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世吉换门锁，魏辰被调走。
“怎么？都过了几天了，罗兴还没恢复过来？”颜意拍了拍了正在玩手机一脸惫倦的罗兴说：“昨天开会，都说了什么？”
都说休息室不能抽烟，但是那几个年纪轻轻的老烟枪总是没克制，又弄得这小小的空间烟雾缭绕。昨天又是每月例行的员工大会，还是车间经理唱独角戏，谈业绩，谈计划，员工如入迷境，不知所踪。以前是每周一个会，现在新来了副总每月一个会，有时还不开会。这倒好了，减轻了员工不少的负担，但是这也增加了高层的神秘感，神秘感也增加了不少的权威性。
罗兴把吮在口里的烟夹在手指上，说：“你没开会？”
颜意笑了笑，说：“我去我老婆那里了，没办法赶回来。”
颜意的妻子也在东莞，在东莞的寮埗，在厂里面做流水线。这次好不容易排了连休，才抽空过去。一年中他两口子虽然都在东莞却也不常见面，都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那两个孩子，不得不“劳燕分飞”。他们见面少，但是感情好，不然就颜意这性子，怕是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虽然许多时候开玩笑说去逛烟花地，但开玩笑终只是玩笑，说说就罢了。他有家，有孩子，有妻子，有负担，当然不比罗兴他们。哪像罗兴他们，他们是及时行乐的风流青年。
陈财笑吟吟走进来，说：“昨天的会是老样子，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了，魏辰要走人了。”
听这一句，整个休息室，像是炸开了锅。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做得好好的嘛，这段时间也没有出过什么岔子。而且人年轻有为，形象过关，怎么会呢？都以为他是开玩笑。
小亮第一个疑问道：“他怎么会走？”
陈财表出一副知晓内幕的政客般的表情，说：“这个是天机不可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要走了，被调到其他地方去，过几天新的车间经理就要过来了。”
张术说：“原来是到其他地方升官去了。”
唐行说：“升什么官啊，好听点是升官，不好听那是请辞。”
世吉说：“不管怎么样像他这种有能力的青年，在哪里也吃得开，总比我们这些人要赚的钱多。”
小亮说：“这倒是事实，不过他被调到哪儿去？”
陈财也不确定，说：“可能是广州。”
张术惊异的说：“广州？那可是大城市，好地方啊。”
唐行说：“好什么好，广州还不就那样了。”
这时外面的唐军叫道：“罗兴，你们工位有台车，你过去看看什么问题？”
二组的成员相继出了休息室。五号工位停着车，世吉从驾驶室的仪表台上拿出工单看了看。只见单上写着“左前门窗升降不即时，有时不升降，升降时有异响。”这时罗兴接过单也看了看。他试了试车窗，仔细的看了看车窗玻璃，看完后朝办公室走去。想必他又是去查这台车的购车日期，保养记录，索赔记录……
没一会他便出来了，这时又来了一台车，说：“这台车可以做索赔，以前没做过，也符合要求。那台车是干嘛的？”
唐行说：“保养。”
罗兴说：“哦，那唐行和张术你们做保养。世吉把门皮拆下来，看看是不是升降支架有问题，呆会小亮你写索赔报告，我想是升降支架变形了，到仓库领个出来。还有就是，弄好后，再把执行器的插孔和插头也弄弄，升降不及时可以是触点接触不好。”
说完，他又进了办会室，这次肯定是又想要开发什么业务了，再从这台车上捞些油水。
分工合作就是为了提高效率，但对于头一次单独拆换升降支架的世吉来说可就不效率了。首先第一件头痛的事，就是找拆支架需要的专用工具―――4号内六角钣手。这件工具整个车间就只有一把，而且还不知道是被哪个组藏起来了，没这把工具就没办法把支架上的电机拆下来。找它得把三个组的工具箱翻个底朝天，说不定还得到钣金那边找，这还真得耗上个把小时不可。其次最不好弄的就是门皮里面的那层不干胶，又脏又粘，似乌油一般粘在手上几天都洗不掉。再而就是对门锁里面的小插销，没经验的人来做这件事那可就是非常棘手的活。
