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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炙手无人傍屋头

“龙老大,龙老大,不好了,快去码头,有好多海盗来了!”突然身后传来焦急的喊声,龙海澜转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一边拼命追过来,一边大声叫着。

“祥光你把三个孩子送回家,我去看看。”龙海澜一边说一边赶紧往码头方向跑去。

回到码头,两艘巨大的帆船正在向码头停靠,每艘船长约十六、七丈,前后两面帆,主帆上用金线绣着一条盘曲的大蛇,吐着长长的红信,一看就知道是附近一股很大的海盗势力――盘蛇岛的海盗来了。

盘蛇岛原是一座方圆二十多里的荒岛,在珍珠岛的东北边,距珍珠岛约一百八十里,距大陆有二百里远,岛上蛇虫丛生,可是在十几年前岛上突然出现一股海盗盘踞,劫掠过往商船,不断吸收亡命之徒。

据传海盗有三个大首领,发展十几年后,人数已经达到近五千人,劫掠的范围越来越大,三年前东昌国云阳县府派水师征讨,结果大败而归。

据逃回来的一些商人和士兵口述,盘蛇岛已经被海盗们改造一新,海盗拥有的战船、兵器比东昌国的水师更加强大,几个匪首本领高强,海盗们也尽是亡命之徒,在金钱诱惑下,打起仗来都红着眼拼命,官兵根本就不是对手。不过盘蛇岛的海盗主要是劫掠大的海上商队,很少骚扰周边岛上居民,珍珠岛上的渔民只是耳听途说海盗如何如何凶残,并未见过真正的海盗。

两艘海盗船先后停稳后,不停地有海盗从船上跳下来,约莫一百人,每人都手执明晃晃的钢制长刀,领头的是一名长满络腮胡须的光头大汉,目露凶光,手提一把精钢厚背大砍刀,一手叉腰,来到码头上三十多个正在等着分发日用品或领到未及离开的渔民面前叫道:“你们这些人都给我听好了,先呆在这,一个都不要动。”

接着转身又对海盗们吩咐道:“王元,你带五十个人去村里,把所有人都给我赶到这来,王凯,你带三十个人,去村里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过来,王晋,你带剩余的人,在这看好这些人,不要让他们乱跑。”这家伙吩咐完后转身上船,进船后还不忘说一声:“王晋,人到齐了再叫我。”

龙海澜虽然是村里的领头人,但一向只是领着大伙打渔、跑船、买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凶神恶煞般的海盗,一时愣在当场,不知如何理会,只好走到秦来云、秦来远两兄弟身边,一边小声商量着,一边等着看海盗们究竟要做什么。

两刻多钟,在一片叫骂声、哭喊声中,一帮海盗推推搡搡地带着三、四十个老少不齐的村民向码头走来,后面跟着一帮手提大包小包的海盗,显然是将村子里稍微值钱点的东西抢劫一空了。邓祥光、邓少杰、昊昊、月月,还有他们的奶奶都在其中,岛上的人全被集中到了码头这。

“胡老大,胡老大,人齐了。”海盗王晋跑到船上毕恭毕敬地叫到。

被称做胡老大的海盗头目抱着大砍刀慢腾腾地再次从船上跳下来,来到村民面前,腆了腆肚子,嗡声嗡气地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们是盘龙岛的好汉(海盗嫌蛇不够霸气,对外从来都自称盘龙岛),现在我们人太多,盘龙岛不够地方住,我们大岛主看中了你们这个小岛,从今天开始,这个岛就归我们了。王元,你把这些小孩和老人全部带上渔船,丢到云阳城去。王晋,你把剩下人全部带上你的船,送去盘龙岛。你们这些人全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听话,否则别怪我胡大刀不留情。”此人原名胡柴康,因一口大刀耍得水泼不进,且大刀从不离身,故别人都称其为胡大刀,是海盗中排得上号的凶残之辈。

其实胡大刀没有说出海盗们抢占珍珠岛的真正原因,几个月前有个大魔法师新加入盘龙岛,此人胸中颇有珠玑,接连提了几条建议,很快得到几个岛主的信任,渐渐成了岛上的军师级人物。

几天前他建议盘蛇岛海盗占据不远处的珍珠岛,理由有三:一是珍珠岛距大陆较近,可以作为海盗销赃购物进出大陆的方便跳板;

二是盘龙岛海盗势力目前只占据盘蛇岛孤岛一座,很容易被官军一锅端,所以占领珍珠岛可以成为犄角之势,以策官兵来攻时首尾呼应;

三是盘龙岛既然称了一个龙字,如果再据有珍珠岛,龙口有珠,则顿成活势,大吉大利,以后发展不可限量。这番话说将出来,三位岛主无不敬佩,尤其对第三条理由更是心悦诚服。

于是立即命胡大刀率领一百海盗前去占领珍珠岛,并且要等出海捕鱼的人回来后好一网打尽。不过临行前军师郑重交待,由于龙珠为高洁之物,不容有污,所以占领珍珠岛最好不要杀伤性命,否则天怒人怨,戾气频生,于盘龙岛今后发展大大不利,如不是有此番交待,依胡大刀的性子,早率一百悍匪血洗了珍珠岛,哪愿做这种送人、抓人的水磨工夫活。

龙海澜一听海盗要占岛、赶人、抓人,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没晕过去,岛上老老少少全部七十多人,在一百海盗面前,无异于狼群中的绵羊,毫无还手之力,他这个渔民眼中的老大,当此全岛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只能硬着头皮出面求恳。

