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然转头,看到了几个人围在篝火旁,回答他的是其中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人。
等下,为什么会有篝火?为什么要生篝火?
那个男人看到李泰然盯着篝火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男人再次回答:“生火是因为已经入夜了,这里下午极热,晚上就会极冷,昼夜温差非常大——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我的意思。”
李泰然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明白就好。”
李泰然走到篝火边,才看清几个人的相貌。
一共七个人,是清一色的男性,却头裹长巾,衣衫厚重,颇有些游牧民族的味道。
其中两个人年纪较轻,剩下的年纪好像大一些,不过之所以看起来是这样的,多半是因为他们留了胡子的。
“在下李泰,多谢诸位救命之恩,”李泰然抱拳相谢,“不知道诸位怎么称呼。”
较有书生气的年轻的男子回答:“我们是山岚帝国的佣兵团,受雇于一家商号,我们是前来开路的。”
李泰然奇道:“商路?这黑山山脉常人越过都难,居然还能行商?”
那些大汉一时间都绷紧了神经,死死地盯着那个书上,似乎李泰然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只要书生一发话,就会一拥而上将李泰然乱刀砍死。
书生不理会他们,回答说:“这黑山山路虽然崎岖难行,但是有人偶然发现山脉中有一条较为平坦的缝隙,足以同行一些小型的商车,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说完还递上了一块干粮。
大汉们看到书生这么说,这才放松了警惕,有几个甚至已经去摸怀里的刀了,听到书生的话,也把手拿了出来。
李泰然看到气氛不对,但又不知何以如此,只好愣愣地点头称是,自顾自地吃起干粮来。
书生又问:“对了,李兄,你这是从何而来?”
李泰然叹气:“我和几个朋友来黑山探险,却走散了,食物和水都不在身上,不知该如何是好。对了,恩人......”
书生摆手打断说:“哦,李兄这么叫就见外了,我叫巴邱,李兄随意称呼,只是别叫什么恩人之类的。”
李泰然改口:“巴兄,反正我已经和朋友失散了,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能够离开黑山?”
巴邱想了想:“我们正好要从这商路前往天微帝国,不如李兄就和我们一起走如何?”
“那就多谢各位了!”李泰然感激地微笑着,但他也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进了贼窝了,就看刚才那些大汉一副想宰了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人绝非善类,但说到底他们终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
只是不知道赤溪和石原春怎么样了,石原春有大量的布料可以用于保护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赤溪呢?就算侥幸着陆,遍体鳞伤地落在魔雾林里和等死有什么分别?
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会去找那个吴王吧?李泰然盘算了一下,从天微帝国到梁都最快的应该是走水路,就他所知,罗江和梁州运河都可以走,到了梁都,就算赤溪不在,也可以让吴王想法子找人,他大小是个王爷,发个寻人启事之类的应该不难吧?
巴邱对大家说:“入夜了,明天还要赶路,大家歇了吧,还是按照老顺序守夜,每人半个时辰。”
李泰然提议让他也参与守夜,却被众人否决了,一方面李泰然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另一方面他对黑山也不熟,有什么毒蛇猛兽他全然不知,让他守夜也守不好。
但李泰然十分怀疑他们只是怕他偷偷跑了。
想到这里李泰然瞅了瞅这伙人把干粮放在了个什么位置,然后目测了一下自己把干粮抢过来逃走的可能性。
确实有可能,但不排除这些人中有武林高手。
就像除了巴邱之外的另一个年轻男子他就看不透。
虽然李泰然也算是有武艺傍身的,但要说武学素养还是太低了,最多只能从一个人的步伐和呼吸看出他是否身怀武艺,而这都是很容易造假的,步伐走得轻浮一点,呼吸急促一点就能很容易地扮成一个常人。
不过,李泰然记得谷裂(李泰然在地球上的一个朋友)曾经教过他另一种比较好的办法,想要知道一个人的武功高低,只要看他的眼神就行了——倒不是说武林高手眼中会有什么流光溢彩之类的,只不过对于一个高手而言,世上没有什么是值得恐惧的,就像站在万丈悬崖边,一般人多少会腿软,而真正的高手则不会恐惧——他们不会因为脚滑而掉下去,更不会因为脚滑了掉下去而摔死。
这种自信,能够很明显地从眼神中看出来,不会武功的人很少能拥有,而那个年轻男人眼中就有,他此时正站在洞口,将犀利的目光投向山洞外,寒风刺骨,冷月照影,在他的眼中却看不见退缩和动摇。
李泰然走上前打招呼:“这位大哥贵姓?怎么称呼?”