世吉好不容易把支架拆下来，这时车主过来了。车主是个廋子，衣着不讲究，西裤皱而污，T裇可以看到拖了绳的线头。见这情形，问道：“你怎么把这东西拆下来啊？我只是叫你们检查一下什么问题？”
世吉说：“我们就是在检查问题，你看到没有，支架变形了，所以升降的时候会有异响。”
车主看了大半天，也没看出个头绪来，说：“这个东西在这里换是不是很贵？”
小亮说：“贵是比外面贵了点，不过这可是厂家原装货。”
车主说：“贵我就不换了。”
小亮解释说：“换这个不要钱，这个可以索赔的。”
车主听说不要钱，笑了笑，说：“不要钱就给我换，那是不是要很久？”
小亮说：“要不了多久，换这个要个把小时吧。”
车主也没回应，想了想，就朝二楼客户休息室走去。
小亮写好报告，找冯斯签了字，从仓库领出了支架。世吉七弄八弄，弄好这支架还真费了不少气力。支架装回去后，试了试，还真行，恢复了正常。按罗兴说的，他用镊子刁了刁接头的触点。最后到仓库领了点门皮扣子，把门皮也装好，用泡沫清洗剂把弄脏的地方抹干净。
完工，本可以交车了。罗兴拿着单出来了，上了车，试了试车，笑着说：“这车可以做个清洗油电路，小亮你报给前台吧，这样我们就又赚了三百多的工时了。”
小亮笑了笑说：“还是不报了吧，这个车主可是个抠门的主，刚才听说支架贵还不要我们换呢，一听不要钱就改了主意。”
罗兴胸有成足的说：“放心吧，不做的话，就有的他受了。”
车主并没有做这单业务，借口说要赶时间。
唐军试完车，对罗兴说：“这车加不起油，回油慢，可以洗一下油路。”
罗兴说：“我也这样认为，不过那车主舍不得那个钱。”
交车后，车主似乎不太在意。车开出公司没半小时，车主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我们去救援。罗兴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个情况，所以出行单早就写好了。把车拉回来时，车已经无法启动了。出了这状况，解释已成多余，车主答应清洗油电路。
其实罗兴早就知道，这车做了几次的保养都没换过汽油格，而且也没洗过油泵。再者刚才试车的时候就已经有加不起油，油压过低，回油慢的情况出现。所以，他才胸有成竹的说出那番话。
洗完油电路，他们又赚了三百多，今天的又一张大单。而车主却是一脸的阴沉，不乐的开着车离开。这次练习让世吉受益颇深，至少他能够一个人换支架，并且完完整整的把它装好。
在很长一段时间，这个车主都没来店，直到再一次打公司的救援电话，被拉回公司维修，这已是后话。
快下班时，王副总临时决定要组长以上级的员工开会。看来，陈财说的话还真有八分可能。以后这段不长的日子，公司可能要大动手术了。领导开完会，没有透出半点意外声，真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早会上除了车间经理和主管，站着前头的还有王副总和一个比副总略矮却肥出许多的光头佬。这光头佬脸上冒着汗，头小五官还算正常，不过这脑代和那肥猪肚一样的身材相合还真有种严重比例失调的“美”，若用比喻还真像苍蝇的头套在了猪身上。一般王副总来车间不会同他们这前线员工“同流合污”，更不可能站在同一阵线上。这次还真不同，王副总像是做了极大的牺牲似的，还没等口号喊完，即刻暂停了早会的进行。
