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梅香近况，钣金组长小气。
梅香自从进了厂里，电话少了很多对世吉来说感觉很明显，倒是许多时候都是他打电话给梅香。这些日子世吉也很少上网，就算上网也不一定能遇上梅香。所以上网之前他们都得约定一下。这不，今天梅香就休息，通知世吉上网去。忙完一天的活，世吉真感觉累，但小亮和唐行他们下班后更有精神。
吃完晚饭，洗完澡，三三两两，朝网吧跑去。这次罗兴也跟着去上网，他也是个网虫，如果不去做那事，不打牌，不找点事做，他的日子就清闲过头了。夜市依旧热闹，路边商贩的吆喝声摇荡在黑幕下。在路灯和商贩自制的照明灯的映衬下，可以看到商贩们隐秘的脸和来往于街道上络绎不绝的逛街的闲人们。
还是那个网吧，不过位置就坐不上原来那个位子了，这时候人多。像小亮说的，这时候来，能找个位子坐下就不错了。其实看看手机，也才八点半，比常多半个小时而已。多半小时就像误了时机似的，人满为患，找个机子还真有点难度。
最后机子是找到了，不过一群人被东西四散开来。上网是谁敢管不上谁，小亮玩CS，唐行玩大型网络游戏，罗兴进QQ斗地主或看战争片，世吉就挺没劲的，看看动画，听听歌，聊聊天。
世吉登上QQ，梅香发过来的信息窗口及时跳出来，问“上线了没？”。看那时间，是八点十分。世吉查看好友栏，彩色的图标说明梅香还在，细看平梅也在，只是图标上标有忙碌请勿打扰。他先发了个信息给梅香，问：“今天晚上没加班吗？”
梅香立即回复，说：“没，前几天货多，要赶出货才加班。”
世吉问：“加班，累不累啊？”
梅香说：“累，不过还好，做做就习惯了。”
世吉说：“也难怪前些天打电话给你，都感觉你没什么精神似的。现在是不是也很忙？”
梅香说：“这次出货都赶出来了，没有那么忙了，估计可以正常休息了。”
世吉问：“厂里面的生活还习惯吗？”
梅香笑了笑，说：“习惯，以前我就在厂里做过的。”
世吉说：“加班会不会很晚？”
梅香说：“嗯看情况吧，一般都是十一点就下班了。”
世吉说：“怪难我打电话过去你都不接，那么晚才下班。”
梅香说：“上班我很少带手机的，下班太晚了，我也知道那时你睡了，不过我有发短信给你啊。”
世吉说：“那最近要几号才休假？”
梅香说：“周日就有假，不过了得看加不加班。”
世吉说：“哎，进厂就是这样，没自由。对了，你家里面怎么样？”
梅香说：“现在好多了，我爸也常在家，虽然有时候也赌，但也能照看我妈。”
世吉说：“那就好，这样你也放心多了。”
梅香说：“嗯。”
梅香和世吉聊了很多，这回，梅香倒有许多的话，许多的故事。厂里人多，事杂，各样的故事都有。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世吉也会这样耐心的听梅香讲这么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梅香说要下线了，跟她一起来的朋友要回去了。
梅香走后，世吉感觉若有所失，本来上网就是为了和梅香聊聊的。现在她走了，真有点找不着北，他也想下线了。看看四散的小亮，唐行和罗兴都在热情的上网，他又不好意思一个人走。于是，在好友栏下找到了平梅，发了条问候的信息“最近好吗？”。
等了许久平梅才回复：“忙。”
世吉说：“那周六能如期而至吗？”
平梅说：“能啊，只是最期有些忙，那时估计我也忙完了。”
世吉笑了，说：“行，那你先忙你的，到时候再联系你。”
平梅说：“好吧。”
世吉看了看其他好友，看了看从小玩到大的几个兄弟也在线。一般他的那些兄弟都是玩网络游戏，很少上Q的。见他们在，也就问候一下。这一问候不要紧，再二接三的信息扑天盖地而来，有问候的，有关心的，有抱怨的，有惊喜的……世吉成了出气筒，成了教士，成了倾听者，成了外星人……故人还是故人好，聊起来也没有代沟。
玩到十一点后，罗兴罢手和世吉回宿舍，小亮和唐兴却欲罢不能。第二天他俩仍没精神，一早到休息室就趴在了办公桌上。生意惨淡，但是对二组来说还有额外的任务，罗兴修翻新车。见没生意，罗兴叫上了世吉，上了车间的二楼，留其他的三人在下面顶着。
翻新车的原件都被罗兴和世吉在前段日子拆得七七八八了，而从广州买回来的新配件，有些也装上去了。装上去的都能行，没装的仍有些配件不配套，也许是厂家改进了配件。上了二楼，在翻新车的四周堆满了配件，也只有罗兴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
