
“完了,完了,完了,都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说完,苦着脸让程静看自己脖子上是否有吻痕。
程静仔细看了三遍确定说:“没有。”
宫丽丽才安心坐下来说:“还算他是个正人君子。”刚松了口气,又从座位上跳起来,也吓了程静一跳。宫丽丽蔑视地说:“我长得这么漂亮都不趁虚而入,虚伪假仁义。”
程静听了,似乎要把宫丽丽的名字从打心底佩服的名单里剔除掉。
于宇航认为昨晚的欢迎会后,和同事的友谊应该有所提升。碰到宫丽丽热情与她打招呼,她却鼻孔朝天走了。问程静这是怎么回事,程静似笑非笑地说:“别管她,她是个妖怪。”
于宇航听到“妖怪”这个字眼,用肯定的眼光看着程静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经过人事部,被吴晓菲喊住了:“你来的正好,有两件事情和你说。”于宇航走上前,吴晓菲说:“第一件事情是酒店准备定做新工衣,你要不要做新的?”
于宇航想了想说:“我八月尾都回校了,穿这个就行。”吴晓菲说:“随便你,这次不用,或许下次能用上。”又说:“后天下午二点在布草房,有师傅来量身定做,你需要的话就去布草房登记。”
见于宇航点头听明白了,吴晓菲笑着脸说:“第二件事情是关于出游。”于宇航问:“啥出游?”吴晓菲说:“酒店一年一度的员工出游。”
“新来的也可以参加?”
“当然,全体酒店员工,还可以带家属。但今年的出游领导说是当天去当天回,去不了太远,但又想大家玩得尽兴,所以找你们征求下意见。”
见于宇航只是点头说“哦”,吴晓菲说:“哦啥哦,给些建议呀?”于宇航想了想说:“去海滩。”吴晓菲好奇问:“奇怪了,男同事十有八九都是建议去海滩,为什么呢?”
于宇航笑眯眯地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吴晓菲模仿其他男同事的理由说:“什么夏日炎炎正好去海滩消消暑,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那我要听真话!”
“真话就是……”于宇航特意拉长声音说:“海滩有泳衣美女。”
吴晓菲听了皱着眉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说:“这个建议不能通过。”正要问是否还有别的好建议,却是看到保安部主管带着两名警察走向了市场营销部。于宇航顺着吴晓菲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意外情况,众人不约而同都往营销部聚拢。
保安部主管指着宫丽丽说:“她就是宫丽丽!”两名警察就把宫丽丽带走了。
宫丽丽被带走后,市场营销部整个部门就成了公司的焦点,上到部门经理,下至刚入职资历最浅的协调员小余都被同事问及宫丽丽的事情。
一开始大家纷纷猜测被捕的事由;道听途说是犯了凶杀案,大家就议论事情的真实性;最后从保安部传来确切的消息,大家的嘴巴也就闭上了:宫丽丽杀了908房的客人。
认识宫丽丽的人包括程静在内都认为宫丽丽不可能会杀人,但酒店的监控系统确实拍到她半夜从908房出来。
程静心乱如麻无心工作,虽然宫丽丽有时候奇怪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说到杀人这事情……事发的时间正是喝完酒后,于是找到了于宇航直接问:“昨晚你没送丽丽回家?”
于宇航停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程静说:“把她送回去等她睡着我才离开。”又说:“我离开的时候是11点多。”
程静听了没说话,心想,摄像头拍到丽丽在酒店出现的时间是凌晨2点,她为什么半夜回酒店?有什么事情需要特别处理?
像是想到了什么,程静急忙走回自己部门,在宫丽丽桌面翻了翻,找到了908客人的资料:陈建新,A1类客户,某上市食品公司的生产经理……翻阅了客人的资料,并没发现特别之处。
放下手中资料时程静觉得自己是疯了,既不是警察又不是侦探能如何帮上丽丽?
宫丽丽被带到警察局,在一个小房间里坐了很久,才有一男一女进来。
男人向宫丽丽介绍了自己,又介绍过女警后才开始询问,可这对于宫丽丽来说显然是多余,此刻她完全没心情理会他们的身份。
男人说:“我们关于张建新在派帝酒店被杀一案请宫小姐回来协助调查。”说到这里男人特意停下来看着宫丽丽,发现嫌疑人并不吃惊,像是早就知道发生了命案。接着说:“在本月的22号也就是今天上午10点半,我们接到报案后赶到凶案现场,908客房有明显争斗的痕迹,掉地的煮水机上有死者的血液,死者身上有多处伤口……”
宫丽丽听到这里着急问:“我才砸了他额头一下,怎么可能身上有多处伤口?”
