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绒布寺显得清静。虽然是七月,还是得穿着厚厚的毛衣抵御寒冷。这里的风景异常清纯优美,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感觉就象在仙境之中。不远的前方,就是珠穆朗玛峰。每次仰望神圣而庄严的珠峰,都会给杨明的心灵带来冲击。
不一会儿,绒布寺的周围开始有点忙碌、喧嚣起来。准备攀登珠峰的登山者一个个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收拾行装,发动汽车。这里到珠峰的登山大本营有十几里路,估计再过一小时,他们就正式踏上通往心灵目标的征途了。
杨明来绒布寺好多天了,不是为了登山,只是为了寻求觉悟。杨明喜欢这里的酥油茶和糌粑,更喜欢徜徉在绒布冰川的边缘,欣赏千姿百态、奇异瑰丽的冰塔林、冰茸、冰桥。这里不受尘世的一丝污染,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端庄、高洁。有时杨明会幻想,会不会从冰塔丛中,轻盈地走出一位天国的仙女,抚慰他疲倦的心灵,告诉他人生的奥秘。
这天中午,一个小僧过来找杨明。他叫索朗多吉,十多天里,他们已成为好朋友了。索多对杨明说,他要等的堪布好多天还不能回来,但前天寺里来了个师父暂住,很有学问,他已替杨明求见成功了。杨明非常高兴,问什么时候可以拜见。索多笑着说,当然现在就一起去了。路上,索多特意关照杨明,这位师父叫康哲,是个仁波切。
康哲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他不是杨明想象中的那样庄严而慈祥、有着一身长者风范,而是很随和。一股亲近的感觉在杨明心里油然而生,杨明不再拘谨,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直接说:
“上师,我是来求证世界末日的。”
康哲一怔,没有答话。杨明接着说:“上师,外面有一些传言,说西藏的上师们有天眼,有遥视能力,看到我们的世界毁灭于核战争。不知是否如是?”
康哲顿了一下,微微一笑,看着杨明缓缓说道:“居士想来已去过大昭寺、哲埠寺、色拉寺,只是无缘。”
杨明讪讪一笑,说:“是的。这次得遇见上师,是我缘到了。恳请上师指点迷津。”
康哲沉思一下,说:“万物因缘而起。外界传言,就让它传言。世界本是虚幻,毁灭即是不毁灭。居士说天眼,宁玛门中确有开天眼的大师,但能透视、为人治病的大师居多,也有能遥视过去将来的大师。居士说世界毁灭于核战争,我在西藏和尼泊尔没有听说。然我同门大师在欧洲美国有很多,清净现成,三身圆满。不过万法因缘所生,缘变则变,修佛何必执著天眼?”
杨明意识到,康哲大师对这类问题显然不置可否,不愿作答。这时,索多端来一壶茶。在索多给杨明斟茶时,杨明猛然想起电影《2012》中那个年迈有道藏僧给他的小徒弟斟茶时,故意让茶水漫出茶杯,流了一桌子的场景。于是杨明说:“上师指点的是。但我资质愚鲁,得好好端详才是。”接着杨明就好奇的问:“不知上师也看电影吗?”
康哲一笑,说:“居士问的是《2012》吗?”
杨明大吃一惊,随即变为由衷敬佩,说:“上师料事如神。我想到电影里,那个大师在大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之时,安详的敲响警世之钟,如此参透生命,如此禅定,让人钦佩不已。”
康哲又是微微一笑,说:“那电影也是可以,我在加德满都看过。海浪能席卷西藏,没有五六千米高是不可能的,不知是何方神圣有如此能力兴风作浪?若说地质剧变使西藏高原下沉,那么那个基地连同方舟,早就一起也破坏了。虚幻归虚幻,那个电影算是超越了虚幻。我出家前也读过大学,略懂物理和地理。故我以平常心度之,那位大师看到的是虚幻中的假象,故照常撞钟,照常坐禅。不过,参透生命在我们看来并不困难。不知居士有否研读过莲花生大士所传的教法?”
