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炊烟慢慢的笼罩了整个山村,谭橙还在回忆,直到一声呼唤把她从曾经的深潭中打捞出来。
“橘儿、、、、、吃饭喽、、、、”姑姑拖着浓厚的乡音叫谭橙吃饭,橘是姑姑给谭橙起的小名,谭橙生下来就没有乳名,姑姑说“小孩子怎么没有个小名,那样多不吉利,得给起个小名。”那时候谭橙的户口本上的名字就写下了谭橙两个大字,谭姑姑就想,橙不就是橘子吗?于是谭橙的小名就由此而来了。
“哎,知道了。”谭橙赶紧封锁了回忆,起身向屋里走去。
谭橙喜欢这里的食物,清粥小菜,不淡不腻,重要的是这里的蔬菜都是来自姑姑自家田地的。
“橘儿,中午和妹妹一起去上集上买点东西吧,趁着也出去走走,老在家闷着对身体不好。”姑姑一边夹着菜一边给谭橙说。
“恩,好啊,你需要啥?我帮你买。”谭橙爽快的答应了。
“买点肉吧,中午给你们包饺子吃,其他的你们就看着买,对了,再给你姑父买点酒,吃饺子他就喜欢喝点小酒。”谭姑安排说。
“恩,好,知道了。”
“怎么都不为我考虑,妈妈好偏心、、、、、”旁边的妹妹嘟着嘴抗议了起来。
“呵呵,你想吃什么啊,小童?”谭橙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呵呵的问道。
“我要吃糖葫芦,炸泥人,糖麻花、、、、、”旁边的小童掰着手指絮叨着。
“好,等到集上让你吃个够,小馋猫,嘻嘻”谭橙又不忘刮下她的鼻子说道。
“橘儿,别太惯着她,她一吃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呵呵”谭橙的姑父吓着小童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溺爱。
“怎么就准你喝酒,不准俺家小童吃零食啊?”谭姑姑翻着白眼佯装讽刺谭姑父道。
“就是,就是,还是妈妈疼我。”小童见风使舵的本领立马就拿了出来。
“呵呵,呵呵、、、、、、”一家人幸福的笑开了。
吃完饭小童就闹着要上街,谭橙拗不过,就推出来自行车。谭姑姑忙去给谭橙拿钱,谭橙佯装生气道“姑姑,你这是干嘛,我有钱。”
“你有钱是你的,来到姑姑家了,哪还有让你花钱的道理。”说着就把钱往谭橙口袋里装。
“我天天在这白吃白住就够给你们添麻烦的了,你真忍心让我不安啊?”谭橙坚决推辞。
“什么白吃白住,自家的孩子还有说这个的吗?再说白吃白住,你小时候那几年不都是这样,怎么没见你不安,给姑姑还客气,傻孩子,快拿着,你再这样姑姑就真生气了”
谭橙还是拗不过姑姑,旁边的小童还在催着让快点走,谭橙也只有就此打住,跨上了车子,载着小童,给姑姑挥手再见,然后顺着门前的小道离开了。
“吆,这不是橘儿吗?什么时间回来的啊?”乡亲们当然对谭橙不陌生,离老远就纷纷打招呼。
“呵呵,我回来没几天,上街上买点东西,大伙都在这歇着啊、、、”谭橙笑吟吟的也给大家伙打招呼。
“呵呵,几年没见,都长成大闺女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呵呵。”
“呵呵,哪有啊,”谭橙两腮立刻爬上了几片红云,害羞的回答说。
“呵呵,赶紧去吧,等会天就该热了”
“好好,你们在这歇着,我去了”说着就又跨上了车子匆忙的逃开了,身后还是少不了乡亲们的议论,“这闺女长得真不孬,水灵灵的、、、、、、、”
沿途的小草把路两边装饰的绿意盎然,还有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散发着浓浓的葱郁。谭橙骑着车子,感觉凉爽的风和自己擦肩而过。
小童在车后叽叽喳喳的絮叨着到街上吃什么,生怕谭橙忘了给她买似的。谭橙不理她,就任她自己在后面数落,美美的欣赏着眼前的风景。她忽然有一次感觉到了童年的味道,风是甜的,空气是香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惬意的。
相比较乡下,集市上确实繁华了不少,不过比起城市,还是远远不能及的。可这并不能抹杀谭橙愉悦的心情。她推着车子领着小童东转西转的,小镇的集市没有太多的变化,菜街还是在小时候的印象那里,谭橙轻车熟路,一下子就找到了卖肉的地方。小童不住的闹着要买糖葫芦,小孩子总是忘不了心爱的吃的,谭橙当然明白,于是很干脆的买了几只,两人就那样在大街上吃开了,糖葫芦还是那个味道,细细品尝时似乎也多了点什么复杂的味道,弄不清楚,于是谭橙问小童“小童,你吃这糖葫芦是不是有点不对的味道?”“没有啊,很好吃”小童嘴里嚼着呜呜浓浓的含糊不清的回答道。谭橙看着小童终于明白了,自己再也吃不回童年的味道了。