天热，人一动就挥汗如雨。工作前，罗兴叫世吉从一楼拿了台大风扇，风扇在一楼索赔房。世吉是不想和那索赔主管冯斯打交道的，但是没办法，上级安排的活又不能不做。他硬着头皮，进了办公室，向冯斯问道：“冯主管，麻烦你开一下索赔房的门，我们要拿大风扇。”冯斯不理会，也不吭声，自顾自己玩电脑。
这时陈财进来，看世吉站着，问道：“世吉，你干嘛呢？”
世吉说：“二楼太热了，没法干活，罗兴要我到索赔房拿那台大风扇。”
陈财看了看冯斯，说：“冯斯主管，钥匙不在你那里吗？”
冯斯才笑了一声，说：“在呢，正在找。”她从抽屉里拿出钥匙丢给了陈财。
陈财开了门，看风扇太大也够重，一个人拿上二楼会很吃力。陈财和世吉一起，抬着它上了二楼。
罗兴见陈财上来，问道：“阿财，上来干嘛？帮忙吗？”
陈财笑了笑，说：“我是来监工的。”
罗兴说：“监个鬼，没事做就把发动机弄着了。”
陈财说：“这个事还是交给你吧，我都好几年没摸车了，要是能使车发动机发动我请你喝水。”
罗兴笑着说：“说定了哦，到时世吉做见证。”
风扇放好，世吉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插电的插头。有插头的地方又太远了，不好放风扇。看这样子，只好接个插板了。罗兴看世吉弄了半天也没有把风扇弄好，问：“风扇坏了？”
世吉说：“没有，没地方插电，要接个插板。”
陈财说：“大修房不是有插板吗？”
世吉说：“长线的那个早坏了，好的那个一组在用。”
陈财说：“我做了个插板在钣金，你去拿。”
世吉说：“到王利那里拿，我是借不到，他肯定不会给我。”
罗兴说：“这倒是，那人小气，又小心眼。”
陈财说：“就说是我说的。”
世吉说：“要是说了你，他还不给怎么办，那不是白跑一趟？”
陈财说：“说我，他一定会给的。”
听完话，世吉向钣金跑去。王利的为人就像罗兴说的，又小气又小心眼。以前到机修这边借东西，机修是有什么借什么。反过来，到他那里借东西，是问一个没一个。倒不是东西没有，而是他找许多借口说没有。世吉到了钣金车间，先是自己找了一遍，没看到有插板。见李永从外头进来，问他有没有剩的插板，李永说要找王利才知道。那也确实，保有王利才有权力保管这些工具。
世吉和李永聊了一会，王利也从外头进来。世吉问：“王组长，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插板？”
王利想都没想，厉声说：“没有，又来我们这边借东西。”
世吉说：“是陈主管要拿的，他说在你们这里留了一个。”
王利说：“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世吉没话说了，退出车间，上了机修车间二楼。
陈财见世吉两手空空，问：“没有吗？”
世吉说：“不知道，我向王利要了，他不给我，我早就说过他是不肯借给我们的。”
罗兴笑了笑，说：“我就猜到这样的结果。”
陈财说：“你说了是我说的不？”
世吉说：“说了啊，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陈财气愤，说：“他妈的，这些人。我去，看他还给不给。”说着，离开了。
罗兴装着新买回来的配件，虽然有许多配件还是不全，但也得把部的装好，试试效果。没风扇，罗兴脸上的汗从皮肤溢出，一滴滴的流下。到目前为止，车的发动机还没发动过，尽管也用新买回来的主板试过，但还是不行。罗兴猜是新买的防盗器锁了，需要解锁。但这也只是猜想，真正的题还得装好后，试试才弄得清楚。
陈财回来时，真的被他拿来了插板，也是一脸的汗，以他这身材，上下楼当然费力。看他一脸的不悦，罗兴说：“还是领导出马管用，要小兵跑，总是白跑一趟。”
陈财抱怨道：“这也不能事事，都要我们亲力亲为啊，那仔子，就是做得太过分了。”
罗兴说：“这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有后台嘛。你看高老，才做了一百天的组长不到，就被刷下来了，谁还敢得罪他啊。”
陈财说：“不说他了，你这车，什么时候可以着车啊，我是等不及了，上头的领导老是催，烦都烦死了。”
罗兴说：“只要配件齐全，能对上号，明天就可以着车。”
陈财笑了，说：“这还要你说。先不管那么多，你先把发动机弄着了给领导看看，也说明我们在做事。不然没个动静，领导那里也不好说话啊。”
罗兴说：“行，不过还得要几天时间。”
陈财说：“几天就几天吧，这几天还是能等的。”
说来，一个上午也没有人来打扰罗兴和世吉弄这台翻新车。买来的配件都装上去了，部分配件的功能罗兴也试过了，干完活罗兴松了一口气，说：“哎，也不知道，干这活有没有工时？”
