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16温柔的残忍之二
莱茵别过脸，避开库洛洛遮掩目光的手，微愠的瞪着将手收回的库洛洛，后者却笑意深深，没有一点听到答案的惊讶。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她？
莱茵不是傻子。或许她是有那么点不知世事，但她不笨。莱茵知道当她在未经允许下离开研究所后，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不会放过她。当莱茵这个研究成果公诸于世时，世人有两种选择。
一是得到，二是消灭。
对于巴克国来说，既然无法留下莱茵，就只能选择消灭。相对其他国家而言也是如此。要是莱茵能妥善应用变异的能力，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威胁，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制衡。
她是最强的武器，也是最大的隐患。
想得到她却又恐惧她。
“为什么……”莱茵后面的问句却哽在喉间再也说不出口，死咬着下唇。“你明明知道……”
早就知道带她回来的后果，早就知道她离开巴克国后会被追捕。那为何旅团还要带莱茵回来？
莱茵一直以来害怕的是离开研究所后无处可去。就算是暂时的也好，莱茵一直想要像人类一样，在研究所外的世界生活。
“知道啊，只是没想到妳真的那么不受欢迎。”侠客拍了拍手，他才刚把地上尸体扔出去。
“莱茵。”库洛洛蓦的出声，嗓音沉静。“我们是蜘蛛，没有人能从蜘蛛手下抢东西的。”
库洛洛如同教导学生似的谆谆善诱，“除非我们不要了，否则妳永远是蜘蛛的所有物。”
“永远。”他补充，强调两个字。瞳中寂静如常，没有一丝波澜。库洛洛的话语此刻听在莱茵耳中温柔非常，就像是安抚着莱茵一般。
在那幽远深邃的闇中，莱茵惨白着脸，但与脸色不相映的嫣红唇瓣弯起微笑。“永远吗？……听起来真是不错。”
真希望能永远。
只是永远不存在于她身上的，她知晓。
总有一天，她必须毁灭，不管是肉体或者精神。
“吶、库库洛。”莱茵唤着，以截然不同的开朗语气。
“嗯？”
“可以拉我一把吗？”莱茵伸出双手，撒娇意味浓厚。“我站不起来。”
“……如果下次妳能喊对我的名字。”
“呃──”莱茵努力回想其他人是怎么称呼库洛洛的。“团长？”
“妳自己起来。”
………
客厅落地窗已经换新，不过依然是碎的。出门在外的几只蜘蛛在电话中知道最近基地颇热闹，三不五时就有人跑来闹场，鉴于没任务的休假太无聊，于是跑回来凑凑热闹。
红叶带回来的窗户早在隔天杀手来袭时阵亡，于是决定近来先别装窗子，这样清理垃圾或尸体时也方便得多。
飞坦则从剩下的那个杀手身上问出雇主是莱茵的父亲，奥格斯特，也由于一直没有成功想必杀手还是会接二连三的来。这消息让窝金乐了很久。
而莱茵则从客厅的沙发移到红叶房间去了。
怕冷的莱茵原本是要去库洛洛房间的，她总觉得自己是跟着库洛洛走的，算是库洛洛的收藏而不是旅团的。但拿着窗户回来的红叶听到莱茵要去库洛洛房间时，便直接将莱茵抓回自己的房间。
“妳是女孩子！怎么可以和男人一起睡！”红叶对着莱茵恶狠狠的发怒。
“……你不也是男人？”
“我是……”莱茵疑惑的目光让红叶声势渐小，自动消音。“但我肯定我不会对妳有任何非分之想……”
莱茵没听清楚，但她直觉还是别问的好。
这几天基地特别热闹，老是有人跑来闹场，但却让那只强化系蜘蛛乐得要命，因此解决敌人的任务都交给窝金。
这次来袭的人只有两人，可都是念能力者，和窝金硬碰硬的明显是强化系，拳头往来间没伤到窝金分毫，只是在窝金要了结面前敌手时，另一人就会插入妨碍，同时挥出手上巨布妨碍他。
窝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侧身后退，战斗每每站停在此。
这让窝金愤怒起来，他最恨的是偷偷摸摸的小人。
“混账东西！我就先解决你这家伙！”窝金大吼，冲向拿句布的人。
这次拿布的人没有闪躲，他咧开笑，“你中计了！”
他手一挥，让窝金如同斗牛般冲入布中，他则拿着布闪开，利落身手有如斗牛士一般。窝金回头咬着牙怒目瞪视着他，像是要把来者吞吃入腹。
“不过是躲开我的攻击一次就这么得意……我现在就宰了你！”窝金庞大的身躯忽地迅速动作到拿布的敌人面前，一记直拳！
但敌人连躲都不躲，被吓呆似的站在原地。
轰然巨响，烟尘弥漫，媲美小型飞弹的威力。