终于一切都买齐了,打道回府。这时候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谭橙不得不推着车子走一程,谭橙在前面推着车子走,让小童在后面紧抓着车尾。人潮的涌动正好是和谭橙归去相反的,所以平添了不少的阻力,谭橙一边吃力的推着,一边陪小童说着话,刚开始还叽叽喳喳的小童,声音慢慢的就消失在了吵杂的人海中,等谭橙发现时,小童已经不见了踪迹。谭橙立刻慌了,掉头就往回走,同时还撕心力竭的喊着小童的名字。
就在谭橙万念俱灰以为小童失踪了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个小的身影拿着糖葫芦往一个乞丐的碗中放下,谭橙终于放下了心。上去一把拉开了小童斥责道“不让胡乱跑就是不听话,想把人急死啊?”谭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小童训斥了一顿,小童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的看着姐姐,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发那么大的火,小心翼翼的说“我、、、、就是、、、看他、、、很可怜、、、、”
谭橙看了一眼旁边的乞丐,又看了看小童无辜还有点害怕的眼神,突然她察觉到她犯了一个错误,她扼杀了一个孩子的同情心,她往乞丐的碗中丢了一块钱,拉着小童就离开了。
“他有可能是个骗子。”谭橙在骑着车子给坐在后面的小童说。
“可是我看他很可怜。”小童还是小心翼翼的说。
“他就是让你觉得可怜,骗取你的同情心,你看他手脚好好的,为什么不自力更生?”
“可是,你不是还是给了他钱吗?”
谭橙不语,加快了速度,像在追寻着什么,又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渴望相信那些纯洁的美好,谭橙又何尝不是?她也宁愿傻傻的相信着那个人的可怜,可是很多的经历强烈的指责着他是个骗子,她想很干脆明了的告诉小童,可是她又害怕残杀了一个孩子童年该有的对这个现实的社会的美好向往。所以她只有沉默,只有相信时间,时间是一个很好的侦探,慢慢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而那些曾经美好的童话世界也终究会被饿死在童年的摇篮。
秋天来了,可是夏热还是没有过去。安青只教了一会就有了汗流浃背的冲动,可是为人师长,学生都还没有叫苦,老师怎么能临阵逃脱呢,安青只好坚持着往下教。带了一遍动作后,怎么想都记不起下面该教什么动作了,于是干脆休息一会,放过自己,也放过学生。
安青刚一屁股坐下,就见子君从后面张牙舞爪的袭来,安青内心很多次的叹息,可表面还得伪装成一幅笑脸,只是那笑容有些拘谨和不自然。
“小青啊,我想我是弄明白了你那天给我说的话、、、、、”子君坐在安青的旁边有些沮丧的说。
“真的?”安青激动的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子君的手。
“恩,好像应该是。”子君被安青忽然抓住了手。脸上立刻爬上了几片红云。
“哎,哎,哎,为人师表的,注意点形象,这还有未成年的孩子呢,就是搞师生恋也得私下点吧,就是不私下,也得分场合啊,素质问题。”子皓不知道什么时间又凑了上来。
安青忙松开子君的手,朝子皓翻个白眼说,“你就没事瞎掺合吧,早晚你不把我掺合停电不行。”
“就是嘛,什么师生恋,我们现在还是兄妹恋。”子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插言说。
“咳咳,”安青只觉得大脑极度充血,有种晕倒的欲望。
“得,管你们是师生还是兄妹恋,再或者是双管齐下,咱分点场合,行不?”子皓对安青一幅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说道。
安青郁闷的心真巴不得子皓是块口香糖,放到嘴里使劲的咀嚼,然后再吐出来拉成长长的线,再扔到厕所的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子皓看着安青那苦大仇深的眼神,也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为俊杰的躲到一边去了。安青这才拉回一直放在子皓身上的歹毒眼神,转眼看着子君粉嫩的脸说“说说,你怎么理解我那天的话的?”
