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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宿没睡的郭正文手里还拿着晓玉的手机静静地看着。这部手机那个女人用了三年了,哦,他现在已经知道她叫什么名了,楚晓玉。

他从来没有去看过任何女人的日记,而此刻他正看着楚晓玉这三年在手机里留下的只言片语。她有每天写几句话的习惯,有的时候很非主流,有的时候很幼稚,但更多的时候只是淡淡的忧伤。

但他可以看得出来,楚晓玉,她没有交往过。所有的日志里唯一提及的男人只有她高中暗恋过的学长。而且楚晓玉长得并不差,但手机里的自拍少的可怜。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抓拍。

郭正文趴在桌上,看着安静的手机出神。这个女人怎么还不打电话过来?难道她不知道她的手机丢了吗,而且她不是有记录的习惯吗。真奇怪,一个女人怎么喜欢这么老土的直板机。难道说她是个思想很保守的女人?那他要怎么把她追到手呢。

思来想去得不到结果的郭正文有些烦躁,一向行动派的他决定干脆去楚晓玉的公司。想到楚晓玉因为愤怒而瞪大的双眼,郭正文暗自偷笑。

“少爷要出去了吗,不吃早餐了吗?”李嫂看到郭正文换上鞋子,于是便上前问问。

“不了,我中午也不回来了,不用准备了。”郭正文交待道。

“好的,少爷慢走。记得出去要吃点东西啊,少爷要照顾好自己的胃啊。”李嫂关切道。

“我知道啦。”郭正文笑笑,开着他拉风的兰博基尼就往晓玉的公司去。

至于丢了手机的晓玉么,此刻正安然地坐在办公桌前。她不是不知道她丢了手机,但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手机号码是多少,而且昨晚家里就她一个人。没过一会儿,她就放弃了,反正那部手机也用了好几年了,找不到就算了。那时的她根本就不记得她手机里有所谓日志这一类东西。

就是这么随便的晓玉正认真的拿着铅笔,在白净的纸上专注地画着。

“晓玉,有人找你。”同事小卓拍拍晓玉的肩。

“哦哦,谢谢啊。”晓玉点点头,然后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起身去看看是谁找她。结果她看到了郭正文站在那笑得很嚣张。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楚晓玉没好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呦呦,说得好像哥哥专程来找你似的。”郭正文好笑地说,“这是我一个弟弟开的公司,我来看他,顺便就看到你了。”

“谁要你顺便。我还要工作,恕我不送。”楚晓玉说完转身就要走。

“是吗,那楚晓玉小姐你的手机也不要咯?”郭正文好整以暇地看着楚晓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手机?!”晓玉惊讶地转过头,“我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也不知道哦,不过我倒是知道这手机里面有什么。”郭正文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解开键盘锁,一本正经道,“真没想到原来你也有这么装的时候哦......”

尴尬兼愤怒的晓玉此刻真想扛起郭正文身边的沙发砸下去,她压下怒火,静静道:“既然你已经看过了,就把手机还给我吧。”

“你知道吗,我是一个商人,我的言下之意你不会不明白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可让你图的。”晓玉走前两步,向郭正文伸出手,“还给我吧,里面的东西你都已经看过了。这是一个人的隐私,你知道了这么多,还不够吗。”

“怎么会没有东西可图呢。”郭正文一把拉过晓玉的手,顺势就把她牵入怀里,“我真搞不懂你哪来这么多忧伤,楚晓玉。”

晓玉瞪大了眼,她真没想到郭正文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晓玉一时之间没有了动作,其实让她闪神的并不是郭正文的动作,而是他刚刚柔情的一刹,他略带心疼的语气。这样的郭正文让她不知所措,她总是对软弱的人束手无策。

“玉玉?”

“呃?”晓玉听见有人叫自己,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推开郭正文就看见了陆芊芊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等会跟你解释......”

“是你!”没等晓玉说完,陆芊芊就指着郭正文叫了出来。

“谁?”楚晓玉疑惑地看着陆芊芊,“芊芊你认识他?”