王副总音高声锐，喊道：“车间的兄弟姐妹们，早上好。”队伍中响出一片“好，很好，非常好”，接着王副总继续说：“我来我们公司已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我做了许多的工作，同时也看到了做了这些工作后的可喜的成绩。当然这些成绩是车间的兄弟姐妹们和我一起做出来的，我非常感谢大家配合我的工作。在看以成绩的同时，也看到了许多以前的弊端，比如：执行力不够顺速，办事也不够劳靠，交等的工作无法及时完成等。这些都是弊端，首先是自我讲讨，作为公司的领导层，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对大家说声‘对不起’。当然这对不起不是单单说说而已，在今后的工作中大家还会看到我的行动。其次就是我的下级，当然他们也很配合我的工作，但是效果却不是很好……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什么。今天我是想向大家介绍我们新来的车间经理，大家欢迎。”一阵掌声，接着说：“他叫许五，原来也是广州欧特X车行做经理，也是经验丰富，且有所建树的人。现在成了你们的上级，希望大家能配合好他的工作，把我们的公司做大做强。现在请许经理讲讲。”
王副总退到一旁，许五向前一站，他用手抹去额上的汗，笑了笑，说：“好，大家好。”大家回应“好，很好，非常好。”接着说：“接着王副总的话，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五，广东人，国语不是很说得准，干修车这行也有很多年了，以前在欧特X车行做经理。好……现在跟大家一起共事我很开心，很高兴。在公司我还有很多东西都不是很了解，再接下来的时间可能会有很多的工作需要大家配合。说白了，就是希望我们能团结合作，把我们的工作做好。其实每天做事都应该认认真真的，我们不是来打酱油的，认认真真把小事做好就能出业绩，就这么简单。话又说回来，我们在一起工作，就是一个团队，所以一定要有协作精神。说白了，只有大家的工作都做好了，我们的公司业绩才能做上来。好……多的也不说了，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我的工作，谢谢大家。”又一阵掌声。
王副总说：“以后他就是你们的车间经理，今天头一次见面可能有点紧张。但我相信他的能力，也希望大家也相信他，再接下来的工作中，希望大家多支持他。好了，今天的早会就开到这里，魏辰，会后的事情你安排一下。”
魏辰答应。
王副总和许五走后，魏辰安排了一下事务。队伍散开，一早开了这么长的会，也没见有一台车子进车间，真不像个好兆头。
寻常日子多意外，三日后魏辰真的走了。其实第二天，魏辰就没在上班了。走得很匆忙，想送他的人都不知道是哪个时候。
魏辰走的当天发下了工资，真是哪家欢乐，哪家愁。发工资的日子恐怕是这公司里面的员工最最开心快活的日子吧。有了钱，大家早把这曾经的经理抛之脑后。这一晚，定有人通宵赌博，除了赌必有其他喜好的，有了钱就会有鬼祟事。
下了班，罗兴早早就冲了凉，没吃晚饭。他窜进世吉的宿舍，看唐行和张术正在吃晚饭，摸出手机，顺带把发的工资也摸了出来，数了数兜里的钞票一大把，思前想后决定不去网吧了，对他来说身上有了钱有更有意思地方可去了。
他把没抽完的烟扔在地上，看了看正在吃饭的唐行和张术，说：“今晚不去网吧了，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去洗脚怎么样，我请客。”
张术看罗兴一身靓装，头发向后梳，真有头儿的派头。心想“免费？去。”，笑了笑，说：“真的？”
罗兴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就去上次苏强说的那个酒店。”
唐行咽下口里的饭，也不吃了，把饭盒给收了，说：“那现在就去吗，我还没洗澡呢？”
罗兴说：“没事，你先去洗，我等你。”
他看着坐在床上玩手机的小亮和世吉说：“你们两个去不去，我请客哦。”
小亮笑了笑说：“我从不去那种地方，不要钱也不去。世吉你也不会去吧？”
世吉说：“不去，那种地方去了一次就想去第二次，而且还不干净，还不如去网吧。至少网吧可以听听歌，看看电视。”
罗兴没再说什么，他心里知道小亮和世吉在这些喜好方面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他是那种有钱就享乐的人，而且对女人更是有无法克制的欲望。几乎每个月一发下工资，就会去那烟花地发泄一下。