男人听了,转头看了女警一眼,女警便低头记录些什么。
男人没回答宫丽丽的问题,而是说:“既然宫小姐承认与死者生前发生过冲突,而且还用煮水机砸向死者的额头,那么宫小姐是否坦白杀害死者的动机?”
宫丽丽抓了一下头发说:“我是砸了他额头,但我没杀他。”
“可根据酒店的监控录像,凌晨两点后,自从宫小姐从凶案现场离开,就再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从凶案现场出入。”
“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大喊大叫,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男人和女警都不说话,只是看着嫌疑人。宫丽丽急了,拍着桌面说:“我没有杀他!”男人说:“宫小姐请冷静。”
“我被当成杀人犯,还叫我怎么冷静?”宫丽丽大声喊,稍稍冷静后问:“我离开后就没人进入908房,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死了?”
男人说:“是客房服务员发现死者尸体,然后报警。”宫丽丽激动地说:“那你们去问服务员!人又不是我杀的。”男人又一次示意宫丽丽冷静,说:“根据死者生前的要求,房间每天都要打扫卫生。轮值的服务员开房门后看到死者尸体便报了警。”
宫丽丽先是按住自己额头,然后一直摇头说:“不不不,不可能。昨晚我是有喝酒,但我清楚记得我离开时他还在后背大喊要投诉我。没可能砸一下就死了……”
男人打断宫丽丽问:“那宫小姐当天凌晨为什么会和死者起冲突?”
宫丽丽叹了口气说:“我记得我和朋友去喝酒,是朋友送我回家。后来电话响了,是他打来的,说有事情需要我过去处理。我一开始推托时间太晚了不方便,但他坚持。考虑到他是我的重要客户,就过去了。到了他房间,他让我喝酒,还对我……”
男人接着说:“死者生前想对你性侵犯,你反抗时拿了煮水机砸了死者的额头。”宫丽丽点头说:“对,然后我趁机逃走了,他还大喊说要找领导投诉我。”男人看了女警一眼,对宫丽丽说:“有没有目击者看到?”
宫丽丽想了想,摇头说:“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想到些什么,又说:“当时他骂得很大声,隔壁房间的客人应该能听到。”
男人想了一想,和女警低声交流后对宫丽丽说:“我们会去询问住店的客人,但在这段时间里你不能离开警局。”说完示意让女警把宫丽丽带到拘留室。
这时候门开了,进来一个嘴角有一道小伤疤的男人,表情严肃看着宫丽丽。男人和女警恭敬地说:“冯警官,你来了。”
伤疤男问:“进展怎样?”男人汇报了大概,伤疤男点点头,然后向女警说了些什么,女警就出去了。
伤疤男冷眼看着宫丽丽,宫丽丽心里感到害怕,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眼前魔鬼般让人心寒的男人走到宫丽丽背后,弯下腰嗅了嗅宫丽丽的发香。虽然知道这样很无礼,但宫丽丽不敢吭声。
女警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进来了,放在宫丽丽面前。伤疤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宫丽丽知道自己捧着杯子的手在颤抖,吹了吹热气,喝了两口。
见宫丽丽放下杯子,伤疤男冷笑地说:“你好,我叫冯乐道。经过我的调查,张建新的案子和宫小姐无关,现在宫小姐可以走了。”男人想说些什么,但被伤疤男制止了。
伤疤男又让女警送宫丽丽离开。
见宫丽丽离开后,男人问:“冯警官,虽然还没证据证实宫丽丽就是凶手,但她是唯一的嫌疑犯,为什么要……”
伤疤男说:“死者尸体最大的伤口是胸腹开裂,根据监控录像,宫丽丽来到酒店是空手而来,凶案现场又没利器,她是如何剖开尸体?”
“这个……”
“凶案现场的窗户又发生了什么?”
“窗户被砸烂,玻璃碎片散满一地。”
“碎片落在房间还是马路上?”
“房间。”男人又说:“说明有东西从外砸向房间内?”
伤疤男点了点头,没说话。男人始终不明白这一系列问题的共同点是什么,问:“那到底是什么人杀了死者?”
伤疤男看着桌面用桃木枝泡过并且让宫丽丽喝了两口的开水说:“不是人,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