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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缎

西川镇地处赵宋王朝极西之地,西邻华彦大陆最大的山脉落霞山脉。

初晨的太阳还未升起,西川镇的居民们便扛着农具,三三两两的朝着镇外的农田里走去,准备劳作。

小镇外,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在顺着农田之间的小路跑步,看他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汗水,显然已经是跑了很久了。

“嘿,这郁家小子每天天不亮就出来锻炼,都连续三年了,也没见他间断过!”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笑着说道。

“三年不间断,这毅力却实比很多人强。不过这郁家小子也实在是可怜,爹妈都不在了,和郁老头相依为命,”另一个老农却是叹了一口气道:“这郁老头疯疯癫癫这么多年了,清醒过来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真是命苦啊!”

“唉,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这郁家小子平时的作为倒也像个大人,”旁边一个老农赶了上来,说道:“好了,咱们也赶紧下地吧,一会太阳出来,地可就不好锄了。”

说话间,几个老农赶到地里,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这个在田间小路上跑步的小男孩名叫郁炎,是西川镇里一个疯老头的孙子,今年十岁。在郁炎三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在一次外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镇子上有人回来说是郁炎的父母在凉州城里冲撞了贵人,被活活打死了。郁炎的爷爷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听到消息的当天就疯了。当时只有三岁的郁炎什么事情都不懂,还是镇上的几个好心人去凉州城将郁炎父母的尸体领了回来并帮忙下葬了。

看到这一老一少失去了依靠,邻居们也是这家一口,那家一顿的帮衬着把这一老一少养了几年。郁炎在六岁的时候便谢绝了邻居们的帮助,开始给隔壁包子铺的刘大叔帮忙打打下手,也没有什么工钱,刘大叔只是管了郁老头和郁炎的饭食。

郁炎七岁那一年,郁老头突然醒转了,在感谢了大家活命之恩后,就把郁炎叫到自家后院里,在交代了郁炎一些事情之后,又疯癫了。从那以后,郁炎每天早晨便开始锻炼,在帮完刘大叔忙之后却又去镇西头私塾门外听讲。私塾老师见他整整一年时间都没有间断过,对他很是喜欢。又因为郁炎对一些古籍文献感兴趣,老师有空闲的时间也是亲自教导他一些古代文集,郁炎聪明异常,通常在看了几遍之后就能倒背如流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期间郁老头也醒转过几次,可是每次只是醒来个一时半刻的,然后又继续疯癫。郁炎也请镇上的郎中来看过几回,奈何郎中对此病状也是束手无策。

“爷爷,我回来了!”锻炼完的郁炎每次回家都会这么喊,希望可以唤醒疯癫的郁老头,有几次郁老头都醒来了,郁炎也希望这次可以让爷爷醒过来。

“哦,是炎儿回来啦。”让郁炎惊喜的是,郁老头还真的醒过来了,正从屋里走出来。郁炎急忙上去搀住郁老头,不由得眼眶就红了:“您醒了,爷爷,来,先坐下,爷爷您先坐下!”

“呵呵,炎儿,爷爷不坐了。走,咱们先进屋里去,爷爷有些话要对你说。”

听到郁老头有话要说,郁炎急忙搀扶他走进屋里。

“炎儿,爷爷快不行了,这恐怕是爷爷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刚刚坐下,郁老头就对郁炎说了一个重磅消息。

“爷爷,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听到郁老头说自己快不行了,郁炎不由得站了起来,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安慰道:“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呵呵,傻孩子,人总是会死的!不要伤心,快坐下,坐下,”看到郁炎满脸泪水,却装作小大人似的安慰自己,郁老头欣慰的笑了笑,说道:“炎儿,不要哭了,爷爷还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听到郁老头要给自己交代事情,郁炎只好坐下,强忍住自己的泪水道:“爷爷,您说!”

“炎儿,爷爷让你这几年锻炼身体是因为这个,”郁老头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件黑色的类似丝绸的东西,递给郁炎,郑重道:“这东西是爷爷在你刚出生时去山上打猎,无意间在一个山洞中得到的,这上面记载了一部修炼功法,可以让人飞天遁地的神仙功法!”

