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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恶魔之所以遁入魔道,是因为拯救他的天使尚未降临。在我十九岁那年,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完蛋了。我宁愿埋葬所有的桀骜甚至自尊,背负所有即将脆弱的喜悦与哀伤,仅仅只为换她的嫣然一笑。但是事情总是不按照你所希冀的方式发展下去,一番度化过后,或许又是另一番新的沉沦。

占昌义(1)

我跟晓啸有个约定: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一起去“飞翔”打台球,之后去城西湖的西坝口吹吹风、喝喝酒。我喜欢男人之间这种臭味相投的默契。

我跟晓啸是高中才认识的,俩人因为篮球、台球、网游等各项臭癖走到了一起。若说什么琴棋书画,或许我们还真有那么点艺术细胞,起码我们两个象棋是不分伯仲的,当然并不是说一样的烂。他画画很在行,虽然没有经过特别训练,可在我这外行人眼中是看不出跟专业的水准有何区别的。而我歌唱的比他好,他是出了名的一嗓子就能要人命的。我为人处事都随心性,比较容易冲动,而晓啸处事却略显老练,少年老成,也可能是他大我一岁的缘故吧。原本我们不在一个班,在高二的时候为了能跟他共同进退,我索性申请转到了他的班上。

高二的这年,我疯狂的迷恋了一个小我两岁的女孩子。他就是晓啸那捧在手里怕滑落,含在嘴里怕融化的宝贝妹妹。她的出现彻底唤醒了我可能与生俱来却从未觉醒的纯情。她有着她高挑的身材,乌黑的长发,一张标准的瓜子脸,豆脑般细嫩、吹弹可破的皮肤,高挺挺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巴,不厚不薄的嘴唇,还有那双总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她从不化妆,却像天使般以她的清丽雅致深深地吸引着我那原本还算经得起考验的魂魄。遇见她以前,我以为只有我让别人心花怒放、朝思暮想乃至肝肠寸断的份。可是她的出现彻底打败了我的自负,我会想我对于她或许仅仅只是个匆匆的过客,但她对于我却是那懵懂青春里永远的定格。爱情真的太可怕了,它可以让我这样向来不可一世的人变得如此卑微。

她反应总是慢别人半拍,会在受窘时捏着自己的衣角用脚尖碾地。别人跟她开玩笑,她却很认真,或许她觉得自己很笨,她喜欢自顾自的念念叨叨,像是在埋怨自己,又像是在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哈,她就是这么单纯的一小姑娘,一个小天使。为了她我可以宁愿再也不做恶魔。

她的名字很好听,焦梦雪!我常常在想,“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便是有了她这名字的意境。可有一天当我夸她名字好听的时候,她自己却亲口说她觉得不好,她说雪固然是美的,但是一遇到阳光总是会化的。多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傻瓜。

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晓啸的亲生妹妹。就算不是,也该算是个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妹妹。呵呵,因为这个我还被晓啸一顿臭骂。得知她从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又在几年前去世,我对她的怜惜之情更甚了。可是我喜欢她这件事没有让晓啸知道。谁都知道晓啸这孩子把焦梦雪看的跟心肝宝贝一样。要是他知道我想泡她那天真无邪、冰清玉洁的好妹妹还不回家给我画个像,然后天天拿针线在我身上戳来戳去嘴里叽叽咕咕的念咒。所以就这样保持距离也很好,至少我能够常常见到她,听她笨口笨舌的解释,看她低下头嘀嘀咕咕的小嘴。

那天我的堂哥出面处理好我们跟陈威之间的恩怨后,我跟晓啸来到西坝口,晓啸拎了一听雪花。二话没说,我们俩一人先干完了一罐。

“阿义,我开始后悔了。”他躺在草坪上,打了个酒嗝。

“后悔什么?不就是她今天没去看你家好妹子么,再说人家都说有事先回去了。”

“你猜我们两个跟陈威那群人拼命的时候她在干嘛?”

“干嘛?”

“给他什么表哥打电话呢?”他又开了一罐。

“这醋你也吃?现在又不准近亲结婚,没那啥较劲儿的必要。”我也开了罐,呷了一口。

“你想想我们拼命的时候雪儿怎么做的?她呢?”

“难道你希望她也上来帮你挨一棍子?呵呵,心疼的不还是你自己。自古都是英雄救美,你倒好,有一个美人救你就不错了,还想再拉上一个,人心不足蛇吞象呐。”

“她得有那心才好。”他喝了口酒,又道:“对了,今天的事算哥哥欠你个人情,不是你挡了那一棍子,雪儿可不被打坏了。亏得我还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她。”他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看你这熊样,要不你跪下来给我磕两个?我打着绷带陪你喝酒你才该好好感谢我,你说是不是?呵呵。”我笑着又喝了两大口。

“反正,先就这样吧,今宵有酒今宵醉。可别应了那句: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狠毒啊。”他苦笑,咳了几声,然后气喘了起来,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你没事吧你,一个女人就把你弄的呼吸都困难了啊?呵呵。”我给他拍了两下背,接着说道:“这可不像那个什么事情都难不倒的何晓啸了啊。不过说到这个女人嘛,嘿嘿,至少你家雪儿妹子是不会变成狠毒的女人的。”