陆芊芊戒备地盯着郭正文瞧了一会,然后拉过晓玉,说:“你先去干你的事,这里有我,等等我再跟你说。”

“哦。”楚晓玉看看陆芊芊,又看看笑得好不得意的郭正文,暗想可能是芊芊男友中纠缠不清的一个,于是她点点头又说了句“记得我手机要回来。”就回去画图了。

看着晓玉不作他想就悠然走了进去,陆芊芊转回头一脸严肃地看向郭正文,“你怎么知道晓玉在这上班,又怎么会有她的手机,你有什么目的。”

“我不会告诉你。”郭正文把玩着手机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芊芊。

“如果你是想来玩弄晓玉的感情的,麻烦你走,晓玉不是那种爱玩的人。”

“你还挺关心她的嘛。”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请你把手机还给我,也请不要再去烦晓玉。”陆芊芊郑重道。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乖乖地说‘哦那好吧我把手机还给你,我走了’吗。”郭正文看向办公室那边,“那样我怎么可能过来呢,你说是不是。”

陆芊芊恨不得用眼光把他射穿,她叹了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正如你说的,我是来玩弄她的感情的,可是,即使是知道的你,又能做什么呢。”郭正文摇摇头,“不要跟我说什么虚的东西,你,不可能为了不让她受伤付出所有吧。你认为你会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哼,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安慰她比较实际。”

“你......”陆芊芊有些说不出话来,的确,她不可能因为怕晓玉受伤而去跟他硬碰,她所能做的什么也不能避免。陆芊芊有些难受地低下头,“我知道了,你说的很对,我的确不能阻止什么,但我也想请你对她好一点。毕竟,晓玉她真的很单纯。”

“是吗,那麻烦你告诉她,想要手机的话明晚老地方见。记得衣服要给我穿的长脸点。”郭正文晃了晃手机,又说,“当然,你只用传话就行了,至于她到时怎么做我不会迁怒于你,毕竟这只是我和她两人的事。”

说罢,郭正文转身走了。

陆芊芊看着他走进直升电梯。刚刚郭正文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真的呼吸一窒,因为他说对了。陆芊芊忽然觉得很无力,对不起,晓玉,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陆芊芊整理好情绪,笑着走到晓玉身边,“玉玉啊,真是对不起啊,明晚你还得陪我去一趟酒吧呢~”

“哦,好的。”楚晓玉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她以为芊芊是因为刚刚那个男人心里难受,要去酒吧借酒消愁,所以她还拍拍芊芊,说:“这次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喝,咱俩喝个痛快。”

“好的好的,”陆芊芊的眼神闪了一下,“到时我们互扶着回来。”

“恩恩,”楚晓玉答应一声,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没把我手机给要回来啊?”

“啊?”陆芊芊愣了愣,“手机?”

“哦!你光顾着你男人,都忘了你女人的手机了。”楚晓玉调侃道,“虽然是长得挺帅的,可是你是谁啊,你陆芊芊不是号称草原之羊的吗,居然被一个男人勾了魂!”

“晓玉你......”芊芊正想说她误会了,转而又一想还是作罢,“那我明晚叫他拿给你,好吗。”

“好呀,你快点摆脱这个男人吧,居然看人家隐私。”楚晓玉懊恼地垂着头,“我的小九九啊我的小九九。”

陆芊芊看着楚晓玉,第一次说不出损她的话。陆芊芊的眼神暗了下来,终是无言地走开了。

还是人头涌动的酒吧,霓虹灯扫射着却看不清每一个人的表情。

“芊芊,你今天真奇怪啊,怎么注意到我的着装了?”楚晓玉掳掳头发,好奇地问道。

“总是被我比下去,我这个做姐妹的也不能这样啊。你说是吧。”陆芊芊看着晓玉臭屁地说。

“我才不信呢,肯定有什么猫腻,我嗅嗅。”楚晓玉作势就用鼻子来嗅。

“去!”陆芊芊略微低眼掩盖掉自己一闪而过的情绪。她想了想,决定先带晓玉去喝点酒,也好让自己也有点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事。

于是她俩就挨坐在吧台边,一杯又一杯穿肠毒药流淌过她们的喉咙。楚晓玉也不多问,就这样闷头陪着陆芊芊喝着。而陆芊芊看着这样沉静的晓玉,心里越发难受。喉头一阵攒动,陆芊芊终于抑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你都闷了一晚上了。”楚晓玉说完又叫了一杯酒。

“晓玉,我问你,”陆芊芊还带着哭腔,“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吗,都会这样云淡风轻吗?”

