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
钢门被推开後,我呆了一呆,因为眼前的通道竟不如我想像般一样,在这年代,大部份的隧道、通道墙壁,除了采用环保式玻璃引进自然光外,一些地下通道的墙壁也会采用合金之类的东西制造,而墙身更会透过热能感应,察觉有生物经过便会自动亮起灯来。
但眼前的通道,明显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不!应该说是截然不同的年代产物。
那透出昏昏暗暗残光的通道,两边的墙壁竟是用一些只有在历史书才看到的泥砖砌成,而墙身更隠约渗出一阵难闻的腐烂气味。至於光源,应该来自每隔大约十五尺才装设的照明装置,那制式很古旧,我从未见过。
眼前的一切都不足以令我打退堂鼓,反而更令我感觉新奇兴奋,我快步走入通道内,沿着只供两人并肩而过的通道一直往前走。
「嘭!」身後传来那道钢门关上的声音。
我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四周虽然仍昏昏暗暗,但由於眼睛开始适应微弱的灯光光线,走起来亦觉顺利。
终於,走到通道的尽头。
我垂头一望,发现仿似尽头的地方,竟连接着一道螺旋型的楼梯,而这条楼梯一直往下伸展……深不见底。当我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竟传来一阵轻微的回荡力……
我终於发现,这道金属造的螺旋型楼梯,竟是悬在半空不断向下伸展,最诡异的是,它用以支撑重量的支点,竟就单单来自楼梯连接在通道尽头上的一个金属驳口。
当我每踏一步前进,这道螺旋楼梯便发出「吱吱」的声音,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还在摆动……没骗你的,它竟随着我的踏步而左右摆动起来,那感觉就似我在那个什麽古欧洲历险之旅走过的吊索、吊桥之类一样。
我不禁疑惑,为什麽要有这样的一条楼梯?好好的用升降机不可以吗?
心里刚浮起「放弃」二字之时,脑海同时想起老爸那轻蔑的神情,若我这样便放弃了,老爸一定会把那望向员工的轻蔑神情投射向我。
我不做没用鬼,我要证明给老爸看,他的守旧是错的,老爸不一定是对的!我高刚不会让人轻蔑的!好,就走下去吧!
「吱吱……吱吱……」
我一直快步往下走,感觉四周的温度愈来愈高,那道腐烂味亦愈来愈浓烈,我唯有单手掩着鼻子,单手扶着楼梯的扶手继续往下走去。
我喘着气,呼吸愈来愈不顺畅。
「嗄嗄……」
不知转了多少个圈,走了多少级楼梯,我隐约听见一些急促的高跟鞋走路声从下方传来,然後……又骤然消失。我心想一定是海宁,她就在我的前方。
就在这时,我一个不留神竟踏了个空步,在慌乱间我向前跌了一跤,心想这样滚下去一定死定了!
就在我跌得晕头转向、浑身痛楚之际,跌势终於停止,当我回个神来抚着剧痛的四肢时,发现竟不经不觉间滚到了楼梯的尽头。
我心忖:「很险!若不是这样,继续滚下去一定出师未捷身先死,摔个爆头而亡了。」
待惊魂稍定之时,我抬头向上望,发现已看不见楼梯的尽头,换言之我也不晓得自己究竟走了多少级楼梯。但既已至此,便没有回头退缩之理,我顶着痛楚,一拐一拐地继续往前走。
终於,面前又出现一扇门,所不同的是,这扇门不需要解锁方法,它只是一扇平凡的圆形拱门。
但不知怎样,望着它,我反而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更奇怪的是,我感觉到,眼前这扇拱门竟似是四周热力的源头,愈接近它,体内水份、血液愈有种快被抽乾的感觉……
可惜,我还是作了这生人最错误的决定,我抵受不住好奇推开这扇门。
「轧……」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束极其耀眼的光冲入眼底直射入视网膜之上,当刻我目不能视,更恐怖的是,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自门内涌出,结合刚才那股光把我整个身躯紧紧地包裹着。
我不由自主地被这股莫名的吸力吸进门内,我想喊,但任我怎喊破喉咙就丁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我似身处真空空间里……呼吸困难……不!是丁点儿空气也呼吸不到……
救命……这里究竟是什麽鬼地方……
我後悔了……
但不止呼吸,我感觉一股剧痛走遍全身,我分不清究竟发生什麽事,只感觉全身皮肤好像不断迅速膨胀,再极速收缩,然後一阵天旋地转的过程中,隐约看到四肢竟被这股吸力扭曲得不似人形!
