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故人
“嘿嘿，我就知道剩你一个人的时候，你肯定会偷偷躲懒的。你才不是表面那么老实的孩子呢。”林婉嘉显然看到了莫言突然坐直的动作，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堆满了笑，眯成月牙似的眼睛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笑容看起来像只小狐狸，那清纯气质中掺杂着点点妩媚，让莫言尘封的心神居然也有了刹那的失神。
“呵呵，哪有啊，刚收拾完坐下，这第一杯水都还没喝完呢。”林婉嘉不让莫言私下里叫她林副总，可莫言也不好直呼其名，所以平日里私下碰到，两人很是默契的彼此互不称呼，有话直接说。
“对了，你怎么跑这来了，下午不是都去机场了吗？林总不会没通知到你吧？”看林婉嘉悠哉的跑去冲了杯咖啡虽然明知道以林婉婷的精明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想了想还是好心的提醒了林婉嘉一句。
“唔……好香！”林婉嘉皱着鼻头深深的嗅了口散发着淡淡可可清香的咖啡，发出一阵猫咪般的呻吟，才一本正经的望着莫言憋笑道“林总指示我回公司驻守，她说：“咳咳，婉嘉啊，小莫一个人在公司我不太放心啊，万一等下有什么特殊情况需要从公司紧急送点资料什么的我怕他会误事，你下午在公司留守吧，有什么事我直接联系你，你再安排小莫好了。”哈哈，听到没，下午你是我的小兵了，要听话啊。哈哈！”
林婉嘉学着姐姐的声调调侃着莫言，这话里的内容听起来有些伤人，莫言却是一笑而过，他知道林婉嘉没坏心，这女孩在有些时候单纯的让人无奈。她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只是确实觉得好笑而已。更何况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不正是自己努力争取到的结果么？
“呵呵，那行，下午有什么跑腿的活安排您说话，我一定照办。”莫言配合的回了句然后起身去给茶杯续水，全未看到林婉嘉脸上那片刻浮现的无奈神情。
接下来的时光，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东扯西拉的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眼看着时间终于到了3点50，林婉嘉跑去前台等候了，考察组的飞机马上就要到了，不论是过来参观还是突然需要什么资料，守在前台都是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不论怎么说，一个刚刚20岁的女孩面对这种大机遇和挑战总是有些紧张的。
莫言没动地方，他的任务就是听候调遣。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有人直接通知他的，所以他没必要紧张，更何况他的这份悠闲和从容或者叫做没心没肺也能给那个紧张到不停嘟囔着“怎么还不来电话”的女孩带来一点点的安慰。
眼看时间终于到了4点整。想来飞机如果不晚点，这会应该已经在机场着陆了，公司的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一个身材高挑一身标准职业装的丽人推门而入，然后侧身让进了两名40多岁，长相极为相似的外国男人，再后面是一个西装墨镜的壮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亚裔，但具体哪国不得而知。
职业装丽人当先走到前台，对着正望着几人猜测不已的林婉嘉客气的一笑道：“你好，我姓顾，叫顾夕瑶是北湖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这是我的名片。”说着从随身包里取出一张淡绿色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您好，很高兴见到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林婉嘉毕竟是职场上打磨过的，刚才虽然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老外的来访总有些反应过敏，此刻却已经调整了过来，客气的接过名片回答到。
“是这样的，我身后这两位是从外国来的詹姆斯兄弟俩，听说贵公司居然能在和瑞斯公司的合作竞争中获得入围，相信贵公司拥有不错的实力和信誉，因此有些合作方面的事宜希望和贵公司沟通一下，所以我受雇为双方进行相关法律方面的咨询，同时由于詹姆斯先生的随行翻译突然生病，我顺便客串一下，还请多多关照。”
生意送上门，这可是好事，而且需要邀请律师出面，可以想象这单应该不小。如果这个时候能够成功和两位詹姆斯先生签约，对于接下来和瑞斯公司的签约也不无好处。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林婉嘉却高兴不起来，公司全员出动去接瑞斯公司的考察组了。现在这里就自己和莫言两人，自己平时主管财务偶尔做些业务辅助，但对具体的实际实施和技术性的东西一窍不通，更不说自己的英语几乎一塌糊涂，如今不说能不能顺利签单，仅仅想不丢人似乎都难。至于莫言……虽说林婉嘉从来没歧视过这个小小的勤杂工，但想寄希望于他——林婉嘉自问还没那么大的魄力。
