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上的风沙,裹挟着远方的寒冷,带着肃杀的凉意掠过了西云城众人,有人不禁缩了缩脖子,西云城门人一字排开,面对着茫茫的戈壁,虽然有天下第一快剑杜墨行在身后压阵,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着对野鬼的惧意。十年前那场肆虐西北荒漠的野怪,无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如何而来,是些什么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他们统一的都是黑色长袍,带着白玉面具,像是从地府而来的恶鬼,凶狠残忍,被他们抓住的人通常都被虐杀,遗骸七零八落。由于朝廷面对着海上扶桑之国的威胁,集重兵于东海,西面又要面对阿拉伯帝国的铁骑,实在无法再集中兵力清剿西北荒漠中的野怪,致使野鬼横行,有一半的村庄遭到屠戮。直到西云城大公子杜寒竹在探得某日野鬼集中与祁连山某处的消息,带着西云城精锐前往,与近一万的野鬼血战祁连山,杜寒竹一战成名灭尽野鬼,但是西云城也遭重创,不但折损了三百多西云门人,起先的八大龙骨剑士,也只有柏江、熊林、侯劲生还。此后数年西云城才补充了苏岸柳、虹袖、多吉这三位龙骨剑士。
如今,西云城又要面对这些神秘而凶残的野鬼。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血染黄沙,每个人脸上都是僵硬的表情,从北而来的风,就像野鬼的哭号,西云城的门人们都忍不住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好像这凛冽的风里就藏着那些黑袍玉面的恶鬼。
杜墨行独自将沙织叶叫到一处,离众人都有一段距离。随即有朝着林牧风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对着沙织叶说:“还请姑娘将事情告诉我等。”
林牧风的心绪早已平复,只是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沙织叶。
杜墨行看了看林牧风,说:“莫要怪我去摸你的底,毕竟我是一城之主,嫁女不会象看起来那么随意的。”
林牧风望着杜墨行,突然行了一个大礼,但却不说什么,只是一脸的萧索。
杜墨行示意沙织叶可以说了。
沙织叶防备的看了看林牧风,说:“我知道你恨我父亲灭了你父亲的马帮,而这个事情也与你父亲有关。“
听到这句话,杜墨行的眉毛一跳,按捺主了自己的吃惊。但林牧风却瞪大了眼睛看着沙织叶,说:“你方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沙织叶低着头说:“我听说当初父亲灭了勾二刀的马帮,将他的地盘吞并,这只是外人的看到的情况,其实我父亲并不是看上了勾二刀的地盘,而是看上了勾二刀的秘密。”
杜墨行只是沉默的轻抚自己的胡须,林牧风则直勾勾的看着沙织叶,似乎她的每一句话,都能重重的敲击他的心脏。
沙织叶接着说:“这个秘密是关于黄金之城的,黄金之城就在漠北的某处,就在那绵延无尽的沙丘之中,无人知道它到底在哪里,只有勾二刀知道。当初我父亲和勾二刀都还是马帮的小喽啰的时候,曾在沙漠里遇见沙暴,勾二刀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带着我父亲到了黄金之城,幸运的躲过了沙暴,父亲看到了黄金之城那遍地的黄金,但勾二刀说这是远古之神的居所,进来已经是万万不该了,更不能打什么鬼主意,最后竟以命相逼,我父亲只得作罢,但是此后数年直到我父亲另立门户,自己成了沙家马匪的当家,还是对黄金之城念念不忘。多次派人深入漠北寻找而不可得,最后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灭了勾二刀的马帮,外人只当勾二刀夫妇已死,其实二人都还健在。”
林牧风突然抓住了沙织叶的双肩,声音颤抖的似快也被冻死的人一般:“你……说……什么?我父母……健在?”
杜墨行伸手拍了拍林牧风的肩膀,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沙织叶点了点头说:“令尊令堂都还健在,我父亲只是逼迫他们寻找黄金之城,这么多年他们都不从,但是前不久一日,令堂得了急病必须得极快的医治,我父亲提出要求,只要他找到黄金之城,便医治令堂。这么多年,令尊本就已经动摇,经过这件事,便彻底答应了帮我父亲寻找黄金之城。结果他们找到了,并且进入了黄金之城,由于我并没有随他们进入,不清楚进去后的情况,只是听说,我父亲从黄金之城运出了一些黄金的砖墙,还有象极了一朵云彩的物件。本来开可以运出很多黄金,但触动了那个云彩后,黄金之城就有了闭合之势,众人纷纷逃出。而令尊令堂却留在了黄金之城中。”
听完这些,林牧风激动的牙齿止不住的打颤,不停的说:“我要去找我父母,我要去找那黄金之城。”
杜墨行只说了个“好。”林牧风反倒安静了下来,看着杜墨行。
杜墨行又说了个“好”。然后看着林牧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长辈慈祥的笑容,说:“婚事可以推后,当儿子的先得尽孝。”
说完也不看林牧风满脸的感激之色,只是又问了沙织叶一个问题,“那个象云彩的古怪物件,怕是令尊也带出来了吧。”
沙织叶点了点头说:“确实带了出来,而这件东西带出来后,便发生了诸多怪事,这物件有手帕般大小,摸上去如玉般光滑,如将它抛之在空中,它便真象云彩一般漂浮起来。但这不是最古怪的,最古怪的是一道晚上,它便散发出光芒,如此变成了透明之物,而在它里面居然有个象脑子一般的东西,便是这个东西在发光,但凡触摸和接近它的人,第二天便会发觉自己的功力倍增,不管眼力还是听力都胜与往昔。就连我父亲常年遇寒腿疼的毛病都好了。”
杜墨行沉思了片刻,便说:“怕是这东西招来了野鬼?”