虽然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对神鬼之事都不太相信,因为大部分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所谓的神仙,但是郁老头却显然属于那见过的一小部分人。

“能让人飞天遁地的修炼功法?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郁炎通红的眼睛一亮,接过手来,惊呼着问道。

郁炎的父亲以前虽然没有考中功名,但是却喜好各种神异之事,因此也收藏了不少关于此类的书籍。郁炎在识字之后也翻看过父亲的藏书,以前他以为飞天遁地的神仙只是在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没想到今天自己的爷爷却告诉自己,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而且自己竟然也有机会成为能够飞天遁地的神仙。想到此处,郁炎将那张一尺见方,类似丝绸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自己的怀里。

“嗯,就是这样的修炼功法,而且爷爷在年轻的时候也见过飞天的神仙!”郁老头顿了一下,问道:“炎儿,你认识这上面的字吗?”

郁炎虽然震惊郁老头所说的神仙之事,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回答道:“认得,爷爷,这是古代的篆体字,私塾老师曾经教过。”

郁老头以前也曾考中秀才,只是因为家境的原因没有继续考科举,他也和郁炎的父亲一样,对很多上古异事感兴趣,有些书籍上就是使用篆体字描写,故而他在古篆字上也下过不少功夫。

“呵呵,不错炎儿,看来你这几年也确实用功了,这就是篆体字!”郁老头笑道:“现在明白爷爷为什么让你去私塾认字了吧!”

“爷爷,您是想让孙儿学习这上面的功法?”原本郁炎只是打算在镇上做一些帮工之类的事情,也好补贴家用,并未打算去私塾老师那里认字,可郁老头在清醒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去学,而且还要用心去学习古代的篆体字。郁炎当时并不明白郁老头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去学习古篆字,可现在看到了这个东西之后,郁炎终于明白了,原来郁老头是想让自己学习这上面的神仙功法。想到爷爷即便是疯了也时刻记挂着自己,郁炎刚刚收起的泪水不禁又流了下来。

“呵呵,傻孩子,不要哭了,”郁老头看到郁炎又哭了,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里是既欣慰,又心疼,连忙用自己粗糙的大手为郁炎擦眼泪:“既然你能看懂上面的文字,爷爷就可以放心的去了。这上面说要练习此功法,必须打小就锻炼身体,爷爷当时得到之后已经五十多了,你父亲母亲当时也二十多岁,筋骨已经定型,都已经不适合修炼了,所以当时爷爷便一直给你准备着,只是后来却发生了那么多事,唉……”

说道伤心处,郁老头不禁叹了一口气,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便强忍悲痛继续叮嘱道:“爷爷走了之后,你去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正北方向三步之处,向下深挖。爷爷当年打猎时猎到过一只狼,狼皮卖了一百两银子,一直没有动过,都埋在那里。以后你也不用再去给你刘叔打下手了,安心的在家里修炼吧。这东西爷爷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水火不侵的,贴身放置还有凝神的功效,爷爷偶尔能够清醒想来也是因为它。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你一定要好好保存,还有以后千万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拿出这东西,上面的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慢慢参悟。”说到这里,郁老头顿了一下,叹道:“等到你修炼有成的时候便出去闯荡吧,外面的世界虽然危机四伏但是也很精彩,这个小镇终究不是你久居之地!”

“爷爷,孙儿不走,孙儿不走,孙儿要陪伴您终老!”郁炎听到郁老头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哭。

想想也真是可怜,没有了双亲,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也要撒手离开了,搁谁谁也接受不了,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唉,”郁老头叹了一口气,郁炎舍不得他,他又怎么能舍得自己至亲的孙儿。但事已至此,却也没有了任何办法:“炎儿,听爷爷说,你以后外出闯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并不是豺狼和虎豹,而是是人的心啊。切记,切忌。”

“孙儿记得,孙儿记得!”郁炎看郁老头说的如此郑重,一个劲得点头。

看到郁炎听进去自己所说的话,郁老头欣慰的点了点头。

“爷爷,究竟是谁杀害了我爹和我娘?”郁炎突然问道:“他们杀害了我爹娘,也害的您老人家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爷爷,您告诉我!”