杨明的精神猛然一振,有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忙说:“惭愧,我只听得《大圆满密续》、《中阴闻教得度》的大名,还无缘拜读。一直以来,我在舍非福、断我执、除一切见的实践中进退不已,好象陷入汉族佛教所说的智障中,不能成正果。今天得见上师,实在是我佛慈悲,恳求上师赐教、赐教。”
说着说着,杨明离开座位,走到康哲身前,要跪下去。康哲用一只手托住杨明,从容地说:“不急,不急。果然我们有缘。先喝茶,我们慢慢说。”
那天下午,康哲仁波切与杨明讲解了整整半天莲花生大士所传的佛理。许多杨明不懂之处,康哲仁波切用了非常贴近生活的解释和比喻,甚至还用一些现代物理学的原理比证。那个下午,真是杨明最幸福、最圆满的一刻。
第二天,康哲仁波切离开了绒布寺。
临别时,康哲仁波切告诉杨明,缘聚时自然再相逢。并鼓励杨明,如果想告诉世人一些什么,就大声说出来,只要他体性本净,自性顿成,大悲周遍,不必拘泥于世俗的对或错。
康哲仁波切离开后,杨明和索多继续探讨。索多对“世界末日”的问题,也很有兴趣,还试着在寺里寻找有没有类似“拉萨记录”这样的典籍,结果无缘找到。杨明淡然了,似乎明白“拉萨记录”可能是个传说而已,因为在他已经交上朋友的拉萨市的扎基寺、乃琼寺,萨迦县的萨迦寺也寻找过,非但没有踪迹,寺里的喇嘛朋友说还不曾听说过。不过,在和索多的探讨中,杨明省悟到,康哲仁波切其实已经给出有关世界末日的答案了,那就是:
“万法因缘所生,缘变则变”。世界上万事万物都在时刻变化,变数太多,定数只存在于特定的时间和空间状态。一个改变,会引起另一个改变,接着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最终改变全局。如果西藏上师通过天眼看到了核战争毁灭世界的景象,可能是另一个空间的,即使是在现在的这个空间,人们也可以作出某种改变,使它不会发生。
虽然杨明想静心,但悟到这个答案,还是忍不住很高兴。
康哲仁波切离开两天后,杨明也告别了索多,告别了绒布寺,踏上归程。
这篇引子的正文就这么多字了,如果太长就是一个章节。为了服从网站的规定,我添加一些注释,一来使没去过西藏的读者能对西藏有个大概了解,二来也可让我符合字数规定。
西藏的藏族人很友好也很善良,并非我们内地沿海一带的人想象的强悍。之所以我们会有这样的误解,很可能跟他们的肤色有关。西藏的紫外线很强烈,所以无论男女,皮肤几乎都是黝黑粗糙的。从事农牧业的藏族人,看起来更黑,而且体格魁梧健壮。
西藏的高原反应,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内地游客,原本有较重的高血压或心脏病的人,建议慎重;体格高大特别是肥胖的人,高原反应会比较厉害些,因为他们平时的氧气需求与消耗就相对大一些。老人与小孩,在西藏的高原反应一般都不明显,因为他们平时的氧气需求与消耗就相对较小。我们也可以观察到,藏族人很少有肥胖者,应该与氧气摄入有关。另外要补充的是,高原反应的心理因素比生理因素更重要。如果害怕高原反应,在生理上会体现得更严重;如果不担心,生理上就不会有明显感觉。在海拔4500米以上的地方,如果感觉呼吸局促,也不要害怕,减少运动并作深呼吸,就会开始感觉良好。
藏族人经常对旅游的汉族游客说,在西藏,高原反应不用担心,但是无论如何必须敬神敬菩萨。事实上,在西藏发生的神奇故事的确多得不胜枚举。我个人就有过这样的经历与感受。
在拉萨的居民中,汉族人和藏族人几乎各占一半。不必担心在拉萨的衣食住行,毕竟现在的拉萨已经是个比较现代化的城市了。拉萨的川菜馆很多很普遍,如果你不习惯吃辣,他们会给你做不辣的菜。在旅游旺季,住宿会紧张而且价格贵,但也不一定要住宾馆的标准间,普通房也可以,因为西藏的气候决定你不必天天洗澡。如果需要,你会发现,满街都是规模不大但是里面很干净的提供淋浴和木桶裕的浴室。在拉萨,一般招待所的房间和卧具也很干净卫生。
在西藏买东西,一般是很少需要讨价还价的,但是拉萨的八廓街是个例外,作为游客,你在那里的成交价,一般应该是店家开价的15%。而且你会发现,八廓街的店主以汉族人居多。
绒布寺,海拔4900米以上,应该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院。绒布冰川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冰川之一,由于全球气候变暖,正处在不断消退之中,现在要到珠峰大本营上方,海拔近6000米的地方,才能清楚的近距离一睹她的芳容。
大昭寺、哲埠寺、色拉寺是拉萨三大寺。其中又以哲埠寺规模最大,号称全世界最大的寺院,全盛时期曾住一万僧人。色拉寺又被称为西藏的少林寺,也是当地汉族居民推崇的财神庙。我们内地的旅行社,一般不组织哲埠寺和色拉寺的参观,所以在此稍作介绍。
堪布和仁波切。在上文中提及,它们是藏语音译。堪布的意思等同于寺庙的方丈,仁波切的意思是受人尊敬的拥有很高智慧的大师。
四个字的名字,比如索朗多吉,在藏族人中最普遍。人们一般称呼时,会把四个字简略为二个,比如就叫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