“啊?是呢。”他也笑。

不知不觉夜深了。两个大男生躺在湖边,湖水轻轻地拍打岸边,节奏轻快,声音柔和。空气中弥漫着经久不散的酒气,夜风送来阵阵温热的水草腥味。一切都来的那么惬意。

至于要不要对焦梦雪表白,我纠结了很久。所谓无巧不成书,高考的前一天,晓啸告诉我焦梦雪找我有事。我在心里盘算着:时机终于到了,我一见到她就跟她表白,她从了我便是,若是不从,嘿嘿,我就说你不从了我,我高考考不好拿你问罪。虽然这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但是一想到对方是这个比农夫山泉还要纯净的焦梦雪,什么计策都算的上锦囊妙计,什么军师也都称得上诸葛孔明了。想想她那被要挟的样子,估计又要跺着小脚,嘴里叽叽咕咕了。哈哈。

不是吹牛皮,我占昌义在昌东中学怎么说也算是校草级的人物。我主动撩拨哪家小姑娘,不要一个礼拜十之八九都能到手,主动朝我表白的女生也不在少数。可是就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能像焦梦雪这样,一次主动找我就让我心跳不已的。我本想告诉晓啸说我不行了,要破色戒了,如此一来童子功也指日必破。但是想想还是省省吧,他不横加阻拦也就阿弥陀佛了,哪还容的了我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去。唉,让我就这么孤身跌进爱情的漩涡吧,哪个混蛋说的人会痛并快乐着,太他妈牛差了。我想,为了她纵使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辞。

那是一个天朗气清的下午,和风旭日,良辰美景,美不胜收。我找了很多次感觉终于找了个自认为最酷的姿势倚在篮球场外的一棵大树下。终于焦梦雪匆匆而来,我刚表白了三句话,她塞了封信在我手里,说是小玲给我的,就匆匆而去了。我感觉自己的表白尚未说完样子,她就跑了。可是不得不承认我一遇到她什么计策都变成了下策,只有手忙脚乱,只有张口结舌。话说上天创造一个事物必定创造另一样事物来降它,我想她就是上天派来降我的,这都是命。

那一天过的还真是郁闷。明明把自己打扮的帅帅的,想在这高三离别之时来个深情告白,却被她那不可救药的反应迟钝给驳了回来。更无语的是我打开了那封表面上看似情书的信,上面就写了这么几个字:我喜欢你,务必联系我。下面是个电话号码。哎呀,我了个去!这他妈都什么世道啊?我本来就颠三倒四的,怎么现在的孩子都这么颠三倒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这些人类太可怕了。

高考过后的一段日子我一直没有见到焦梦雪。想必她正在为中考做准备,我知道这段时间也真的不能打扰她。我在“飞翔”跟谢伦打台球,连输了几局,我把杆子一甩,坐到沙发上抽起烟来。谢伦是个高个子,染着红发,上学的时候是我堂哥身边的跑腿。堂哥开了“飞翔”棋牌室,他就过来帮着打理。虽说他是堂哥的朋友,可是我对这人并不感冒,但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谢伦坐我身边,冷嘲热讽地说道:“没事,年轻人打你这个水平,很不错了。我在你这个年纪,哦,也就去年,还没你这水平呢。”

我差点没笑喷,我指着他说:“Shutup!”

他也指着我说:“别跟我整母语,Ican‘tunderstand。”说着又耸了耸肩。

我说:“算了,算了,Isee。”

他又笑道:“really?”

我想了想问道:“Doyouknowwhatisthemeaningofoldwomanpig?”他傻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oldwomanpig就是老母猪的意思。Understand?”说完我们两个人又哈哈大笑。

正侃得开心谢伦连拍了拍我的大腿说道:“阿义,看看,看看,这小姑娘长的,啧,啧,啧。”谢伦摇了摇头,然后眯着眼睛,又吐了口烟,面前烟雾缭绕,样子猥琐之至。我终于知道他哪里让人反感了,仅仅只是猥琐这点也就够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暗叫不妙。是那个叫小玲的女生。她穿了一条紧身墨兰色牛仔裤,一件黑白相间的男式大T恤。发髻盘了起来,带着两个银色大耳环称的一张小脸愈加精致了。如果是在遇到焦梦雪之前,不用她来追我,我肯定已经主动上去攀谈了。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标志呢。叫我这恶魔如何去按捺那蠢蠢欲动的一腔春情啊。

“我让你联系我,你怎么没有?”她皱着眉头,把我指间的抽了一半的香烟夺去摁到了烟灰缸里。

“大小姐,好像是您追我吧?怎么我感觉我好像欠了您什么似的。”我又掏出一根烟。看着对面墙上的台球做整点的时钟,觉得甚是有创意。我想此时我的态度是傲慢的,甚至是那种我自己都很厌恶的主。但是我承诺,我只是想她知难而退,并无恶意。

她一把夺过我的烟去,却没有扔,反而叼在自己嘴里,命令似的说道:“给我火。”

我看着她挑衅似的眼神,傻愣了一两秒钟,竟然乖乖地把火机递了过去。

占昌义(2)

