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赵朗身边一直都有文欣陪着,如影随行。文欣她家的茶叶地幸好也没有什么活可以干,她自然很喜欢这种两个人黏在一块的日子。如果以后春花秋月的日子都能可以和赵朗一起度过,她已经知足了。
她甚至有时候会不去想以后,眼前的金色的岁月便是他要珍惜的,因为一想到以后,梦里情不自禁萌生的封建思想让她脑中纷纷扰扰,爱情啊爱情,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
隔天,赵朗遇到王沧,王沧知道赵朗惨遭家庭变故,平日爱说爱笑的他,很识实务地沉默了下来。没有过多的话语,两个坐在离“荷桥”不远的树下,静静地看着远方。宽阔的土地一览无遗,尽收眼底。茶叶现在正是茂盛时期,深绿色的叶子,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没有言语,只有默默的相伴与支持,似乎是他们之间现在最好的状态。大地静静地躺着,像个熟睡的老妇一样安详,一些麻雀唧唧咋咋地嚼着,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他们的影子,隐约是在树顶繁茂的枝叶当中打闹着。在这种宁静下,它们显得十分调皮。
“沧,你和桃红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吧?”赵朗首先出声。
“嗯,还是那样,这样子已经足够了,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王沧简单回答。
接着两人有事沉默,望着远处飞来的麻雀,漫无目的地用石头扔出去想击打它们。
说到桃红,差点忘了交代平日嘻嘻哈哈的王沧是怎么都入爱河的。
那是半年前,正是春暖花开的好季节,微风袭人,带着土壤的气息,让你感觉鼻子就将近触到湿湿的泥巴一样,那味道总是那么亲近,那么怡人。
赵朗接到一个电话,是王沧的,叫他这个周末学校放假务必要回村子一趟,有惊喜给他。这样一说弄得赵朗心宁不安,这个兔崽子还卖起了关子,赵朗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王沧能给他什么惊喜。
周末一到,赵朗如期而至,呆滞满心的期待与欢喜,因为又惊喜,又可以与文欣相聚,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你知道王沧这小子要给我们惊喜么?”在去东记得途中,赵朗向文欣打听。
“嗯?不知道耶,他也是很神秘的和我说有惊喜呢?”她笑了笑,傻傻地摇头。
“好吧,那我们去看看吧,走!”说完,两个边手挽手往东记而去。
不一会儿来到了东记,见到王沧已经在老位子正襟危坐,穿得人模狗样,赵朗看见差点大笑出声来。
坐下之后,赵朗看见多了一个位置,凳子上房了个粉红的手提包啊,便问王沧:“这谁啊,要坐这?你朋友?”
“惊喜啊,待会你就知道,她上厕所了。”王沧得意地向他们昂起头点了几下,笑意吟吟,春光满面。弄得赵朗充满迷惑,心想这王沧到底搞哪门子鬼,转头望望厨房,只见到陈嫂一个人在忙活,不见她女儿陈美君,陈嫂目光与赵朗相碰时也向他点了点头,好像在说“你们来了啊,先坐坐吧,很快弄好了。”
“呐,惊喜来了。”王沧用昂头的动作向赵朗他们引导了方向。转头沿着王沧的目光看过去,赵朗两眼一亮。只见到一个着浅绿色连衣短裙的女子扭扭捏捏地走过来,样子都算是一般,和陈美君相比都还有提升的空间,但她脸上浓墨重彩,染成栗色、烫了大浪的卷发轻贴后肩,V领低胸露出的“事业线”若隐若现。
她一走过来,在场的雄性眼光都变得不怎么安分善良,像聚光灯一样射了过来。
赵朗正看得入神,被台下文欣伸出来的脚狠狠地跺了一下,只能乖乖对着文欣傻笑。
“我和你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桃红,漂亮吧,桃红,这是我常和你说的朗子,现在读高中,以后可是大学生了,这位是朗子女朋友,我们都是多年的好朋友,不要见外啊。”王沧一边替桃红拉开椅子,一边为他们介绍着,赵朗和文欣也向她点头问好。
本来赵朗刚才看到这个“惊喜”的打扮时,心里都有点怀疑她是干什么的,现在一听王沧说她的名字叫桃红,差点从椅子摔下来,想一想,古时候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好像都是桃红桃红地叫的,他们打扮的妖艳程度相对于自己生活的时代来说都是出类拔萃,只是这些“桃红”的职业冲击了封建道德的底线,所我赵朗也不敢问眼前这个桃红是从事何等职业。总之,她给了赵朗一种水性杨花的感觉,对付这种女子,我们要明白一个道理,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吃饭期间,王沧对桃红可谓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不断把她喜欢吃的菜夹到桃红的碗里,喝酒的时候替她喝,经常凑到桃红耳边小声说话,逗得她本来脂粉遍布的脸更加发红。
赵朗和文欣在一旁看到,两人互相对望了一下,禁不住心领神会地暗暗偷笑,这种情窦初开的景象,总是那么有趣,让他们有点不好意思怀旧了,想当年他们也没有这么前卫,起码不会在外人面前搂搂抱抱,亲亲脖子之类的。
看见王沧也有了着落,他的好朋友,赵朗当然心里十分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希望王沧找一个桃红这样的女子,他有点为王沧担心了。或许人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人吧,他只有这样安慰自己内心了。
月色渐晚,天空升起了点点星光,像无数只闪烁的眼睛。
桌上杯盘狼藉,他们一行人也到说散了的时候了,从东记出来,双双作别,王沧和桃红扭捏到一块,向王家而去,赵朗和文欣向相反方向离开,目无目的地散着步。
耳边时而响起吱吱的虫鸣,夏风微微掠过!