沙织叶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小女子实在不知,但是没多久,我沙家马帮就遭到了野鬼的袭击,这些东西,象野草一样,杀了一批,又来一批,似乎永远都无穷尽,无穷尽。”沙织叶说道野鬼,眼里不自禁的流露除了了恐惧。
“那些野鬼,不怕疼,不知恐惧,疯了一样的扑过来,密密麻麻四周的野鬼象蚂蚁一般,我看着父亲被那些野鬼埋没了,那云朵似的物件不知去向,我骑着马和零散的帮众逃了出来,野鬼在后面不停的追赶,真的很难想象,他们跑的和马差不了多少,直到我们快到焉支山附近的时候才甩掉了野鬼,不知他们会不会再追过来。”说完这些沙织叶终于泪流满面,嘴里不停的念叨这已经故去的父亲。
杜墨行叹了口气,忘了忘北方,许久杜墨行突然微眯着眼睛,略带杀意的说:“野鬼?即便他们不来,我们也得去。”
杜府正厅,西云城的核心人物均已到齐,就连马家寨众人也在其中。杜墨行将沙家马匪进入黄金之城,然后那似云朵的古怪之物引来了大批野鬼之事细细的说于众人。
柏江作为西云城除了杜墨行以外最有资历的老人,首先站起来说:“对于野鬼不可姑息,看来他们又重新出现与漠北,难保他们不难下袭击我焉支山附近的村落和牧民。十年前鄙人随着大公子斩杀过野鬼,这次自当再做先锋。”
最后参与过上次行动的侯劲和熊林都纷纷表示愿意再次与野鬼一战。
林牧风看了看杜墨行,欲言又止,杜墨行看见了林牧风的表情,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杜墨行喝了口茶,沉思了起来,马阔野在一旁早已不耐烦了,急急的说:“老伙计,你说怎么办?我马家寨也地处西北,于野鬼自是不能坐视,这事我马家寨也得出一份力。”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儿子马翼说:“这小子整天被人叫西北三公子,尾巴早翘上了天,这次让他见识见识野鬼,历练历练。”马翼听到老父如此说,一挺胸膛,豪气的说:“野鬼我怕它个鸟,杜伯父,你一句话,我马翼提刀去看他们的鬼头。”
杜墨行,笑了笑说“好啊。不过你去不去这事你父亲做主。”
说罢站了起来,看了看众人,接着说:“我说几个名字,说到的,都准备好随老夫漠北之行。”
“杜寒桥、唐梦缠、林牧风、苏岸柳、多吉、虹袖。你们准备准备吧。”
说完看了看马阔野,笑了笑,说:“马老兄,你们马家寨就不用我调遣了,谁去,你自己做主吧。”
马阔野大笑一声,说:“我们马家寨的人都去。”
柏江、熊林、侯劲这三个上次绞杀野鬼的有功之臣面面相觑,随即又自荐起来,杜墨行摆摆手说:“三位都是我西云城有功之臣,不过这次就让年轻人随老夫见见世面,历练一凡,西云城还要尔等坐镇我才放心。”
听得城主这么说,三人也只能作罢。
只是柏江又说了句:“我这次不去,那么便让我的两个徒儿,吴飒和胡琴雁去如何,总要让属下尽一份力吧。”
杜墨行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这时唐梦缠也站了起来说:“城主许我再带两个人可否?”
杜墨行笑了笑,说:“随你。”
唐梦缠身旁的猫员外撞了撞他的胳膊问:“师父,你带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肯定是我呗。”
唐梦缠笑骂道:“你还真臭美,嗯,算你一个人,师父也带你去漠北逛逛。”
猫员外歪着脑袋,又问到:“那另一个人呢?”
唐梦缠说:“牢里关着的那位。”
猫员外笑了出来,说:“你不怕她一出来先找你拼命?”
唐梦缠拿烟袋锅敲了敲猫员外的头说:“我放她出来自是不怕她和我拼命,而且还能让她乖乖的和咱们一起去漠北。”
猫员外不解的问:“为什么非得要带她?”
唐梦缠不耐烦的说:“我走了,谁看的住她,我自是要带到身边。”
猫员外坚持不懈的又问:“干嘛非得把她留身边啊,她有什么用啊,她又打不过你,抢不走黑战的,放她走了便是嘛。”
唐梦缠彻底被弄烦了,没好气的说:“小子怎么那么多事,现在开始给我闭嘴。我自有我的原因。”
猫员外一赌气,头偏到一处,也不理唐梦缠了。
众人渐渐散去,正厅里空荡了下来,只留下了杜墨行和妇人唐影溪。两人面面相望,杜墨行许久才说了一声:“这一趟或许需要月余的时间,家里便辛苦你了。”
唐影溪笑了笑,说:“应该的。”说着握住了杜墨行的手,久久不在言语。
林牧风一人走在碎石的小路上,这是去向月儿闺房的路,想去说些什么,却象久久不下雨的乌云,尴尬的在那里飘荡,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去了。说些知心知情的话儿,怕是月儿也不懂,说不好或许无端的让那个还象个小孩子的月儿担心的又跟着自己跑出来。还是回去吧。某要再多的牵绊,人一生最为难的就是太多的牵绊,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