“咳!咳!”她用大拇指与食指捏着烟嘴,样子生疏的很,猛抽了一口后,被烟呛地连咳了几声。

我连忙起来在她背上拍了几下,她一把拉住了我的衣领,我一低头,心里已然知道着了她的道儿。我感觉到一张温热的小嘴凑到了我的嘴唇上,我见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唇上似被她轻轻吮吸,伴着她比我尚要平稳均匀的鼻息。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或许只是什么高档的香水,似有似无。我发誓那一瞬间我彻彻底底地被这小妖精给征服了,从头皮到脚底板,无不一片酥软。甚至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

“啊!”我唇上一痛,显是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嘴里立马涌出一股咸咸的热流。我见她放下踮起的脚跟,然后用一根食指勾了两下,示意要我耳朵凑过去。棋牌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尖叫声、口哨声、喝彩声此起彼伏。我反而被她弄的好不紧张。我想:惨了。这下跟焦梦雪没戏了。真他妈造化弄人。这些人类怎么都这么疯狂。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我占昌义面前撒野么?如果她认为我是那么好调戏的,那她就错了。

谢伦在一旁起哄道:“阿义,还不快过去,哈哈。”

“叫你过来,没有听到吗?”她双手一背,嘟着嘴,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娇嗔道。

唉?我说这丫头怎么连我最受不了女人娇滴滴的样子都知道。她这样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反而让我对她有了浓厚的兴趣。我想,但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哥哥今天陪你玩到底。我把耳朵凑了过去。然后我听到她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道:

“这是我的初吻。”她说完后,脸上一片绯红。不是吧?原本我还以为这又是个整日无所事事,把情呀爱呀拿来打发时间的小太妹呢,原来她也是会红脸的,会因为顾及女儿家的身份压低了声音说情话,更何况她只是想申明,她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女生。我占昌义魅力虽大,可这样被人袭吻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在一片尖叫与口哨里,她走的轻盈、潇洒,绝对没带走一片云彩。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一边走一边哼着凯旋的小曲。我想,换做焦梦雪肯定是做不到她这么淡定自若。

晓啸听“飞翔”里的人说了我的糗事,见到我就朝我打飞吻的手势。我连声骂他,让他滚一边去。这件事几乎成了每个“飞翔”里面的熟客跟我打招呼的方式。他们称之为“袭吻门”,为此我几乎要跟他们翻脸,可是我一人之作为哪能堵得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啊。就连堂哥从外地回来也要取笑我。妈呀,这些人都他妈什么心态啊。有本事你们找人袭吻你们,得有那魅力是不是。得了,你们爱咋地咋地吧。

我不得不承认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我一直回味着那张温热的小嘴,那对水灵灵的眼睛,那句“这是我的初吻,那因娇羞而一片绯红的小脸。嘴巴被人咬破了连一句狠话也没骂出来,这还真不像我的作风。她快要中考,我怕不去理睬她终究会影响到她。于是就这样劝服了自己,拿出她给我写的那封信,对着号码给她发了条信息:

小玲,好好考试,其他的以后再说。

信息刚一发出去我就后悔莫及,我这不又着了她的道。这招“考前告白”不是我原本想用来追焦梦雪的?哎呀!我竟被这小妮子玩弄于鼓掌之间。我真想回魔界去,人类都太他妈可怕了,比我还邪。但我心里清楚,我绝不能接受这个让我心血澎湃的小妖精。我一直爱着的只有她,焦梦雪。虽然我这人做起事来比较荒唐,但是对于她我真的想付诸我的全部,我想我要尽快摆平这个叫小玲的小妖精,速战速决,千万不可恋战。

夏日的正午,骄阳似火,汽车轧过被烤化了的柏油路面留下吱吱作响。我一直推算着日子,终于熬到了中考结束。我从“飞翔”出来后,径直朝着晓啸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一条笔直的水泥大道,两旁是高大而枝叶茂盛的白杨树,水泥路的尽头有座桥,叫做思君桥,过了桥才是烟雨镇。晓啸家与焦梦雪家就在桥西不远处。我一路上心情忐忑,脚步也放得很慢。心里盘算着怎么去告诉晓啸我要追他那宝贝的好妹妹。然后求他下午把焦梦雪约出来,我要好好表明心意。

“晓啸,跟你家雪儿妹子说,哥哥我要追她。”我设想了N种可能让我轻松一点的坦白方式,终于还是这么轻轻松松地说出了口。

他惊诧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道:“滚蛋,你可别跟我开这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啦,我这回可是动了真情了。不瞒你说,两年前刚见她的时候我就已经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了。”我点上支烟。

“禽兽!雪儿才多大点孩子,两年前?**是不是人啊?”