从小郁炎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就特别羡慕,但是从记事起他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炎儿,爷爷可以告诉你,但是在爷爷告诉你之前,你得先发个毒誓!”听到郁炎问到这个问题,郁老头并没有着急的告诉他,只是先让他发个毒誓。

“好,爷爷,您说发什么毒誓?”

“在你修炼此法没有大成之前,你要压住报仇的欲望,不得报仇!”郁老头一指郁炎已经放入怀中的那张丝绸样的东西,肃声道。

郁炎打小就聪明,听完之后就知道爷爷这是为了保护自己,以免自己遭了不测,便右手抚胸,肃声道:“我郁炎今日发誓,今生不报此仇,就教我万箭穿心而死!在我修炼有成之前,绝不报仇,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唉!好吧,爷爷告诉你,但是在你实力不够之前一定要深埋心底,”郁老头看到郁炎竟然发出如此重的誓言,心里也是揪心,惨然说道:“当日在凉州大街上打死你爹娘的人,就是凉州知府袁文泰的亲妹妹袁文兮和他的丈夫张志远。原因竟然只是你娘冲撞了他们的马车。唉,真是造孽啊!”说道此处,郁老头也不禁老泪纵横。

“难道没有王法了吗?难道朝廷就不管吗?”郁炎大哭着问道。

“那袁文兮的哥哥袁文泰正是凉州知府,是他压下了此事!”郁老头愤然道。

郁炎听到之后,却是记下了‘袁文兮’‘张志远’‘袁文泰’三个名字。

就在此时,郁老头却好似浑身没了力气,眼看要摔到地上了,郁炎眼尖,急忙扶住郁老头,将他搀扶到床上,惊声叫道:“爷爷,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爷爷!”

听到郁炎的叫声,郁老头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虚弱道:“炎儿,爷爷真的要走了。记住爷爷说的话,千万不要忘记。”

“爷爷,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您撑住,我马上去找大夫!”

刚准备出门找大夫的郁炎却被郁老头轻轻的拽住:“炎儿,不用去了,爷爷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来,靠近点,让爷爷再好好看看你。”

听到郁老头的叫唤声,郁炎急忙蹲在床边,把郁老头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爷爷,孙儿在,孙儿在呢!”

郁老头摸着郁炎的脸,那双并不是很大的眼睛在看向郁炎时充满了慈祥和浓浓的爱意!

感受到爷爷对自己的关爱之意,郁炎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水。

突然,郁炎感觉到正在抚摸着自己脸的粗糙大手垂了下去,他急忙看向躺在床上的郁老头,却发现他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在他那粗糙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欣慰的笑意!

“爷爷,你醒醒啊,你醒醒啊,爷爷!”

这个时候,镇上的居民们大都已经起床,有那吃完饭后,准备上工的男子,也有起来买菜做饭的妇人。

听到郁家院子突然传来惊天的哭声和叫喊声,居民们都是放下手中的活计,涌了进来。

进到院子看到郁老头去世,就有人急忙奔向东头镇长家,要把郁老头去世的消息告诉给镇长。

“小炎,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看,你爷爷他也是含笑走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不要哭坏了身子!”看到郁老头走了,隔壁包子铺的刘大叔也是十分难过,急忙安慰郁炎。

“是啊,小炎,快别哭了,你爷爷也不愿意你这样!”

“当心哭坏了身子!”

“是啊”

“是啊!”

进屋的众人都是安慰道。

“郁炎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听到大家都在安慰自己,郁炎止住哭声,转过头来向着屋内的众人感激道:“这几年,承蒙各位叔叔婶婶照顾我和我爷爷,郁炎感激不尽。众位滴水活命之恩,郁炎他日定当涌泉相报!”说完,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这时,一个面相颇为威严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众人见到他进来,都是恭敬道:“于镇长!”