“啊、大概连尸体都不剩吧。”侠客凉凉的站在二楼下看，还端了杯热茶和一袋薯片。不只侠客，其他团员都在二楼看着客厅发生的好戏。
库洛洛双眼放光，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挺有趣的。”
辛西亚问都没问探手就拿了侠客的薯片放进嘴里。“姆，还活着呢。”她又拿了一片薯片指着正中央，“哪。在那呢，你该练练眼力了。”
在辛西亚指着的前方，烟雾逐渐沉寂下来，三道人影耸立于中央，其中特别巨大的人影却弯下腰，很是痛苦的样子。而在窝金触手可及的地方站着的人影却丝毫没有摇晃的样子，站的笔直。
“哼哼，我之所以总是从旁偷袭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生气。你是那种一生起气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家伙，也特别容易上当。”拿巨布的敌人语气有着显著的嘲弄。“如何？自己攻击的滋味？”
只见窝金腹部明显受到某种打击，而他也在受击的那刻吐出血来。原来敌人的能力是将攻击反噬，回到攻击的人身上。
“挺不错的。”窝金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笑的猖狂。“挺够劲，不过我不太满意。别插手──团长，正开始有趣呢。”
其余两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楼楼梯口的库洛洛。
“窝金，”库洛洛像个没事人般优雅的开口，带着命令式的口吻，眼中光彩流泄。“这个人让给我。”
“团长，你是认真的？”
“当然。”噙着微笑，库洛洛答道。“我对他的能力很感兴趣。”
窝金耸耸肩，果断放弃与面前此人纠缠，转往另一名强化系敌人攻击去了。
相比于另外一边的缠斗声，库洛洛这边显得平静许多。“这是块布吧？具现化系？”
“是披风！不是布！”似乎被库洛洛激到似的，他恼怒瞪视眼前看起来文雅的库洛洛。殊不知在他回答时已经掉入库洛洛张好的陷阱。
库洛洛笑意加深，他不再说话，脚步向面前的人走去，闲适而自然的仿若漫步逛街一般。库洛洛面前的敌人绷紧身躯，架开手势，披风随着气的流动上下飞舞。
力量差距太过悬殊。
库洛洛瞬间上跃，敌人连库洛洛的动作都没看清。来到敌人背面的库洛洛具现画出一本书，红色手印鲜然跃于黑色封皮上，库洛洛将书靠近敌人的手心。
没料到对手一个肘击，库洛洛侧身闪过，黑影迎头罩下。库洛洛一脚将敌人踹开，那披风连库洛洛的头发都没碰到。库洛洛瞇了瞇眼，欺身上去再一个扫腿，于是敌手空出一只手来挡住库洛洛的踢腿。
像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扩散在库洛洛脸上，他没持书的手豪不拖泥带水的由上往下。
敌人的手臂齐肩而断，披风因其突来的发展消失。
哀嚎惨叫的声音凄厉。“呜哇啊啊啊──”
“放心，死不了的。”库洛洛抛着从敌人那得来的手臂，轻轻松松将他的掌印印在书上。“我想还是还你好了。”
库洛洛优雅的一个抛手，将整节手臂丢到敌人面前的地板上。他翻开书，书页沙沙响起，当声音停了的时候库洛洛另一只手上具现化出披风──正是方才对手用的，库洛洛满意似的阖上书，披风同时消失。
随后他看也不看敌人的经过，回到楼梯上。而窝金早从室内打到室外，才不会毁了基地的屋子。
莱茵坐在最上层的阶梯，她拉住库洛洛的黑毛衣。
“你刚刚用的是他的念能力？”莱茵睁大眼，她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奇特的能力。是抢夺吗？还是复制？
库洛洛收了笑，弯下身靠近莱茵的脸，无比接近的，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温热气息轻拂脸上，莱茵着迷似的仰头看着库洛洛，就像坠入无边海中。胸腔在鼓噪些什么，声音由远而近，
像是奖励似的，库洛洛微笑。“是。”
“抢的？复制？”
库洛洛凑到莱茵耳边，吐气让莱茵感觉痒痒的，正想避开时，却听见库洛洛的轻声细语，就如同恶魔在耳边呢喃。“如果妳告诉我妳的能力，我就告诉妳。”
莱茵抽气，像只炸毛了的小猫般，猛的推开库洛洛，在那漂亮淡褐色瞳眸中满是惊慌、恐惧。如果他没看错。
还有深深的厌恶。
切入心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