“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不敢跟他说这件事的原因。你再宝贝她,她以后还能不嫁人么。反正要嫁人,嫁给你最好的兄弟不是很好么?”我嘿嘿笑着捶了他胸口一拳。

突然他一把拽住我的领口,直拽的我喘不过气来,“阿义,离雪儿远一点。你爱调哪家姑娘都跟我无关,你可别打雪儿的注意。”他冷冷地语气加上手上使了劲都让我极为尴尬。我这兄弟很少冲动,处理事情一直理性的紧,想来是真的动怒了。

可是我发誓我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事情以这样的方式发展才处于正轨。我拍了拍他握紧的拳头,他也平了平气,撒了手。

“晓啸,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就不能追焦梦雪了。你倒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我追不追她可就由不得你了。”

“**自己什么人你不知道?要是哪天你伤害了雪儿,你说我们兄弟还有得做吗?”他把桌上一张张画纸整理整齐后夹在了文件夹里,语气也不似先前那么激动了。

“哦。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一个玩世不恭、风流成性、捏花惹草、恶贯满盈的花花公子啊?对,不错,我承认我花,但只要焦梦雪一句话,我可以为她脱胎换骨。”我用我一贯的说话方式斩钉截铁地向他承诺。

他盯着我的眼睛,我也盯着他的眼睛。就这么相互盯了几十秒,我感觉这么盯着一男人同时也被这男人盯着比那天被那小妖精袭吻我还要尴尬。我想说点什么,始终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看他要张嘴了,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突然笑了起来:“那好,我帮你吧!”

我了个去,现在这都什么世道啊,这些人类都他妈不按套路出牌,都是一个师傅的不是。“臭小子,你吓死我了,帮忙倒也不用了。哥哥我还就没追不到的女生。不过可能你家这个慢半拍的妹子可能会棘手一点。”我哈哈笑了起来。

“以后我再看到你招惹别的小女生,哼哼……”

“别说了!服毒、白绫、狗头铡、五马分尸随便你喜欢。我万死不辞,但凡眨一眨眼皮都不是英雄好汉。”我说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自然不得不让人信服。

“我信你!”他在我肩上轻轻拍了下。

占昌义(3)

刚刚过了晓啸那关,我就催他去喊焦梦雪出来,他也还真的挺上心,二话没说就去了。

晓啸把她喊出门外,我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样子,想来定是在睡午觉。就那么一揉眼睛的动作就把我给深深地陶醉了。这叫什么知道吗?

爱情!爱情是什么知道吗?

爱情就是能让你感觉你爱的那个人擤出的鼻涕都是“喜之郎”牌的。

很多时候我又在想,我要是晓啸该有多幸福,这么乖巧一天使这么听他的话,有美眷如此,夫复何求啊。呸!呸!呸!这可是我将来的媳妇,瞎说什么呢。

她朝我看来,我在与她相聚不到十米的距离,伸直了臂膀左右摇摆,傻的像是快要靠岸的客船上欣喜若狂的归客。没想到的是,她看见我转身就跑,晓啸追都没有追上,从声响上来听,她回到屋里就把门从里面反锁起来。

晓啸无奈地耸耸肩,然后回来说:“雪儿一听见你来找她有事,一下子睡意全无,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撒腿就往屋里跑。我说兄弟,你是不是已经跟她表露过心迹了。”我挠了挠头,没说话,心里在寻思:原来上次她知道我是认真的,这小丫头不是反应迟钝,却是大智若愚啊。原来我才是个十足的“八嘎”。

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没有跟晓啸说话。这下似乎彻彻底底地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虽然她没有跟我说一个字,但是我却深深地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要说是什么滋味,我想,应该是痛。撕心裂肺的痛。像是渴望天空的氢气球在高空中轰然炸裂,炸坏了飞翔的身体,碎裂了憧憬的梦。

于是我匆匆告别,晓啸喊了我几声,我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他妈还真不爷们,脸皮也没那么厚了。

一个人在“正味”餐馆喝了两瓶雪花,心情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哪个狗屁诗人不是说过让所有的忧伤都化作酒后的饱嗝么。老板娘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笑了笑,问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二个都来喝闷酒。”我回笑,摇了摇手,意思是说没事。

然后又觉得不对,老板娘似乎话里有话,我就问道:“老板娘,你说谁也来喝闷酒了?”

老板娘表情丰富地白了我一下:“你跟我装糊涂是不是?还能有谁,就你那个晓啸兄弟。你们两个是不是闹什么不开心了?这男人之间有什么心结就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憋在心里。”说着她还拍了我一下肩膀。

我笑道:“我跟他能有什么事。我是自己家里有点小事,他什么时候来喝闷酒的?”

老板娘皱了皱眉说道:“他前段时间来了几次,听说是跟他那个冷俏媳妇分了,这个你是知道的。昨天晚上也跑来喝了两瓶酒,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我说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喝闷酒可不像你们两个活宝干的事呀。”

我挠了挠头,说道:“谁知道他怎么了。明天我亲自问问去。这一天过的,没头没脑的。”我又跟老板娘寒暄了几句就结了帐走了。

一出餐馆,见天刚刚暗下来,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突然感觉心里空空的。于是我朝着“飞翔”小跑了起来,肚里的啤酒涨的打了几个饱嗝。拐了个弯,路过街角巷口的时候瞥见一对男女正在拥吻,准确的说是那个男的正在吻那个女的。我越想越感觉不对劲,于是我回头跑到小巷口。果然,那个女的是张玥。而那个男的竟是那个小地痞陈威。靠,老天,你可以再跟我开更玄乎的玩笑么?我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肚子气,上去踢了陈威个四脚朝天。