大家对这个于镇长恭敬,看神态也不似作伪,显然于镇长在这西川镇上也是颇有威信。

于镇长嗯了一声算是招呼,看到还跪在地上的郁炎,于镇长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小炎,节哀顺便吧,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先将你爷爷他入土为安吧!”这于镇长看似询问的口气,却也令人无法辩驳。

“小侄全听于伯伯吩咐!”郁炎恭敬道。

得到郁炎肯定的答复,于镇长安慰了两句便出门安排去了,屋内的众人也都各自出去帮忙去了。

三日后,郁家小院。

郁炎坐在院子里发着呆,郁老头下葬了,他感觉心里头空荡荡的。挖出了郁老头埋在院子里的银子,以后的生活算是有了着落,也就辞掉了隔壁刘大叔那里的活计。但是却没想到前几天出现在爷爷葬礼上的外公和舅舅不但没有出言安慰自己,反而还想打自己家院子的主意,要不是于镇长和镇上的乡党邻居,自己恐怕现在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再一想爷爷生前对自己的爱护,郁炎不禁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现在自己可真是没有一个亲人了!

过了大概一炷香时间,郁炎擦了擦眼泪,走回屋内,关上门窗,从怀里拿出郁老头给自己的那张黑色的丝绸一样的东西。说来也怪,这黑色的东西无论怎么叠,怎么压,在展开之后就是没有一丝痕迹。

“看它黑不溜秋的,又像绸缎,就叫它黑缎吧!”郁炎喃喃道。

郁炎牢记郁老头给自己的忠告,虽然不明白这宝物什么材质,但也并未将其拿到人前询问,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家研究。

小心翼翼地将黑缎铺在桌子上,郁炎仔细的看了起来!

首先映入郁炎眼帘的是三个奇古篆字——归真经,看到这三个字,郁炎顿时明白了这部功法原来叫做《归真经》,紧接着他便开始阅读这《归真经》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到有不认识的字,他急忙在郁老头的藏书中找来一本字典对照。

这第一段文字主要讲述了修炼此法的一些说明和条件,修炼者须是年龄不超过十岁的孩子,因其筋骨尚未定型,容易塑造。一旦年龄过大,筋骨定型,修炼就没有多大用处。而这《归真经》也不同于其他的修真功法,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并不像一般的功法那样只强调如何引动天地之力为己用。

看完第一段文字之后,郁炎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继续看向了第二段文字,也是《归真经》的第一境界“天堑”。

根据经文所阐述,天堑境界共分七阶,普通人如果没有什么大机缘的话,那么他的一生都将处在天堑第一阶。但是同处天堑第一阶,也是有弱有强的。比如一个经常锻炼的人就能毫不费力的打倒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军队中的精锐却可以打倒几个甚至十几个经常锻炼的人。郁炎明白,这《归真经》第一阶是将世间所有普通生灵都归纳在内。

但是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再厉害的精锐一个人也不可能斗得过几十个上百个人。然而处在天堑第二境界的修炼者却可以轻易的打倒数十个乃至上百个军中精锐,这就不再是普通人了,而是超越的普通人的修炼者了。

而天堑之境共分七阶,每一层都是很难逾越的鸿沟,要突破就要忍受常人受不了的痛苦。但是一旦越过,那就会拥有比上一阶强横十倍乃至百倍的力量,这让郁炎幼小的心灵激动不已。

但是经文上也说明了天堑之境并不算是很大的力量,如果可以越过天堑第七阶,达到下一个‘筑体’境界,才算是真正的拥有强大到极致的力量。

根据经文上的描述,郁炎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处于天堑第一阶,因为现在的自己明显没有一个人单挑一百个人的能力,哪怕只是一百个小孩子,也不行。但是郁炎并没有沮丧,因为爷爷的要求,自己从小就打下了基础,而且自己现在还小,有的是时间。

想了想,郁炎没有再往下看,也没有立刻开始练习,他觉得练功不能急躁,想等到自己心情彻底平复下来之后再开始练习。

一个月后,郁炎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虽然还是很难过,却也没有像郁老头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剧烈了。但是他报仇的欲望却始终未减,反而更加强烈了。

这一个月时间里镇子上很多人都来看望过郁炎,给他带来了很多生活用品,让他觉得这些街坊们都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但是他始终牢记着郁老头在临终前所说的话,一直压抑着自己报仇的欲望,并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出来,只是下定决心以后要重重的报答这些乡邻。

第一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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