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客厅里,只有一张满是油污的黑桌子,韩云正和韩红松分别坐在上下首位,旁边还站着一名妇人,正是韩峰的母亲——戴兰。
韩云正的左边脸上长着一大块胎记,猛然一看,有那么一点吓人,这也是韩红松最嫌弃他的地方。外人只知道韩红松有一个哥哥,但谁都不曾见过。不过戴兰不一样,尽管有些皱纹,但依稀能感觉到五官非常精致,年轻时估计也是一位美女。据说是韩红松给保的媒,不过两人结合之后,这个家也算温馨。
韩琼和韩馨儿承袭了戴兰的遗传,韩琼已经长成了绝色佳人,而韩馨儿尽管年纪小,但现在就可以看出,她长大之后,容颜必定无双。只有韩峰倒霉了点,他像他父亲,跟‘英俊’八辈子搭不上边,不过倒也不算丑。容貌非常普通,是那种放入人群中绝对无法让人注意的角色。
“红松,最近家里怎么样?弟妹还好么?”韩云正双目浑浊,声音中带着一种沉重的感觉,看上去有些颓唐,这是多年的清苦生活造成的。
韩红松也知道韩云正吃了很多苦,从小就被人嘲笑、讥讽,长大了还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更加无法修炼。好在为人老实,不至于惹人讨厌,勉强能混口饭吃。加上自己的救济,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恩。”韩红松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那小蝶跟小武呢?听说他们都考进了圣武学院,这样就跟我们家小琼是同学了,你叫他们平时多走动走动。我这个做大伯的也没什么没用,明天我给小琼做些好吃的,让她带到学院,他们三个分一分。”韩云正根本不在乎韩红松对自己的漠不关心,他只知道那是他的亲弟弟。而他口中的小蝶和小武分别叫韩蝶和韩武,是韩红松的子女。
韩红松好像不想说这些,道:“大哥,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小琼上学需要一大笔学费。我马上就要赶赴边疆战场,以后可能没时间过来了,这是一百金币,你收好。”
“又要打仗?”韩云正看都没看韩红松递过来的钱,语气担心的说:“红松,你年纪也不小了,能不能去跟圣上说一说,派别人去不行吗?”
“废话,我是大将军,不打仗,国家要我何用!”韩红松怒声说道,其实他也很清楚,韩云正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有时候他甚至想不顾脸面,将韩云正接到将军府,哪怕被人嘲笑也无所谓。可是每次这个想法刚一出现,立刻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你少在我父亲面前大呼小叫。”韩峰施施然走进来,双目正视韩红松。
“小峰,怎么能这跟你叔叔说话呢?”韩云正连忙出声呵斥。
“父亲,人家没有把你当哥哥,你又何必把他当弟弟呢?”
无论前世今生,韩峰的本性都不曾改变。没有觉醒之前,韩峰一直忍气吞声,每次看到韩红松给自己家送钱,他都想拿顶门棍将他赶出去。只是他很清楚,那样做等于断了全家人的后路,所以他才没有发作。如今既然想起往昔的一切,那所谓的救济也就不需要了,受人怜悯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我再怎么样也是你的长辈,你这么说话未免太过分了。”韩红松身高力壮,膀大腰圆,国字脸,不怒自威,他站起来,道:“小峰,你说我没有把大哥当成亲人,难道我这些年送的钱都是假的吗?”
“是真的,不过送钱这种小事,派个下人来就行了,你为什么每次都亲自送来呢?不要说什么你思念亲人之类的。”不等韩红松开口,韩峰继续说道:“还是让我告诉你吧,因为你害怕,你怕别人知道你跟我父亲的关系,你觉得丢脸,所以你从来不允许我父亲去将军府看你,对不对?”
“胡说八道,你太放肆了……”韩峰说出了韩红松的心里话,他顿时怒不可遏。
“我放肆?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关心。”
上辈子,除了燕真,韩峰举世无一招之地,当他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时,蓦然回首,他找到了对他来说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亲情。为了亲人,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斩断友情,与燕真这个唯一的朋友同归于尽。
“小峰,你太过分了。”韩云正很少有生气的时候,但当他听到韩峰的话,他生气了,在他心里,韩红松的地位不比韩峰轻。
“过分吗?我不觉得,父亲,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为他,值得吗?”韩峰反问。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叔叔难道对你不好吗?”韩云正怒斥着。
“不错,叔叔对我们家是有大恩,我并不否认这点,但是我依然讨厌他。”
韩红松长居高位,威严自发,他挡住想要出手教训韩峰的韩云正,问道:“你说你讨厌我,为什么?”