陈威翻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但是并没有上来跟我厮打,他跑到角落打起电话。我虽有些冲动却也知道厉害,我给堂哥打了个电话。我一直瞪着张玥。

挂了电话我说道:“张玥,**是婊子不是?”我恶狠狠地瞪着她。

她不动声色,冷冷地说道:“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敢做,我他妈就敢说。”我也压低了声音,指着她的鼻子轻轻地警告。她眼睛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转过头去,没有再看我一眼,态度冷清高傲,反而显得我有失风度。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人,一个比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一会,陈威身后站了七八个光怪陆离的孩子,裸背的居多,个个身上都纹着乱七八糟的图案,手里拿着这样那样的棒子、链子。不恰巧的是我堂哥也带人大摇大摆地过来了,声势似乎还大了那么一点。

陈威见到我堂哥亲自过来,指着我说:“今天的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我扬了扬拳头说:“随时奉陪。”

张玥先走了,陈威带着他那些狗腿子一溜烟跑了。我看到张玥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给我怪怪的感觉,我朝她竖了竖中指。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那个叫小玲的小妖精发来的信息:我考完了,你怎么没有联系我。活腻了吗?

由于心情不是很好,我索性关了机。

高考成绩终于出来了。我跟晓啸考到了北方的同一个城市的两所学校,原本我们报的是同一所学校,可是怪就怪我不争气少考了他三分,他却走了狗屎运压线进去了。索性走运的是我们的学校离的很近。接下来又听说焦梦雪考进了昌东中学,而那个小玲却考到了另一所相对差一点的高中。命运如何安排,我们只能如何遵从,或许我们只是在上天某种特定的安排下处心积虑地去改变那早就注定了的轨迹。辛苦,忙碌却乐此不疲。

再次见到焦梦雪是在昌东中学门口,我见她和小玲一起进了“正味”餐馆,犹豫了片刻后,我还是决定进去做个了断。因为我想焦梦雪或许只是因为顾及到小玲才拒绝了我。这次我做好了应对所有情况的准备,甚至连拦住焦梦雪不给她跑,按住小玲不许她再袭吻我都考虑在内了。

我假装很巧的样子,说道:“诶,这么巧!你们也在呀!”小玲瞪着我,我知道她在埋怨我关机一直不回她信息。我抱拳作揖,求她原谅,她露出喜色,笑盈盈地说:

“没关系,反正追我的人也多的是,你不好好把握,那是你个人的损失。”她挑了挑眉毛,说的傲慢得意,却也真的不让人感觉腻烦。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吧。所有的表情中只有微笑是最温馨美好的,但是只有发自内心的微笑才能灿烂、美丽从而去感染别人。

我看了看焦梦雪,她一个劲地低着头扒饭,显然已经是紧张到了极点。也真是难为她了,最好的姐妹居然向一个她的追求者表白了。这傻姑娘不乱了方寸才真见怪了。于是我也准备摊牌了,我对着小玲轻轻地、很绅士地说:

“对不起,小玲,我一直都爱着你身边这位傻姑娘。”我说的很小,却字字清晰。我说完之后如释重负,似终于脱去了灌满污水的胶鞋。

“你别瞎扯!”焦梦雪瞪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小玲,你别听他瞎扯。他,瞎扯的。他,他这人没有个正经的。”她显然已经结结巴巴、不知所云了。而小玲原本笑颜如花的脸上也变的冷峻严肃。半天过后,小玲“哦”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焦梦雪又低头扒饭去了。气氛终究还是相当尴尬。

五分钟后,我们三人就一起走出了“正味”,焦梦雪一直挽着小玲的胳膊,生怕她会逃跑似的。而我傻傻地跟在她们两个后面。我听到她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却始终听不清楚,我有意上前一点,她们又故意加快脚步。这算什么事呀,这么死皮赖脸地跟着两女生还真不是我往日的作风。于是就这么走着,待到她们都停了下来,我也停了下来。

“占昌义,你送小玲回家好吗?”焦梦雪终于跟我说话了,我发誓,我真的开心死了,像是个花痴少女。这是我向她表白以后,第一次听到她对我正式地说话。我正要说我只想送她回去,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如是云云。却听到小玲抢先道:

“占昌义,你不用送我,我知道你也不想送我,我就这么一个好妹妹,你要好好待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分明闪着晶亮的东西,我拧过头来不去看她,怕自己心软。现在的女孩子都太善良了,不是吗?唉。

“这个你放心……”我还没有说完,焦梦雪就已经跑着离去了。而小玲也是一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我看了一眼小玲的背影,她抡起一直手,在抹泪。我发誓我没有不心软,没有不感动,没有再认为那不是她的初吻。可是爱情这东西,有谁对谁错吗?