“好吧,我承认,我们那么久地两地相隔,让你有时候也觉得我们的爱恋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所以我决定大学后我们就天天在一起,磨合一下生疏了的感情,让我们彼此都有些安全感些、、、、、、、”子君嘟囔着小嘴,一字一顿的说道。
安青只觉得天塌地陷,世界末日的日子来临了,把头埋在裤裆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是不是特别的感动?”子君还忽闪着一双童叟无欺的眼睛天真的问道。
“额,我没事,我想你应该再、、、、、深刻的、、、想一下,不要把感情太简单化,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是蛮复杂的,生活也绝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的简单,好了,还是要上课了。”安青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场内走去,徒留子君在那里一脸的迷茫想着自己还有什么没想到。
夕阳的余晖笼罩了整个小山村,谭橙喜欢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总会让她不自觉的想起安青。她还是坐在门口的槐树下,面朝西山,看夕阳,看连绵的火烧云染红了天边。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在像自己一样,发呆想一个人?还是在河畔?会不会身边还有一个女孩?会是子君吗?”谭橙内心一连串的问号就打开了。可是有些女孩就是爱要面子不顾自己感受的人,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打个电话就解决的事情,却偏偏执拗着自己的心。
还好谭橙还没有病入膏肓,被思念冲昏的头脑偶尔还是有一丝理智的火花蹦出来的。对了,爱是互相信任的,猜测一个人,不如相信一个人,时间是个强有力的缓冲物质,一切都躲不过去的。
可是直到都来他们才会明白,往往爱着的人都是输给了时间,还有距离。
孩子的嬉戏声打乱了谭橙凌乱的思维,她又抬头看了看天,夕阳走了,黄昏来了。
“姐姐,来给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吧?”小童用她那天真无邪的声音向谭橙喊道。
“你们玩吧,姐姐在这看着你们、、、、、”谭橙微笑着灿烂的面容向小童说。
一阵阵的银铃般得笑声响遍整个村庄,就像风中摇曳的紫色风铃,清脆悦耳。谭橙一刹那的恍惚,像走了神,稍后才在内心感叹道“童年,多好!”
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是内心明了的。就像拥有时不珍惜,过后就会后悔,可是明明有了前车之鉴,我们还是会范同一个错误,也许是内心的不甘,也许是想着将错就错,只是到最后都是嘴上说着不后悔,内心憔悴。
谭橙想她可能是害怕上了这黑夜的,也可能是爱上了这黑夜。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清楚自己是在爱一样东西,还是怕一样东西,也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或者说爱多深,就有恨多深。
谭橙会觉得很多个夜晚,她都是仰望着苍天祈祷着什么的,可是当她很努力的想弄清楚自己在祈祷什么的时候,又总是没有头绪,思维模糊,凌乱。她坐在窗前,像昨天这个时候一样,她愈加的觉得,今天就是在重复着昨天的影子,还是望月想一个人,想他们之间的故事。有那么一恍惚的瞬间,她突然觉得她像一个傀儡,不折不扣的灵魂虚伪者,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只会偷偷的思念,不敢直视内心的想法。她突然的发现,自己变了好多,不再是敢爱敢恨,大大咧咧的神经大条的单纯女孩,而是变成了一种小家碧玉,多愁善感的古代的痴女。性格的截然转变让她快不认识了自己,她曾经强大的内心变得如此般得温文儒雅,甚至说有些狭隘,她不知道该怎么变回来,有些心烦,也有些窒息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