“你知道王沧和那个桃红是怎么认识的吗?”赵朗看着月色问。
“不知道啊,上次听他说他误入女厕见到美女,不知道是不是她?很奇怪吧!”
“哦。”赵朗心不在焉。
“嗯?怎么了,是不是你也看上人家啦,看你刚才看人家的眼神,一见人家穿得露点就目不转睛,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在你都这么大胆了。”文欣还在为刚才的事吃错,说完提手就狠狠打了几下他的肩膀。
“哪有,不要冤枉我好不好,有了我们家文大小姐,那些庸姿俗粉、歪瓜裂枣我怎么能看得入眼呢!”赵朗马上辩解,一脸奸笑。
“是啦,是啦,就你嘴最会说话啦,最会哄我了。
一阵打闹、笑声在黑夜里不绝如缕。
环顾西周,赵朗发现,这么多年来与自己相伴的乡村,一直以来都没有感觉它在变化,现在留心注意了一下,才发现有很多东西已经不在了,下雨就泥泞不堪的道路铺上了厚厚的水泥,周围房子高了,也新了,鸡头明的鸡棚也改造了,不会经常有调皮的母鸡从围栏一跃而出。
王沧自从有了他的桃红,可以说到哪里都带着她,形影不离。他说他的女人,长得好看就要带给大家开开眼界,不能收着掖着。赵朗说王沧你小子就是虚荣,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炫耀,真是的,你看我拿我家文欣炫耀过吗?王沧说你不虚荣,只是你们家文欣炫耀不得罢了,给你追到范冰冰,你能收起来?赵朗说怎么不能,不给人家看又不会少快肉的。他说我就喜欢虚荣,就喜欢带着我们家桃红,她也喜欢跟着我啊,你管着么?赵朗说管不着,你慢慢带吧。
每次赵朗和王沧开玩笑式的对话都没有争论出结果,也是,这样都有结果,世界上就不需要警察了,遇到罪犯说上十来分钟人家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法律也免了。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虚荣的,赵朗平时也不管女人穿的高跟鞋叫高跟鞋,他就管他叫虚荣,而桃红经常就穿着一双虚荣在他面前出现。
后来王沧私下告诉他,其实带上桃红是她自己的主意。
赵朗看着天边,仿佛不只是乡村变了,有些人也在变!
在学校的时候,赵朗经常一个人,深望窗外,想从那里看到课本上看不到的长烟落日和大漠孤烟。结果这些景象就犹如幽魂裹着白衣从窗外飘过一样,只有在电视的银屏上才能见到。或者,学校的“窗户”太小了,见不了什么世面,看到的只有模糊玻璃背后的草盛木稀罢了。而学校一直想让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牛犊在此见世面,有点可笑。以至于,后来很多人感慨学校的读书无用论,,但即使有这么多的人感慨,也感慨了这么多个十年,学校它还是交“学校”,不叫其他什么,学校里还是有那么多感慨的学生,或许社会就是那样吧。
日子过往的速度没有因为谁的出现、消失而变速,花开后依旧是会走向凋零,白云身后依旧是蓝天,过去的有些事情终究会渐行渐远,我们只好老老实实地接受时刻变化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