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原本空气里透入出友好、轻松的交易气氛,瞬间变得的紧张,二楼的13个枪手,紧张地握着枪,其中一个拿着G36的枪手,拿着枪,把子弹当做心里的紧张倾泻在窗外的黑暗中,至于能否击中目标,就是概率论和外面特工的运气问题了。
现在的气氛沉重到能让空气中的水蒸气凝结,施耐特原来做作的风度已经被他脸上扭曲的肌肉代替,他拿着手枪指着土耳其领头人大声的叫吼:“你想黑吃黑?我的土耳其先生,你大概忘记这里谁的主场?命令你的人停火。”
土耳其先生努力在自己的脸上体现着镇定:“我阿拉兹用上帝发誓,我的人,全都在你面前,外面的人,不是我的人,我敢保证,我在交易完成后就会被接到波兰,我的接应人是开着直升机的,我想你明白我背后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大家都是聪明人,现在我们可以一致对外。”
施耐特依然拿着点45口径的手枪指着阿拉兹的脑袋,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眼珠都没动过哪怕半毫米,施耐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线不让声音变形:“谁受伤?”
二楼沉默了一回,然后施耐特得到一个让自己还算得上放心而又恼怒的声音:“我们的人都没事,老板。”
外面有敌人,他们共同的敌人。
“希望你不要让我用上他。”施耐特抓着手枪朝阿拉兹晃了晃,“现在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阿拉兹和他的三个手下,被施耐特的枪手押着走在前面,施耐特紧张地跟在四个土耳其人身后,朝后门走去。他请来的枪手确实训练有素,交替着后退,不时朝窗户外放上几枪。
在这个维修厂外面的德国特工,也开始以两个人一组交替前进,尽量用他们认为最安全的方式接近维修厂。他们要小心不是施耐特的人,而是已经将他们这些德国特工视为敌人的法国对外安全局的外勤人员。
“对方也有夜视仪,该死的,对方不像是黑帮,装备也很精良,小心他们的……”无线电里的声音突然被一声惨叫打断:“啊,我受伤了。对方有狙击手。大概在我们10点钟……”
声音停止了,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这个家伙——死了。
所有的法国外勤人员心里都开始对这次行动产生从来没有过的担心,毕竟他们原来认为所对付的只是一般的匪徒而已,可一般的匪徒不可能有狙击手。
这根本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毕竟他们精通的是暗杀,而不是堪比阿富汗的战场。
法国人已经冲进了维修厂内部,并向正在往后门撤退的施耐特的枪手开枪,并射杀了两个人。
“老板,后门被堵死了。”一个施耐特的枪手大声嘶吼。
“用散弹枪打开他。快。”这是施耐特的声音。
两声枪响,但是那厚重的铁门并没有打开,这是一扇电动的横拉门,原先的组装厂秉承了德国人对结实耐用的追求。
“混蛋,继续打,打烂他。”施耐特继续命令。
几声枪响后,换来得却是一声惨叫,那个验证资料真伪的土耳其专家,被铁门反弹回的子弹击中了大腿根,散弹枪的圆珠子弹,在无膛线的滑膛枪管里射出,再经过铁门的反弹,虽然消除部分动能,但是那个专家离那铁门太近了,翻滚的子弹几乎轰穿了他的大腿,并且将他的大腿肉整块的撕扯掉。
在巨大的动能冲击下,那个专家在第一声下意识的惨叫后,他的神经元用几万分之一秒的速度将可以摧毁人意志的痛感传递到大脑,接下来,就是连绵不断的凄楚哀嚎。
阿拉兹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毕竟他不是黑社会,他是个优秀的政府业务承包商,他承接过各种本国政府不愿意出面做的事情,这些事情已经磨练出他现在的镇定。
“给我枪。”阿拉兹对施耐特吼道。
施耐特有点手足无措,用枪打不开门,可能还会误伤自己人,后他的身后却是不明身份的敌人,他第一次体验到这样的情形,这和黑帮仇杀一点都不像。他第一次感觉到,他手上的资料不是简单的高价商品,也可能是能要他命的催命符。他听到了阿拉兹的话,却没回过神。
“给我枪。”阿拉兹加重语气重复。
施耐特的声音有点发颤:“你想做什么。”
阿拉兹自己动手拿过施耐特的枪:“现在我们是一伙的,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拿起枪,轰声响起,子弹出膛,那个专家的心脏处绽放出血花,哀嚎也停止了。毕竟专家现在是累赘。
“现在我们要想办法跑出去,我估计是法国的特工,是来拿回他们的东西的。”阿拉兹面无表情地说着,“上帝保佑吧。今天如果不想死在这里,就只能守在这里。”