那一时刻我才发现,在爱情面前,我只是个初生牛犊,虽然泡了一个又一个小妞,却始终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但是我想既然是爱,那绝对要真诚,要相信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因为爱是自私的,它没有公不公平,只有存在或者不存在。于是我追向焦梦雪,她才是我心目中的天使。我说过,为了她即使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辞。

那天我并没有追上焦梦雪,不知道这傻妞躲到哪里去了。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她出门。正好晓啸陪他父亲去外地有事,那几日真是难熬之极。于是我在“飞翔”跟那个我并不怎么感冒的谢仑鬼混了一个多星期,整日数着墙上那台球整点的时钟过日子。但是我万万想不到的是,谢仑告诉我一件让我大吃一惊的事情:张玥以前是他的女朋友。当然,最后是张玥甩了他。我对这个张玥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看来那天还真骂对了。真替晓啸感觉甚是不值,他怎么能看上这么一水性杨花的女人。分了最好,免得红颜祸水,说不定哪天给晓啸带个绿帽。呸!呸!呸!分都分了!

晓啸从外地回来的第二天下午打电话给我说:“兄弟,雪儿答应跟你在一起了。”

我的天。这他妈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接到电话之后长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拢。我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把“飞翔”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我确认不是在做梦之后就拼了命地朝着晓啸家奔去。看来天上掉馅饼也不一定只砸有准备的人。

看到晓啸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他一脸的憔悴像是几天没睡觉似的,说是最近出去累的。我也没有多问,怕他还是对我放心不下,又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会对焦梦雪好。他笑着捶了我重重的一拳,我发誓,那一拳打的真舒服。

那天傍晚,我牵着焦梦雪的手走在昌东校园里,在昌东上了三年学,从来就没有感觉它如此可爱过。你看那绿油油的草坪多么生机;你看那路旁两排梧桐树多么威武;你看那个被谁扣坏了的篮筐都那么有个性。我紧紧地拉着焦梦雪的小手,沐浴在金黄的暮色中。我想就是现在踩上狗屎,那也都是香的。呵呵,我那心花怒放的大脑又开始粗俗不堪了。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我想起了电影《听说》里面的一句话:爱与梦想,不用听,不用说,就能感受的到。

现在我就是在这无声胜有声的浪漫中静静地享受,我感觉到,我的春天来了。焦梦雪站定了脚步,想说什么,似乎又在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

“占昌义,小玲,她,她,她只有一年的时间可活了。”

“什么?开玩笑的吧?”我僵硬地笑,却真的是吃一大惊。在我正幸福得意的时候,被泼了这么一盆冷水,就像是明知道中了五百万,忽然家人跟你说那彩票被洗花了一样。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她有白血病,医生说发现的太晚,顶多也只能靠药物维持一年。”她淡淡地说。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这丫头确实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她接着道:“你能陪她一年吗?就一年。”她哽咽了起来。我本来想问她开什么玩笑,一见她要哭,心里马上就软了。甚至我想她提出来的任何不切实际的要求我都会本能地、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说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可是我们……”刚说出口我又后悔了,占昌义啊,占昌义,一年的时间可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改变的。你怜香惜玉之情可以体谅,可是那也得分个是非轻重啊。

“我就知道你能体谅我的苦衷的,就一年,一年后,我,我还是你的。”她有些激动又有些腼腆,说起话来还是犹犹豫豫,这让我真的不知所措。她既然有了保证,那么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我把她拉过来想去吻她,她轻轻地推开了我,笑眯眯地说:“一年之后吧!”

我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原来这傻妞不傻呀。人类太可怕了。

占昌义(4)

暑假在BJ打了一个多月的短工,说是打工,其实就是在二伯家的酒店里帮些小忙。日子单调乏味了点,不过身边美女如云却也并不寂寞。无聊时候就跟她们打个小趣儿,她们或者大我两岁,或者与我年纪一般,都小帅哥小帅哥的叫我,而我也大美女大美女的跟她们贫。起初还有那么点新鲜感,时间一久也开始乏味起来。

终于的终于我回到了老家,我魂牵梦绕的姑娘所在的地方。我从晓啸那里知道她有了手机,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发条信息给她:亲爱的,你最近好吗?

发出信息之后,我的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她是否会生气,如果她责怪我不该在这一年内联系她,那我就告诉她,我有多么的想她,央求她每个星期准许我发上一条;如果她不回我信息又怎么办呢。我怔怔出神了半天,终于还是等到了她的信息:一年之内,切莫联系。否则一切再见。

我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打死我也不会相信那个傻丫头这么善于拒绝别人,简直有我当年的风范了。我也不灰心,不就一年嘛。陪小玲那个小妖精一年也应该不会太过乏味。况且,小妖精能活多久呢?为什么不发发善心做点好事。这么一想,我又精神百倍,把自己原本伟岸的形象想的愈加高大无比。我想起晓啸说过的一句话,“人呐,有时候就要阿Q一点,不然如何能度过这漫长难熬的岁月。”

我去了烟雨镇,并没有见到焦梦雪。在晓啸家的楼上我们乱侃了半天,他说他在市区打工的日子,我说我在BJ的见闻。

晓啸忽然想到什么,然后问我:“阿义你跟雪儿进展如何了?”他这么一问,我感觉自己似乎比他跟焦梦雪更近了一点,心里说不出的开心。不可否认,男人也是会有小心眼的,呵呵。

我就敷衍他道:“我感觉吧,我们现在都还太小,还是等一年再说。”

他没听我说完就一拳打我肩上,笑着说道:“滚蛋吧,你看你这德性,我说你是不是又碰了钉子啦?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别婆婆妈妈的。”他呵呵地笑。

我怕瞒不住他事实,焦梦雪又不让我把事情跟他说,这下把我难为死了,我随口说道:“你家妹妹说一年以后再谈的。”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这还差不多。那你答应了?”