“很简单,我父亲为了叔叔你,可以放弃一切。如果换个角度,你做不做得到呢?”韩峰问。
“亲情不是靠嘴巴说的,我就算回答了你,你也不会相信。可是不管怎样,我跟你父亲是兄弟,是最亲的人。”
“那当然,你所谓的亲情,靠的是血脉联系,而我父亲却是发自内心的,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话锋一转,韩峰说道:“难道你没有发觉吗?你把亲情当成了物品,或许那件物品对你来说非常珍贵。但只要有更加珍贵的东西摆在你面前,而两者又不可兼得,你就会放弃亲情,至少表面上你放弃了。”
“啪!”、“啪!”
韩馨儿不知什么时候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听到韩峰的话,一个劲儿股掌,边拍手还边说:“坏蛋哥哥,你讲的太对了。”
听了韩枫的话,韩红松沉默了好长时间,整个屋子静下来了。韩云正望着韩红松,他眼底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或者说是遗憾,以前他根本不愿意去想这些,直到此刻韩峰的直言不讳,让他心都凉了。而韩峰的母亲戴兰虽然不言一语,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很生气。站在韩峰身后的韩琼美目一转,他也怒气上涌,对着韩红松‘哼’了一声。
良久,韩红松开口了,道:“小峰,你说的很对,你叔叔的确是个贪慕虚荣的人,但是我始终把你们当成亲人。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事实。”没有人回答,韩红松继续说道:“大哥,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你们接到将军府的。”
“我们不会去将军府!”韩峰道:“叔叔,你应该了解我父亲的为人,他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我们有手有脚,也不需要施舍,这些钱你拿回去吧。”韩峰把装有一百金币的袋子还给了韩红松。
“小峰你不要使性子,这是你妹妹的学费,如果……”
韩红松还没有说完,韩琼就当先站了出来,打断道:“我不去圣武学院了。”
“那怎么可以!”韩红松没有接袋子。
“我并非使性子,叔叔,韩家不光你一个人能有所成就,在不久的将来,我会超越你。宝宝的学费你不用担心,我来负责。”
“呸……”韩琼在韩峰后面不停挥舞着洁白的秀拳,韩峰又叫她‘宝宝’,这次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无地自容啊。
“你负责?”韩红松明显不相信。
韩峰不想多说,他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突然间,屋子里刮起一阵微风。下一刻,竟然出现了两个韩峰,站在韩红松的两侧,一左一右。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韩红松也是一样,他瞪大眼睛,愣愣望着左侧的韩峰,那是他原先站的位置。不过,左侧韩峰身影却诡异的一点点变淡,两秒钟后就消失了。
屋子里的其余几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中邪了,只有韩红松吃惊了片刻,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小峰,你修炼出真气了?刚才那应该是一套步法,而且带有意境,难道是你自创的?”
“没错!”韩峰点了点头。
听到韩峰肯定的答复,韩红松突然状若疯狂,哈哈大笑:“我们韩家居然出了一天才,自创功法,形意俱全,了不起,了不起啊,哈哈……”
韩父韩母不明所以,韩馨儿更是糊里糊涂,弄不明白韩红松为什么这样激动,只有韩琼是个例外。她与韩红松一样,震惊的望着韩峰,小嘴张成了‘0’型。
“现在叔叔应该相信了我的能力吧?”
“相信,我相信……小峰,我要把你推荐给陛下,将来你肯定可以成就莫大的伟业,我韩家也能发扬光大。”
“不行,叔叔,我有我自己的打算,短时间内不想出风头。毕竟枪打出头鸟,认识的人多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韩峰赶忙拒绝,在前世,他连太子都懒得当,只是挂个虚名,终日以修炼为乐。想再要让他去给皇家打工,他才不干呢!
“恩,你说的也对,虽然你天纵之姿,但毕竟修为尚浅,还是先把基础打好,其他的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