施耐特突然让炸弹一样爆炸了:“怎么守,我们就这些个人,他们都是长枪。我要是能出去,我就把那该死的法国老头,做成黑森香肠。”
“他们是法国特工,这里是德国,这里离市区只有6英里,现在时间并不晚,如果有人听到枪声,就可能报警,法国人不敢闹的太大,他们的人不可能很多,如果打退了他们,我们或许就能冲出去。”
阿拉兹话音刚落,整个工厂暗了下来,德国宪法保卫局的特工将电源切断了。
郊外,没有月亮的夜晚,封闭的工厂,没有电源。此时施耐特的人,就如同被强迫当一个业余魔术师表演蒙眼切割活人的人体道具。恐惧开始吞噬理性。
“记得,开枪的时候,用英语喊香水,回答运河的就是自己人。”现在还能发布命令的只能是阿拉兹。他从怀里掏出电话,然后拨出去:“我们遇到麻烦了,交易失败了,可能是法国人,现在我被困在这里,我想办法逃出去,你在这工厂三英里外那个农场那里等我,我希望到那里的时候,你们直升机的引擎还在转动。如果半小时还没到,你们起飞,在直升机上朝工厂周围开火,不过要电话里先联系我。”
施耐特再次听到直升机三个字,眼镜亮了:“带我上飞机,东西我免费给你。”
“先生,现在我们只能祈祷上帝,不要让他召唤我们。能不能出去,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你要知道,我们的敌人是一个政府。”
施耐特从他的保镖兼枪手手里,拿过一把枪,然后很郑重地说:“我会让我的人听你的指挥。”
黑暗的厂房里,几方人马的枪口所喷射的火焰,彼此向对方昭示自己的方位。当一方的枪声停止,另一方的枪口就会对刚刚开枪的位置吐出火焰。
施耐特的人喊着“香水”、“运河”向自己人表明自己的位置,而他们的声音成了法国人校正夜视仪的工具,于是施耐特的枪手不时中弹,一个肩膀中弹的枪手,在痛苦的刺激下,放弃了他身边破旧的车床,站起身,朝这他面前黑暗区域猛烈开火,手枪里的子弹都已经打完,依然在不停地扣着扳机,在原来冲刺耳膜的枪声消失后,撞针敲击的清脆声音,成了这个枪手最后听到的声音,他的胸口如同被洒进一把小石子的湖面,鲜血四溅,枪手像麻袋一样倒下。
德国人也进了工厂,然后向他前方的法国人开火。
“我们身后有敌人。”说这样话的,自然是身处工厂中间的法国人,他们现在被两方夹击。
法国特勤组的领头人很快通过无线电给队员下达的指令:“向工厂左右两边分散,注意隐蔽,敌人也有夜视仪。”
夜视仪,不是夜视望远镜,能看到的距离并不远,德国人透过夜视仪的淡绿色成像,向正在往左右两侧移动的法国人泼洒子弹。
就在德国人将注意力放在法国人身上的时候,施耐特的枪手用9毫米口径子弹击中了一个德国特工的喉咙,子弹的动能,直接将这个德国人向后推到在地,他努力用手捂着喉咙,徒劳地想堵住奔流的血液,他想呼喊他的队友,可他只能发出“啧啧”的声音,黑暗中这个德国特工看不到自己更加喷溅的血液,但是他还能感觉到血雾落在他的脸上……
德国人看到了那个死去的队友,在嘴边的麦克风呼喊:“正面还有敌人,注意。”
现在施耐特的人正面面对的是刚刚进到工厂的德国人。
从法国人第一声惨叫开始,时间其实只是过了10分钟。
激烈的枪声、让人窒息的气氛、错误情报带来的恐惧,让工厂里每个人的左脑时间区产生错误的判断,仿佛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阿齐兹这边并没有夜视仪,他听着枪声,也听到了德语和法语,他感觉到被包围了,左边、右边、正面,都是敌人。他靠着一个抛铏钻的后脚坐着,掏出手机呼叫他的接应人,他要直升机在工厂上空用机枪子弹轰死那些想要他命的人。
阿拉兹的判断没错,参加这次行动的法国人并没有多少,勒内局长错误的估计的形势,他认为这次行动,法国人才带着死神的镰刀,毕竟他们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特工,而对手只是一些混迹于地下社会的垃圾。
可这次参加行动的10名法国对外安全局的特工,已经牺牲了4个,这无论如何都算是一次失败到不能再失败的行动。剩下的6名法国特工没有心思去想如果回去之后如何报告这次任务,就在刚才,又死了两个人,凶手分别是德国人和施耐特的枪手。
阿拉兹指挥着施耐特的枪手让他们同一时间开枪,这样可以压制对方的单点火力,通过他们的射击角度,阿拉兹估计敌人有夜视仪,而他这边,所有人一起起身开枪,可以分散他们锁定的目标。
枪声,随着伤亡的增多,渐渐变得稀疏,子弹底火引发的声浪,在一个如同铁片罐头的工厂里回荡,如同一个绕多了铜线的高级音响特有的频振。
当左边的枪声响起,阿拉兹的人就在朝正面开上一枪;阿拉兹的枪声落下,德国人就朝他们最早发现的法国人开枪。
这不是一场战斗,是一场想杀死对方的“自杀”行为。
德国人已经开始呼叫支援了,这里确实可以算德国人的主场。
就在这时,工厂的楼顶响起了,直升机引擎的轰鸣。
德国人以为是自己的援军,法国人也这样认为。
误会,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