龙海澜几步来到胡大刀面前,堆起笑容:“好汉爷,求您不要抓我们走,这个岛归你们,给我们一两天时间,我们全部搬走,值钱的东西我也不要了,求求好汉爷了。”一边求着一边弯腰作揖。

“你他妈啰嗦什么,别跟老子废话!”胡大刀口中说着,看也不看龙海澜,陡然飞起一脚,可怜龙海澜正在弯腰陪话,这一脚正中心窝,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龙海澜被踢飞一丈远近,一口鲜血喷出老远,昏死过去。

“爸爸、爸爸!”昊昊和月月一见龙海澜被踢得昏迷吐血,连忙冲过来叫着,奶奶也颤微微地跟着孙子、孙女跑过来,心疼地叫着儿子的名字,邓祥光、邓少杰和几个村民也急忙围上来,邓祥光托起龙海澜的头,一边大声呼唤,一边轻轻摇着,龙海澜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半天毫无反应。

在被海盗抓过来的路上,邓祥光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只是惧于海盗人多,一直顺从着,这下眼见自己大哥被海盗踢得口吐鲜血,生死不知,不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蹭蹭蹭几步来到一个靠得最近的海盗面前,趁其不备,一把夺过那海盗手中长刀,转身就向胡大刀奔去,一边冲一边吼着:“妈的,老子和你们这帮畜生拼了。”来到胡大刀面前,挥刀便砍。

“你小子找死!”胡大刀见邓祥光扑砍过来,略一斜身让过刀锋,单手举刀,照准邓祥光脖颈劈去,可怜邓祥光从未练过任何武技,仅凭一时血气上涌,乱扑乱砍,毫无章法,怎是耍刀高手胡大刀之敌,不过一个照面,但见一道寒光掠过,邓祥光霎时身首异处,血溅荒滩。

“爸――爸――!”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邓少杰放开龙海澜,扑到邓祥光的无头尸体上,放声痛哭。

“邓叔叔!啊――”昊昊悲吼一声,双手成拳,两眼圆瞪,一步一步地向胡大刀走来,走到离胡大刀三尺距离时,只见昊昊全身颤抖,似乎要摔倒,但又竭力控制着自己,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口中连连发出“啊、啊”的叫声,一双愤怒的大眼睛已经变成血红,似要喷出血来,直直地瞪视着胡大刀,堂堂一个海盗头目,面对一个七岁小孩的眼睛,心中竟然无由生出一股冷意,有种掉头逃跑的欲望。

此时岛上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是,昊昊胸前衣服内贴身佩戴的碧绿挂玉,正发生着无声的异变,整个碧绿挂玉已变成鲜艳欲滴的红色,中间有一团似云似雾的白色物质,快速旋转,偶尔有一点点雾气穿过红色玉璧,进入昊昊体内,每当雾气进入体内,昊昊便是一阵颤栗,连声低吼,似乎承受着无尽的痛苦,脑海中隐隐有一道威严的声音和意志,不断挤压着自己的神识,头痛欲裂,似乎只有放声嘶吼才能略微释放一点点压力。

渐渐地,昊昊的吼声越来越高,双手情不自禁地举过头顶,胡大刀已经骇得连连后退,岛上的海盗、村民们的眼光全部从龙海澜、邓祥光之处转移过来。

“啊――、啊――”,昊昊此时的吼声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应有的声音,吼声连绵不绝,如巨浪排空,直透云霄,如龙吟八荒,势穿九天。起风了,布云了,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小岛上空,一刻钟不到的时间,突然刮起了大风、布满了乌云。

岛上所有人的眼里,只有昊昊一个人站在那里,每个人都产生了幻觉,那儿站立的是一尊不可仰视、无法看清面容的神灵,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种倒身膜拜的冲动。盖顶的乌云下,整个小岛虽然充斥着昊昊巨大的吼声,但每个人的耳中已听不到声音,所有人都似乎进入了无声的梦魇,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神灵。

乌云集聚了一刻钟时间,昊昊的吼声一直不停,突然,乌云中隐隐出现一条庞大的模糊飞龙身影,飞龙整体呈现青色,长约三里,似乎看了龙昊天和岛上众人一眼,发出一道细细的青色闪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贯昊昊顶门,随着闪电过后,风渐止、云渐散,飞龙消失不见,昊昊的吼声渐渐低沉至不可听闻,胸口挂玉逐渐回复绿色,就在天空重新放晴的一霎那,每个海盗的脑中传进一道低沉的声音:“你们都给我等着,你们都该死!”那声音似乎是穿过亿年光阴时间、透过无尽九幽空间,直刺岛上所有海盗的灵魂深处。

“卜通”一声,昊昊仰面摔倒,双目紧闭,双手张开,成一个大字形躺在地上。

“刚才怎么了?”包括村民在内,岛上所有人只觉得白日做了一个梦,梦似乎极短,转瞬即醒,但又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做了梦,总之一切都是似真似幻的迷蒙感觉。

“好小子,唬了老子一大跳,都不要愣着,赶紧把人带走。”胡老大摇了摇还有点迷糊的脑袋,凶巴巴地指挥着一帮海盗推推搡搡地把岛上渔民分别赶上渔船和海盗船,龙海澜被抬上了海盗船,在邓少杰的苦苦哀求下,邓祥光的尸体被海盗们用一大块布连同断头裹住,抬上渔船,解缆快速驶离。

海风吹过,空中一群晚归的海鸟滑入林间,珍珠岛的小山、码头、巨石、沙滩、石屋在血红的夕阳映照下,呈现一片诡异的静谧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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