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阿姨终于找到了,是赵姐帮忙介绍来的老乡,两位阿姨是堂姐妹,一个村子里的,倒是朴实亲切,林笑妍整个周末都在教阿姨们如何照顾小孩,亲自示范,带着阿姨们熟悉附近菜市场,每天几乎只睡三四个小时。
李小暖自从去了马达加斯加看面包树,整个人的运气都提上来了,三年前写的一个剧本终于投拍了,制片人还热情邀请她出演其中一个风情万种的咖啡店老板,李小暖当然高兴得合不拢嘴,好久没有到演艺圈蹦跶,自己都当自己是个全职保姆了。于是,每天天不亮便起床赶车到顺义,拍完戏王嘉豪有空便去接她吃顿饭,再送她回来带孩子。人一走运,创作的欲望亦被催生出来,每到深夜李小暖愈发激情飞扬,晚上两三点钟还在写稿子。以至于王嘉豪都抱怨自己失宠了。
“嘉嘉,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呐!”李小暖一手打着字,一手拿着手机跟王嘉豪对话。
“小暖,要不我们过几天去毛里求斯如何?那边现在可美了,我有朋友到那边拍婚纱照,他们说每天无论去到岛国的哪个方向,只要下了海岛高速,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甘蔗……你想啊,我们在甘蔗园间的公路穿行,道路两侧的甘蔗如同围墙将我们夹在中间,走出车外,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甘蔗海洋,在海风的吹打和阳光的照射下如波浪般翻滚着,沙沙作响……”王嘉豪跟李小暖旅行上了瘾,在北京总免不了各种琐事与过度关心他们的人,又想着去毛里求斯了。
“嘿嘿,我现在在北京不知道有多开心——要不,等我拍完这个电影再去呗!”李小暖有点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既当编剧又当演员,哪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自己的戏份虽然不多,可是这是她花费了心血创作的故事,她要守着她们拍摄,随时知晓进度,顺便学习学习电影制作,人的野心都是被鼓动出来的,李小暖可算找到旅游以外的第二大兴趣了。
这天李小暖一早起来肚子不舒服,林笑妍匆匆泡了一杯红糖水给她喝就匆匆出门了,李小暖喝完后立马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笑笑,你太神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大姨妈了?”
“我是谁嘛?帮你记着日子呢!你就在家歇着给我带孩子吧,别出去拼了!”林笑妍正在给同事发文件,两手捧着文件,手机夹在手臂与耳朵之间,李小暖知道她这会儿忙得焦头烂额,乐滋滋又喝了一杯水便带着宝宝们下楼玩去了。
没日没夜地奔忙了半个月,李小暖在阿姨的帮助下,一人推着一辆婴儿车,觉得惬意极了,到小区凉亭边买了一杯黑米粥,让阿姨抱出活蹦乱跳的思琳,自己坐到车里面去,一边往嘴里挖着粥,一边用双语给孩子启蒙:“你好——helo,你好吗——Howareyou?”思琳依依呀呀仿佛听懂了老师的话,只是一句都读不通,思陶无比淡定地坐在婴儿车里,只是偶尔表现一下自己对黑米粥的艳慕。
“你是,林小姐——”突然,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女子映入眼帘,李小暖赶紧翻身起来:“您是,大成的妈妈,噢——阿姨好啊!真是不好意思……”李小暖刚刚喂思陶喝粥,手上全是糊糊,有点尴尬。
“这是林小姐的女儿是吧?长得可真水灵,怪不得大成那么喜欢她们!”于大成的妈妈彬彬有礼,笑容可掬地摸摸思陶的小红脸蛋,却不想一旁正乐不可支的思琳,一看到她就哭开了。
“南姨,你把思琳放到车里吧,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哭成这样——于妈妈您是路过这里还是来找人?”李小暖吩咐阿姨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思琳到别处玩,自己扶着思陶的推车,心里担忧着于大成的妈妈是不是来找林笑妍,却又希望她只是路过,不是来找林笑妍。试想,一个豪门准婆婆独自一人前来探访未来的儿媳妇,能有什么事呢?