世吉想了想说：“估计没有。”
罗兴说：“我想也是。”
吃完中饭，他们就没再上来，因为中午，二楼热得人受不了。
干完一天，第二天也打算接着前一天的活干。出了休息室，罗兴叫上世吉，正打算上二楼。还没走到楼梯口，被许五叫住。罗兴还以为叫他，回应了一声，但许五叫的是世吉。世吉不知道所为何事，罗兴也一脸无知。
许五说：“下午世吉和陈财，跟老王总手下的陈经理到广州去搬点东西。”
罗兴说：“什么东西？”
许五说：“我也不清楚。呆会陈主管会叫世吉，现在你们先去忙。”
听完话，世吉和罗兴上了二楼。
世吉问道：“去广州干嘛？搬东西？搬什么？”
罗兴说：“天知道搬什么？”
一会儿，陈财和吴锋上了二楼，看世吉和罗兴干得带劲。
陈财说：“世吉，现在就跟我去广州。罗兴，吴锋今天就交给你了。”
世吉问：“去广州干嘛？”
陈财说：“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到老王总开的酒店搬席梦斯床和床垫吧。你先到门口，跟陈经理和老王总的司机一起去，你们先去。我稍后开拖车过去。”
世吉放下工具，到了车间门口，一辆丰田皮卡停在车间门口左手边。车上坐着两个中年男人，坐驾驶室的是老王总的司机，副驾驶室的是陈经理。司机高大偏瘦，时不时看着车外的情形，职业病。陈经理中等身材，老捥着个黑皮包，给谁打着电话。世吉打了个招呼上了车，只听陈经理跟对方说“马上就走了，去广州半个多小时就到……”
像这样去广州，世吉是很少有机会。广州是一个让许多人向往的城市，世吉也向往着，而况过两天他又要去趟广州，这是他和平梅的约定好的。
世吉上车后不久，陈经理就让司机开车，他们走的是广深高速。一路上，在东莞这一头还算畅通，能驶到80多码到100码。进入广州段就开始有点堵车了，整条路上只能看到大小不一的汽车死死的停在那里，许多不耐心的人不住的按着喇叭。车道上早已排起了长龙，亦步亦趋的向前缓缓行驶。
司机和陈经理有些焦急，陈经理说：“走应急车道吧。”
司机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说着，司机打着车，往最外边的车道上驶。应急车道是不能行车的，被交管部查处是要罚款的，一次是200元罚款和扣6分。对于一个驾驶人来说，这样的惩罚是比较重的，所以一般堵车的人都不会冒险走应急车道。因此，正常车道上堵成什么样，应急车道上都是畅通无阻的。
世吉问道：“走应急车道不罚钱吗？”
司机笑了笑说：“罚啊怎么不罚？”
世吉说：“那怎么还走？”
陈经理解释说：“我们开的车是军牌，行驶在高速上没有人会挡。但也不是总这样违规开车，只是有时候应急。”
司机说：“现在的车牌车很多了，国家也查不严。每年每个地方都有好多子标，那些退下来的军官都能走**弄上几个。像我们公司的老王总，也是军区的某司令，他退下来时就搞给自己搞了好几个军牌，像公司里头的那几辆车，都上的是军牌。军牌好处多，不交养路费，过站也快，可以走绿色通道。不过有时武警也会查，万一被查到，那也是一个麻烦事。”
陈经理说：“是啊，不过对他们来说，总有解决的办法。就拿上次来说，以前那个司机开着老王总的丰田大霸王进广州，被武警挡下，最后被开到了武装部。当时我也在场，急忙给老王总打电话，后来在那里停了个把小时，就让我们走了。当官的都有这个关系的，只是有时候为了不出麻烦才不做出太出格的事。”
司机说：“现在军区大院，也弄得很严了。”
陈经理说：“是啊，以前是怎么进去都行，只要向领导通知一声。现在，还要什么证明，证件。军官嘛，都有权有势，也有钱。向我们的老王总的公司，那么大一块地，而且那么好的地理位置，一般人能拿得下来吗？”
司机笑着说：“是啊。”
走应急车道，一路畅通，过收费站走绿色通道，快速通过。
到了广州，陈经理和司机并没有去酒店，而是开到了一个住宅区。半路陈经理接过一个电话，说是一到广州就去接一个人。从陈经理的话里可以知道，接这个人跟老王总的关系是不一般的。
到了目的地，世吉，司机和陈经理在小区的外面等着。世吉向小区的四周看了看，都是高耸入云的楼盘，一个区域划分开。一栋一栋的楼房，粗算了一栋少来也有三四十层。两楼盘间的路很宽，绿化也好，不过少了植物的气息。
世吉他们待了许久，也不见那要等的人来。司机和陈经理，抽完了两根烟了。他们从不把烟头往，路边的垃圾桶扔，而是随手就丢。烟的火星还在地上冒上一阵才熄灭，放出一缕黑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