我看到皮肤下的血管网纹清澈浮现在逐渐稀薄的皮肤皮层之上……
我感到整个身躯开始陷於无痛的脱力状态之下……
意识渐渐变得迷糊……
我最後的感觉,就停留在身躯不断被「挤压」、「挤压」、又「挤压」之下……
我会死在这里吗?
我是否在做梦?
可否让我醒过来?
告诉我,一切都不是真的……好吗?
但那窒息感……
「啊──」
终於我合上眼,不省人事。
※※※
「喂!你醒醒吧!不要再睡下去了……喂喂!醒啊!」
「啪啪!」
两下热炽炽的刺痛感从两边面颊传来,在我渐渐恢复意识之际,除了感觉浑身酸痛外,身躯还传来阵阵凉意。
「哎……这……这里是……」我按着两边太阳穴试图减轻头部的剧烈痛楚。
「唉!你为什麽会来这里……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应该来这里的!」
这声音……是海宁,我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只知道此刻醒来看见的,竟是应该按照计划给我一直跟踪的海宁。
当我暗忖这次计划已完全失败之际,我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竟是另一处密闭空间……不!我记得在那套古老西欧电影「夺宝奇兵」中也曾见过的,这里是一处山洞,就像古时矿工工作的山洞。
「怎麽公司之下竟有这样的地方?为什麽员工下班後要到这种地方里去?」我愈来愈觉得不解。
望着海宁,我正想问个究竟之际,发现她竟尴尬得面红了起来,随即我意识到刚才醒来感到阵阵凉意的原因……
原来,此刻的我竟变得一丝不挂!
「啊……发生什麽事?怎……怎会这样的?我被洗劫了吗?」我羞得只得用手遮掩着下体。
此时,海宁除下身上的大褛递给我,道:「暂时披着它吧!」
我没有犹疑,便一手接过那件大褛把它披上身上,再紧紧扣好,很多问题不断在脑海浮现,但我来不及发问,只见海宁一手掩着我的口,示意我噤声。
此时我才发现,好像有点不妥……
不单止从海宁惊惶的神态中感受得到,甚至从人类与生俱来的兽性直觉中,我也感觉得到四周似乎有些不怀好意的东西在伺机待发,这种感觉,不禁令我鸡皮疙瘩起来。
「跟着我走!」海宁拖着我的手在昏暗的地洞下摸黑前进。
这样子被女孩子拖着,感觉真不是味意,而我亦发现,海宁另一只手握着一支棒形的东西。
「这是什麽来的?」我好奇的问。
「用来驱赶恶虫的,要命的话便不要再问下去,好好地跟贴着我。」海宁一反平日温柔的态度,从她的语气,我知道不是闹着玩的。
我一直跟着海宁在纵横交错的山洞内走,四周不时传来一些诡异的翻土声音,乍听下,我还听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
「快!牠们快找到我们了!」海宁一边奔跑,一边拉着我高喊道。
就在这时,我感觉身後出现一团黑压压的东西,「它」正快速地向我移近,而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
我感觉得到地面传来阵阵震动,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麽东西,但任谁处身在这里都只会不暇思索地继续跑、跑、跑。
因为不想死;因为本能地只想求生。
直觉告诉我,「它」离我愈来愈近……
「该死的,还差些我们便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此时我才发现,走在前头的海宁不知何时已脱下她的高跟鞋,跟我一样赤足地跑。
「嗄嗄……嗄嗄……」我俩不断亡命地奔跑。
「到了!」海宁高喊着。
但我还来不及高兴,一股腥臭的味道从後掩至,我被一股巨力推倒在地方,同时间发现四肢已被牢牢地拑制在地上不能动弹。
一头黑压压的东西向我靠近……「它」不是什麽,「它」是老鼠!追着我俩的竟是一只比我们体积大两倍的巨鼠!
「啊!救……救命啊!啊……」
任我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巨鼠的拑制,牠那贪婪而饥饿的唾液更恶心地滴在我的脸上。这是一场梦吗?若不是,现实中怎会有如斯巨大的老鼠?
恐怖的事还不止於此,在昏暗的山洞内,竟陆陆续续出现两对、三对跟这巨鼠一样贪婪的眼睛……我暗忖,似乎这次不能幸免了!
我後悔,很後悔!我恨自己怎会这麽愚蠢一股脑儿走来这处鬼地方!
在我束手待毙之时,一阵刺眼的光线从身後涌至,四肢原来被钳着的力道一松,巨鼠竟被这股光吓得向後退了,但牠和同伴仍不死心,勉力地想向我们扑来。
但无奈那光实在太刺眼,牠们始终未能向我们再走近一步,而我亦顾不了这麽多,一边後退,一边合上双眼,生怕眼睛被那光炙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