“您好，我叫林婉嘉。我们很荣幸您能给我们这次合作的机会，不过如您所知，我们正在准备和瑞斯公司的合作事宜，今天我们的工作人员全体出动去迎接瑞斯公司的考察组了，我不是专业人员，恐怕不能满意的让您了解到你需要的信息。您看要不我打电话通知他们安排人立刻赶回来或者您定个时间我们派人登门拜访？”林婉嘉的回答很诚恳也很得体，说明了原因也给出了解决方案，但对方却没有采纳的意思。
顾夕瑶低声和几人商量了下，回头对林婉嘉道：“林小姐，很抱歉，詹姆斯先生因为个人原因恐怕没有时间多做逗留，您看您就尽您所知为他讲解一下可以吗？我们都知道，广告行业其实最大的优势在于思路和创意，至于技术性的东西可以以后慢慢讨论，我们现在先只简单的谈下我们的要求和贵公司的通常情况下的做法你看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还不答应这个客户就彻底飞了。谈了！就算不成最多就是能力问题，但如果谈都不敢谈就放弃，林婉嘉做不到。从前台转出来，伸手虚引，随后转身带路，将几人引入了刚才莫言喝茶的会客区，桌上的茶杯和咖啡杯已经被收拾干净，空调开着屋里却没有了莫言的身影。
招呼几人坐下，林婉嘉在门口看了看想招呼莫言倒些咖啡来，顺便陪同下凑凑人数。就算不开口也好啊，说起来一个不小的公司，接待这样明显来头不小的客户居然只有一个人，不说礼貌问题，怎么看怎么像皮包公司。可惜，莫言似乎人间蒸发了，连影都见不到。林婉嘉只好自己动手为几人泡好咖啡，在詹姆斯兄弟对面坐了下来。
顾夕瑶坐在了两方的侧面，那个大汉却是立在了会客区门边，隐隐控制住了这片区域，似乎是防止外人闯入。
双方开始简单的客气两句，詹姆斯兄弟就开始就一些宣传策划方面的问题向林婉嘉提问，而在顾夕瑶的翻译下，林婉嘉也放开了包袱，认真的开始解答。两名老外明显有备而来，问题简短但关键并一针见血，直指宣传工作的核心。林婉嘉在压力下似乎也超长发挥，回答的自觉滴水不漏，但两名老外的眉头却越来越紧，似乎很不满意。
看到这一情况，林婉嘉也有些着急，不论怎么说，一单上门的大生意如果因为自己处理不当跑掉了，对自尊心极重的她来说，都是不愿见到的。而顾夕瑶和那名大汉的嘴角却隐晦的带上了一丝笑意，他们的目的就是阻止这次的合作。虽然有些对不起面前这个小女生，可相比起他们的任务，也只好在翻译的时候故意出些问题了。
又问了几个问题，詹姆斯兄弟渐渐没了开始的热情，看看手表准备起身告辞。林婉嘉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心里却委屈的有些想哭。那些问题，她自认回答的不说很好但也是中规中矩，就算不能马上得到认同，但自己已经说明自己是财务人员，一个财务人员能回答到这个程度，相信任何人对公司的专业人士应该都会怀有期待的，可对方明显非常不满意想要离开，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差？这单就要这么算了？
就在林婉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休息区的门口轻轻传来一声叹息：“唉，夕瑶，你欺负人家一个小女孩干嘛，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喜欢欺负人。”
几人闻声望去，表情各异。门口的大汉最是震惊，以自己的能力，居然让人接近自己身侧而不自知，这是人家开口说话自己才发现，要是对方不开口直接对自己动手……
大汉瞬间侧步拧身，足尖扣地垂在身侧的双手虚握成拳，双眼紧盯着来人。这个动作虽然很难爆发全力，但却最容易爆发高速，这种双方近身的情况下，不求一击毙敌，但高速连攻迫使对方退去或者打乱对方动作才是最佳选择。大汉的临敌经验看来不错。
林婉嘉刚刚满腹委屈，此刻突然见到莫言虽然明知此刻身边有个人能给自己打打气也是好的，但想到这个单子终归谈不成了，要是自己也就罢了，可要是莫言搀和进来，不论事情究竟如何，想来大部分人都会将错失归咎到他身上，那样这个本就不受待见的勤杂工恐怕更难在这个公司生存了。想着那天无意间直入心扉的伟岸背影，林婉嘉一直强作镇定的脸色急变，竟没听出莫言与顾夕瑶似是认识，连忙催促道：“莫言，这没你的事，你快去前台守着，林总他们怕是要打电话来了，这我能应付的。顾小姐，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勤杂工，刚不在，不知道情况，这会贸然跑来打扰了大家，晚点我们公司会对他进行处罚的。”前半句想支开莫言，后半句却是对顾夕瑶说的，想替莫言解释几句，生怕他们对莫言的不礼貌有什么意见而传到林婉婷那，那样这个单子告吹的责任更与他脱不了干系了。
“莫言？勤杂工？呵呵。”顾夕瑶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那丝似乎一切在握的微笑，略带苦涩的表情望着门口处完全无视大汉紧张戒备悠然而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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