“李小姐的英语是哪里学的,感觉有点伦敦人讲话的风味!”于大成的妈妈优雅而礼貌,却同时给人距离感。
“于太太您耳力太好了……我小时候在伦敦念过几年书,一口伦敦乡音是吧,都改不掉了……”李小暖小心应酬着,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婆婆,居然能听出自己的伦敦口音,哪敢不实话实说。
“李小姐父母都在伦敦生活吗?你一个人在北京?”李小暖只想着快点打发掉这位雍容华贵的长辈,却不想人家对她还颇感兴趣。只好一问一答:“也没有,他们只是以前在那边做点小生意,我也过去待了几年,现在也都回国了——他们不像阿姨和叔叔,是有雄心壮志的企业家……”
“20多年前能把小生意做到伦敦去,那是非常了不起!我们家还是大成到欧洲念书后,才开始在那边加大投资力度的。李小姐太谦虚了!”于大成的妈妈越说越带劲:“我听大成说你特别喜欢旅游,小小年纪周游半个地球了,想必也是受了你父母的影响吧,我特别喜欢你这种敢想敢干的女孩,特别独立、洒脱,很勇敢,人一定要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不仅增长见识,还可以开阔心胸。”
“哪里有您说的这么好,我只是贪玩,纯粹图个好玩儿,阿姨见笑了……阿姨是来见朋友吗?”李小暖满心无奈,真心不想听她老生常谈,可是又不敢造次,何况人家怎么说,也是在夸自己。
“我和陆师傅开车路过这边,顺道想进来看看林小姐和孩子们,没想到在楼下就碰到你们了,孩子们真是可爱,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到你们家喝杯茶呢?”李小暖没想到来者如此直接,这招不请自来、直捣黄龙太让李小暖吃惊了。想必于大成已经跟她谈了自己的结婚意向罢。此刻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不好意思打电话求助。
“家里面太乱了……两个孩子每天闹个没完,小小一个公寓房,还住了两位阿姨,都要踩不进脚了——要不下次吧……等周末了笑笑在家打理好,请阿姨和叔叔来坐坐……”李小暖极力推脱着:上次晚宴已经见识过于大成家的豪华阔气了,让住惯了那种房子的人突然进到自己家的小公寓,不让人家感觉进了平民窟一样,想必以后对笑笑印象不好的,何况,瞧她那居高临下的亲切感,就能感受到来者不善。
“择日不如撞日了,我在你们这个年纪,也正好带着大成和他姐姐,光是照顾大成的阿姨就有三个,家里乱得一塌糊涂——也让我看看新时代的妈妈都是怎么经营小家庭的,大成经常在我面前夸林小姐会持家,一边上班一边带两孩子,家里还井井有条呢!”于大成的妈妈处处要表现自己的亲切感,同时附带显示自己家的阔绰。
“要不我打个电话给笑笑吧,毕竟我也是在这边借宿,顺便帮忙带带孩子,我让她请个假回来接待一下,呵呵……”李小暖应付不来咄咄逼人的贵妇婆婆,赶紧掏出电话,却被于太太伸手拦住了:“李小姐大可不必惊慌,只是随意看看——如果实在有所不便,那我也不好勉强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小暖心一硬,看就看呗:“只要阿姨不嫌弃,一门一户,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孙姐咱们一起把孩子推上去好了!”
进得小公寓,于太太还是有点吃惊,房间里面颇为拥挤,门窗打开,一眼望到阳台上去,一阳台都是孩子的衣物,婴儿床旁边的沙发上面卷曲着一床大棉被,那是林笑妍陪孩子睡觉的临时床铺,李小暖今天起得迟没来得及收拾就下楼散步了,确实有点乱,沙发上还扔着孩子昨天换下的外套,地上也有一件,泡牛奶的时候水放得有点多,以至于盖盖子时候溢出的奶汁顺着奶瓶滴在桌子上,一圈圈的印迹。于太太四顾打量这一切,李小暖只顾着端茶水,顺手再略作整理,虽然知道于事无补,究竟还是不甘心让人家看到凌乱的一面。
“还是挺不容易的……”于太太的眼神略有缓和,话虽不多,语气倒是发自心底地亲切了良多。
“孩子一早上都在闹腾,乱得很——不过我们这里还是蛮温馨的,女儿国,呵呵,一个男人都没有,五个大女人,两个小女人,每天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李小暖敏感地觉察到于太太的变化,自己也不再那么尴尬了,找着话儿说。
“谢谢李小姐带我上来,你们很伟大,为了孩子付出了很多——宝宝要听话哦,要乖乖的……”一边说着一边告辞出去,李小暖送到电梯口,大舒一口气回来就脱了外套瘫倒在沙发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希望不要出啥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