“就说有猫腻吧,你到底做了什么呀,偷吃了我办公桌里的零食是不是!你买回双份就行了呀,我不会怪你的。”

陆芊芊无言地看着晓玉。晓玉,越是这样的你越让我愧疚,越让我自责,越让我,讨厌自己。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陆芊芊啊,我根本就没有保护你的能力,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我能做的,只是看你羊入狼口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呵呵呵,真没用。”陆芊芊自嘲地笑起来。

“芊芊......”楚晓玉担忧地看着陆芊芊。

“我没事。”陆芊芊小心地抹去泪,然后她看了一眼早在那儿和朋友玩着的郭正文,郭正文对着她笑了笑,她知道那笑容的意思。她暗暗地点点头,然后转向晓玉,“晓玉啊,我们走吧。”

“呃?去哪?”

“如果真得很生气,你可以打我一巴掌哦~”陆芊芊已经用尽她所有的轻松了。她拉着一头雾水的晓玉来到了郭正文一干人面前。

“Hi~晓玉我们又见面了哦。”郭正文朝着晓玉故作可爱的挥挥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晓玉看着郭正文一副早料到她会看到她的样子,忽然有点领略到陆芊芊刚刚的话中有话,她压下自己就要上冲的怒气,一脸平静地问陆芊芊:“芊芊,他不是你男朋友?”

“恩。”芊芊低着头,低低地应了声。

“今晚会来酒吧是因为他?”

“恩。”

“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恩。”陆芊芊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所以你刚刚才问那样的话?”

“晓玉,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你说的都没错。错的只是我。”

“呦~美女怎么火气那么大啊!要不要哥哥帮你来消消气?”张千顺好笑地问。

楚晓玉死命地咬着唇,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陆芊芊。随后她收回了视线,看向郭正文,用她最镇定的声音说:“郭正文,手机我不要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她挎好自己的包,依然用着温柔语调对陆芊芊说:“我不会怪你,如果一开始你都告诉我,我不会怪你。但是现在,原谅我先走了。”

楚晓玉快步走了,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郭正文再也坐不住了,从他看到晓玉眼里的伤心欲绝时,他的心居然也该死的开始难受了。他一下站起身,对着张千顺赵瑜说了句“我先走了,单算我的你们尽兴”就朝门口追去。

晓玉冲出酒吧,泪就抑不住地汹涌而出了。她躲到酒吧冷清的后巷,低声地开始呜咽,泪水像潮水一样,越来越汹涌地流出。她没有爱情,所以她格外重视友情,虽然她平时说话很毒,但她对朋友的好,她不相信她们感觉不到。

秦雨说的很对,她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她害怕一切付出。但她也是最傻的那个人,会为她觉得值得的人付出一切。这么傻的她终于得到报复了,老天的报复。

郭正文顺着自己的气,慢慢而又小心翼翼地走进那个正在哭泣的女孩,连他自己也没察觉自己的小心与不安。

楚晓玉感觉到路灯被遮挡,慢慢地抬起头,眼里还是盈盈的泪水,双手还紧紧地圈住自己。郭正文就被这一幕怔住,她的头发不是在发廊里精心了几个钟的艺术品,而是散乱在她瘦弱的肩。她的脸也不是细细描画后的精致,只是她原来的眉眼,只是在泪水映衬下格外动人。她还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似乎还在克制自己的泪水。很多很多年后,郭正文仍是无法忘掉这一幕。

“怎么,还不够吗?好玩吗?”楚晓玉挑着眉毛问,“错过了滑稽剧主角最滑稽的部分觉得遗憾了?”

郭正文没有去理楚晓玉的讽刺,他蹲下身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一块手帕,他的眼神不是平时一贯的冷傲。他慢慢地用素净的手帕拭在她满是泪水的脸庞,他温声道:“别哭了好吗。”

楚晓玉又一次愣住了。她盈盈的双目里满是诧异,但只是一瞬的事,很快她的戒备又开始占领她的心神。她自嘲自己的愣神,她拍掉郭正文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你的温柔,我楚晓玉,不稀罕。”

楚晓玉站起身,径自从郭正文的身边离开。

郭正文还蹲在原地,好半响他才对着手帕喃喃:“是么。她不稀罕呢。”他收好手帕,站起身望向晓玉离去的方向,忽然觉得自己正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但除了这条路,他无路可选,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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