“免贵,赵闵元。”
李泰然:“赵大哥好兴致啊,都那么晚了不睡?现在还没轮到你守夜吧?”
“李兄弟不也一样吗?”
“啊,”李泰然笑笑,“我刚才已经睡饱了。”
赵闵元转过头看看李泰然,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李兄弟,你很不简单那。”
李泰然随意地回答说:“彼此彼此。”
“彼此?”赵闵元盯着李泰然看了一会儿,“不,我比你更不简单。”
“哈哈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突然听见巴邱在在洞里吼了一句:“吵妹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泰然愕然,“赵兄,外面太冷,我还是回去了。”
赵闵元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
李泰然躺回篝火边,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有种错位的即视感,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有一天突然觉醒了能探的能力,能够看到异能者发出的异能之光,然后就被中国的异能者管理组织武能盟找上了,后来又加入了李启的团队,帮他们对付一群绑架年轻女性的恐怖分子,在那里学会了九渊十八决。后来,他赶往台北参加自己前女友的婚礼,前女友将家传的蚩尤旗角给了他,再后来,他又联合石原春在内的众多龙组成员和赤溪领导的恐怖分子决战,战斗过程中,三人被他的蚩尤旗角带到了这个世界.......
这一路走来给他的不真实敢越来越强烈,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哪一天自己一觉醒来,发觉自己依然躺在床上,这几个月来的经历或许只是自己身为一个学生因为考试失利而自我逃避产生的妄想。
原本,前女友嫁人这种事多少应该让他郁闷一阵子,但是婚礼的第二天他就和赤溪掐架去了,紧接着就是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又到处打听旗角的来历,冒冒失失地去挑战巨魔,这一路下来根本没空想那么多,直到今天再回忆起来,似乎已经感受不到那种郁闷之情了。
李泰然摸摸胸口的旗角,这旗角是他前女友祖传的,可蚩尤旗的残片为什么会在地球人手上?而且地球上也有蚩尤黄帝的传说,这个世界的“古文”居然就是简体中文,如果做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世界和地球会不会曾经是连着的?
李泰然不知道,长时间盯着篝火让他的眼睛产生了刺痛感,他这才反应过来,转了个身闭上眼睛,他没有这么聪明,猜不到真相是什么,或许以赤溪的智慧能够猜到?但是赤溪现在还生死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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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泰然下一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巴邱拍拍他的脸:“起来了,李兄,我们该上路了。”
李泰然“嚯”地一下窜起来,理了理衣服,整理好毯子和枕头,然后很积极地提起一部分行李,“我准备好了。”
“恩,”巴邱递给他一块毛巾,“像我们一样盘在头上,不然你会被烧伤的。”
李泰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但他还是回答:“谢谢。”
离开洞穴,翻下一个崎岖的斜坡,就走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小径上,李泰然回头看了看那个洞窟,奇道:“我怎么就没有发现这样的洞穴呢?”
巴邱回答他:“黑山的表面主要成分是由一种十分坚硬的刚岩,但是黑山中间有不少地方只是一般的岩石,时间久了就会风化产生洞穴,但由于刚岩的坚硬,不一定会发生坍塌,所以黑山就出现了很多藏在‘地底’的洞穴,就像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说完巴邱用脚掌拍拍地面,“说不定底下就有一个山洞,谁知道呢。”
李泰然点头表示明白了,不过比起黑山的洞穴,李泰然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他的所有问题都是巴邱回答的,那些大汉就像被下了禁言令一样,没有一个主动和自己说话。
令李泰然瞠目结舌的是,洞外面居然还拴着七匹骆驼,他们是要用骆驼走山路吗?
巴邱笑嘻嘻地示意李泰然坐上赵闵元的骆驼,李泰然虽然有些介意两个大男人挨得这么近,但是他能说什么呢?这里不是魔雾林,众人很快就辨明了方向,沿着山路往南走。
开始的时候李泰然还想问问为什么骆驼能走山路,尤其是这种陡峭的荒山,不过现实很快就回答了他这个问题——这条山路实在是平坦的有些过分,简直就像是每天都有千军万马从这里经过一样,别说什么山路崎岖,这条路上就连坑坑洼洼都不多,根本就不像是山路,别说骆驼了,骑马都没什么问题,而两侧林立的那黑漆漆的山峰又无时无刻不提醒李泰然这里确实是黑山,李泰然本能地想要发问,但又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