我说:“人家多有思想啊,为什么不答应。”说完我们两个都各怀鬼胎地笑了起来。

聊得正起劲的时候,我收到小玲的信息:亲爱的,你在哪里,不是说回来就来找我吗?

我迅速回了一条:对不起,老婆大人,我白天有点事,晚上吧,晚上六点,咱们正味餐馆见。亲亲。

自从答应了焦梦雪同小玲相处一年,一个多月以来我就这样违心地与小玲保持着暧昧的联系。甚至可以说并不只是暧昧,像是又回到以前那整日跟些无所事事的小姑娘鬼混在一起的日子。发的信息,打的电话都是那些情情爱爱,卿卿我我。当我心中有了焦梦雪之后感觉这种与人交往的方式让我很是反感,这些违心的甜言蜜语似乎也成了腐烂的剩菜残羹。

晚上六点我准时到了“正味”餐馆。小玲笑盈盈地坐在上次焦梦雪我们三人坐的那张桌子。这是上次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

她朝我嘿嘿笑了几声,我问道:“怎么了?你男人长得这么滑稽?”我也呵呵一笑,调戏小姑娘不正是我的拿手好戏么。

她笑道:“没有,我这是猎人捕获猎物后的忍俊不禁。”她捂着嘴哈哈笑了起来。

我用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一脸淫笑地问道:“你就这么有信心,一定能捕获我?”

她一把推开了我的手,把头凑到了我的耳边,笑呵呵地说道:“从我吻你的那一瞬间,你的心跳就告诉我了。”她又坐了回去。一脸得意的笑,看着她白皙的脸上露着纯真会心的笑容,真的是美丽动人。我发誓,这是除了焦梦雪以外,我唯一真的有些动心的女子。可是,在我心里有种很强势防卫,它不停地暗示自己,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一个人一定要从一而终。

我啥时候变得如此专一,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呵呵。现在我才觉得痴情的男人太可爱了。

我呵呵一笑:“是啊。你这么美丽的姑娘,对我又这么死心塌地,我有福消受已经是上天眷顾啊,哪里还能辜负了你。”

她捏了一把我的脸:“以后不许油嘴滑舌,听到没有?这都是你跟那些小姑娘说顺了嘴才说的这么熟练的吧?”她又用手指着我的眼睛,盯着我。

我把她手打了开去,笑道:“哪有,我只能对我的老婆大人死心塌地、海枯石烂、忠贞不渝、视死如归、马革裹尸……”

她又要来捏我嘴巴,我一下避了开去。她哭笑不得地说:“谁要你视死如归了,谁要你马革裹尸了。”说着嘴巴生气的撅了起来。

“好啦,好啦。不闹了。”我坐到了她的那边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她又笑了。这小妖精,真好哄,一句话就能逗开心她。

她又指着我说:“你肯定在想,我怎么这么好哄是不是?说实话!”她故意抬高了声音。

“你怎么知道的?”我呵呵地笑,其实真的被她猜中了心思,我还故作幽默。这是男人在女人面前惯用的狡猾。

她把头往我怀里一靠,搂着我的腰说:“人家不是爱你嘛!你哄我,我当然开心。别人哄我,我理都不理,听都不听。”她这时而精灵时而娇嗔的,真是软硬兼施,而我恰恰是软硬都吃,碰到这么个冤家,我也只能算认栽了。

我也搂住她,说道:“好啦,好啦。你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想把她推开,她却搂的更紧,也不说话。于是我也就这么搂着她。

老板娘看到之后朝我亮了个大拇指。我朝她尴尬地一笑。

我们走出“正味”的时候,天色已晚,我牵着她的手走过人来人往的街道,进了昌东的校园,感觉真的挺像热恋中的一对小情侣。甚至我在想,我们两个男的长的俊,女的长的俏,这不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嘛!想着想着我又不停地斥责自己:占昌义,你忘了自己有心爱的人了;你忘了自己怎么信誓旦旦地跟你兄弟保证的了;你忘了小玲是个带病的姑娘,却还这样去欺骗她的感情;你忘了刚才你还在为自己是个痴情的男人而沾沾自喜了。

“亲爱的,你想什么呢?”小玲娇嗔着问我。

不知不觉走到了篮球场,我搂住她的腰,说道:“没什么,想怎么讨我的老婆大人开心呢。”

她没有像刚才那样呵呵地笑个不停,指着篮球场说道:“就是在这里,那天你们跟陈威他们打架的那天,我就是在这里被你那股英雄气概给吸引了。那天我就告诉自己,这就是我艾琳要的男人。”她说完站住了身子,两只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知道她是想要我吻她。一个女孩子希望被吻的时候眼神总是这么深情动人。