等到张术也洗完澡，小亮和世吉已去网吧了。罗兴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得紧，唐行也是很不耐烦的抱怨张术慢。由于开不出公司的车，也只有坐公交去，目的地是南城步行街，苏强说的那个酒店就在步行街附近。
东莞的晚上是最为活跃的时候，而对于上网的人来说，外面的活跃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心情。相反，上网时的光阴，似乎要比外头走得快。
小亮和世吉上了四个小时，那时已快十一点半了，他们回到宿舍就睡下了。待要熟睡的时候，罗兴，唐行和张术推门而入，把他俩惊醒了。
罗兴一进来就坐在唐行的床上，用那种老道的口吻，说：“张术，你最好先洗个澡，第一次做，得洗干净点，把里面的裤子也换洗了。”
张术莫名其妙的问：“为什么？”
唐行以过来人的身份，说：“还用问，当然是为了你好，这样安全一点。”
小亮好奇的问：“你们真的去了？用了多少钱？”
唐行说：“你有不去，问什么？”
小亮不好意思问，罗兴便说：“先是洗脚，三十多一个，做那种事一要四百多。开始张术还说没带钱不做那事，洗着洗着，被那些洗脚女摸着摸着就受不了了，他那东西就翘起来了，结果拉着那个女的就开房去了，比我还着急。”
唐行笑了笑，说：“他说没带钱，最后还不是交了五百，也不知道他那钱是哪里来的。不过得了张优惠卷值200块，下次去还可以用，也是他运气好抽到三等奖。”
罗兴笑着说：“第一次嘛，就当是的奖励，要是小亮的话，那些女的肯定还会付钱给他呢。”小亮笑了笑，不语，继续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眼光，那酒店那么多的美女，他就挑了那个，又不漂亮，只是高大丰满一点而已。那女的是几号？”
唐行说：“十七号，他就喜欢那样的，肉多。”
这时，张术从洗手间出来，说：“我感觉她也满漂亮的。”
罗兴说：“那也叫漂亮？你看我那个，那样貌，那身材，那皮肤嫩的……那才叫漂亮，做起事来也爽一些。”
张术笑了笑，说：“我那个也爽啊。”
罗兴笑着说：“爽个鬼，你第一次，怕是还没开始就没了。不过看你的样子，肯定不止做了一次吧？我和唐行都从房间出来那么久了，你还没出来，害我们等了那么久。”
张术似乎很得意，笑着说：“做了三次，摆了几个姿势，那女的真的很有经验，真的很过瘾，好玩，下次我们还去那里。”
罗兴说：“那当然，那里的女人可都是老手了，经验多，功底好，你要她们做什么，她们都很配合，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我也觉得那里的不错，花四百多虽然贵了点，还是觉得值，而且还有张100元的优惠券送，就像是只花了三百多而已。有这一百元，下次去就划算多了。”
唐行说：“以后我不去了，你们也不要叫我去了。”
罗兴说：“呀，你也会说出这种话？”
唐行冷着脸说：“嗯，以后都不去了。”
罗兴开玩笑说：“那好啊，不去了，就把你那张100元的优惠券送给我算了，你反正不去了，不用也别浪费啊。”
唐行还真从兜里拿出了那张券给了罗兴，说：“明天请喝水啊。”
这倒挺意外的，罗兴想不到唐行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他把奖券收回钱包，说：“那下次，张术我们两人去，200元可不能浪费了。哎，今晚虽然尽兴了，也累死了，爽死了，洗澡睡觉去。”说着，就出宿舍。
这一晚上，张术和唐行两个私下里聊着这晚风流的经过和细节。在他们的嘴里，这些事实都像是笑话，像是讲一个亲身经历的笑话故事。说自已的无知，狼狈，说那些女人的轻挑，放荡……添油加醋，有声有色的，逗得小亮和世吉禁不住哈哈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