晚风吹过篮球场旁路边的两排梧桐,瑟瑟作响,月光摇曳着树影,周围却很安静。我没有再犹豫什么,或许我本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那张小嘴还是像上次那般温热,在我的唇触碰到她的唇的那一瞬,我才明白,原来我只是一直再遏制自己,一直在逃避现实。原本我一直认为是因为焦梦雪的要求所以我才跟她在一起的,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小玲有她的美,她的好,她的可爱是那种内心火热、敢爱敢恨的可爱。或许她表达爱的方式有些乖张离谱,但是她绝对是个美好的女子。

“好了,好了。不能把你喂太饱,否则你就记不得我的好了。”她推开了我,呵呵地笑。

我说:“艾玲,你很漂亮。”

她娇滴滴地说:“再漂亮,也是你的媳妇儿。”

我把她揽入怀里,闻着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体香,心里却是一团乱麻。原来我占昌义也会为情所困,况且还是两个。对不起,焦梦雪,我只是在心底这样默默地哀吟着。

她忽然说:“亲爱的,我想唱歌给你听。”

我说:“好。”我想她现在说什么,我都会说“好”。

我们坐在篮球场边,我靠着场边的钢丝网,她倚着我,唱了起来,她的声音很甜,就像她那骄傲的微笑,她唱到:

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我一定不会如此迷茫。如果那天没有爱上你,我一定不会如此疯狂。如果那天你没有离开,我一定不会如此忧伤,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你会不会回来,回来我身旁。

我把她搂的紧紧的,夜空很美,就像她的眼睛。

我忽然很想找晓啸去西坝口吹吹风、喝喝酒。兄弟又让你失望了。

送完小玲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我依旧没有睡意,就到了“飞翔”对面新开的“心碎”酒吧。平时跟晓啸去惯了西坝口,这里倒是第一次来。酒吧里音乐很轻柔,却听得我心里更乱。我要了瓶啤酒想找个没人的角落。这时看到厅内左边角落坐着一个披肩长发的女子,灯光有些昏暗,但是这女子看上去很像张玥。我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径直走了过去。

她一抬脸,我就确定她的确是张玥。她见到我走了过去,笑了一笑,说道:“是你啊!”我倒是感觉有点意思,这女人跟晓啸谈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也没跟我主动说过一句话,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说:“怎么?你一个人在这买醉?”我是想问她,身边那些围着她的男人哪里去了。

她看上去有些醉意,眼神有些朦胧,冷笑了一声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这话说的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让人听着似乎还会心生怜悯。她说完拿起高脚杯,喝了一大口酒。

看在都心情不好的份上,我拿起杯子,碰了过去,说道:“来,咱们干一个。”我也没等她说话,一口闷了一大杯啤酒。

她把我的酒瓶夺了过去,说道:“你喝啤酒,我也喝啤酒,这才公平。”她把自己酒杯里的酒都泼在地上,倒了一杯啤酒,自己一口气给干了。看样子她真的是喝多了,我想我也不必跟你这没心没肺的在这里周旋,免得再惹是非。

我说:“你喝多了,打电话找人接你走吧。我有事先走了。”

她又笑了,朝我摆了摆手,示意让我先走。

本来我是想来喝点闷酒,醉醺醺的也就没那么多心事去想,给她这么一搅和酒是喝不成了。酒吧里鱼龙混杂,我就这么走了始终放心不下。所以说人有时候就是犯贱。一个月前我还指着眼前这个女人骂她是婊子,现在却不忍留她一个人在酒吧里买醉。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我询问她,毕竟这妞脾气孤傲的很,说不定怎么着就碰一鼻子灰。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是迷蒙,我想她已经醉透了,多说也无益。就过去搀她起来,她也不反抗。我把她一只胳膊搭到我肩上,扶着她走出了酒吧。

我问她:“你家在哪里?我给你打个车,你自己回去。”

“我没有家。我不想回去。”她醉醺醺地说道,语气中反而有了几分柔媚。可是我发誓我心里真的一点邪念都没有,这个女人我可真不敢招惹,只想赶紧把她给安顿了。

我说:“那我总不能把你扔这里啊。这样吧,我帮你找个宾馆,你就将就一晚吧。”她没有作声。

我怕周围的熟人误会,就打了个车去城南找了家宾馆,下车的时候,她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去。无奈之下,我只好背着她进去,她的身上也有淡淡的香味。这让我想到了小玲,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欢喜。把她放到床上之后,我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关门的一瞬,感觉她样子太过狼狈。于是我又进去帮她把鞋子脱了,又帮她把被子盖上。

她忽然说了一句:“别走,别丢下我一个?”

我朝她望去,见她完全说的是醉话、梦话,所以也就没有理会她。这么一个大美人,曾经让晓啸都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为什么会跟陈威那臭虫鬼混,唉。我摇了摇头,关上房门,终于搞定了,嘘了口长气。

走到宾馆门口,看了下手机,已是十一点多。夜风有些微凉,月光洒在身上更有一层凉意。我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大马路上,脚步沙沙作响,显得有些疲惫。这时候手机响了,我打开一看是小玲的信息:亲爱的,我睡醒了一觉,刚才梦到你了。我想你了。就这么一会我又想你了,你说怎么办?

我摇头苦笑,笑声回荡在这深邃的夜空中,突然很想回去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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