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在晓燕家，杨斌和晓燕把自己的照片互相给了对方。晓燕说：“我最好的女同学周腊梅知道我已谈了对象，笑话我谈对象太早了，说我是谈对象专家。我上课有时走神，她就说我又在想你。”
“是想我吗？”
“去你的！我才不想你呢，想你干什么？”
“我在城里念书的时候，在一本书上看到对付走神的办法：就是在一个比较安静的环境里，最好靠在椅子上，全身放松，慢慢吸一口气，不要呼气，心里默默地数数。当然不要憋得翻白眼，憋死了我可不偿命。”杨斌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晓燕深情的看着杨斌，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杨斌说：“怎么？不认识我啦？”晓燕莞尔一笑，转了话题，“我妹妹在你班上念书，你要多帮助她。”
“那当然，这不用你说。可是晓萍的脾气不大好。”杨斌说着，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情。
晓燕的妹妹赵晓萍，虽然只有十六岁，却很泼辣，学习成绩比较好，杨斌指名她当副班长。在学校里她叫杨斌老师，而杨斌到她家里时，她叫他“阿哥”。
晓萍的后面坐着贾琴琴，贾琴琴上课喜欢讲话，晓萍很厌烦。有一天，贾琴琴又在讲话，晓萍说：“回家慢慢说吧。”贾琴琴也不示弱，“甭多管闲事，我又没讲你！”晓萍扭头站起来，“可你讲话影响我听课。”说完，推了贾琴琴一下。贾琴琴瞪着眼也站起来，眼看就要打架，杨斌大声说：“都坐下！”可是她们都像没听见似的，由互相推搡，到揪住头毛打架。杨斌把她们叫到办公室,批评贾琴琴不该上课讲话，又批评赵晓萍不该先动手推人，要她们各自写一份检查，并在第二天早读的时候在班上念。贾琴琴的检查交来了，可是赵晓萍就是不写，认为杨斌包庇贾琴琴。杨斌决定到赵晓萍家走一趟。
赵晓燕的家里，她见到杨斌，嘴撅得能挂油瓶，“你来干什么？是来告状的吧？”
杨斌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告状？”
“晓萍都告诉我了。”晓燕双手支着桌角，由于气愤，脸上一片火烧云。
“贾琴琴的爸爸是供销社经理，他怎么不向着她？”晓萍愤愤然。
杨斌正色道：“晓萍，我不批评你，贾琴琴不说我包庇你吗？再说，你也不该动手推人家。”
晓燕说：“对，人家有裙子，我们没有，穿裙子的人是不能推的。”
杨斌被这种嫉妒心引得发笑。晓燕妈端着洗脸水来了，“死丫头，胡说什么？孩子，快洗脸吃晚饭，不要跟她们赌气。”晓燕一把夺过脸盆，“不给他，架子倒不小。”杨斌妥协了，“好，一切听你的，我向你们作检查，今后我们和平相处，互不侵犯。”几个人都笑了。
现在想起这件事，杨斌觉得晓萍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学习还是用功的。他对晓燕说：“晓萍看来脾气不大好，上次在班上也敢顶撞我，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怪我。你要多帮助她，我想她会改变的。”晓燕点头答应了。
杨斌回家，赵晓燕送到门外，杨斌叫她回去，那是因为没有结婚的两个人年轻人在一起，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比较封闭的山村会引起许多非议的。可是晓燕说有话同杨斌讲，跟在后面。他们来到一片小树林，晓燕说：“听说贾琴琴从你的房间哭着跑出来是怎么回事？”杨斌心想，这事她也知道？肯定是晓萍同她说的。
“那是一场误会，你不要想得太多。”
“误会？你不欺负她她会哭吗？”
“跟你讲不清的，你就不要再说了。”
“有什么讲不清的？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想到哪儿去了？她刚上课就要上厕所，我不让她去，她非要去，我找她谈话才知道，她是你们女人的那个来了，我没有了解情况就批评她，她同我顶撞起来。”
晓燕满是狐疑的脸笑了，像一朵花，在杨斌的肩膀上打了一巴掌，“你个傻瓜！”杨斌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又是一个星期天，杨斌和晓燕还有她的妈妈锄麦地。杨斌说：“妈，我同晓燕没结婚，经常在一起，你不会生气吧？”
“新社会嘛，我希望你们在一起好。你比她文化高，教教她也是好事。”
“她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我们文化程度一样。”
锄了一会，晓燕妈回去做饭了，只剩下杨斌和晓燕两个人。晓燕问：“那天放晚学后，教师和学生都走了，贾琴琴站在你的办公桌边，跟你叽咕什么？”
杨斌想，又是晓萍同她说的，简直是特务、盯梢的，于是就故弄
玄虚，“你猜猜看。”
“你不要再瞒我了，你要是跟她好就应该承认。”晓燕扔掉锄头，坐在麦地边的一棵石榴树下。
杨斌一阵开心的大笑，“那天她跟我请两天假到舅舅家去。”他凑到晓燕跟前，“你不要老是疑神疑鬼的，我永远属于你的。我爱你的美貌，从心里，从灵魂深处。我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感情倾注给别人的。听我爸说你要到小学代课是吗？”
“已经搞好了，明天就上班。”
杨斌孩子似的跳起来，“那太好了！只是你的高中毕业证书能拿到吗？”
“差不多吧，到时候再说。”
粉碎“四人帮”已经好几个月了，全国形势明显好转，据说要恢复高考制度。这天，杨斌收到了肖凯老师的一封信，并寄来了十元钱，要他买点菜籽油送去。他觉得应该去看望老师，顺便打听一下有关高考的情况。
杨斌回到母校，敲开了肖老师的门，他正在批改作业，见杨斌来了，泡了一杯茶，放到杨斌的手里。杨斌迫不及待地问起有关高考情况。肖老师靠在藤椅上，缓慢地说：“根据形势发展的情况来看，高考制度的恢复势在必行。新形势下，究竟怎么考法，我也说不清楚。估计分文理两大类，你最好考文科，因为你不是在校生，文科自学有利的条件多些。”杨斌说：“我在汽车站碰到了教我物理的许老师，他认为我考理工科比较好，因为考文科我历史没学过。”
肖老师点燃了一支烟，“历史完全可以自学，你的记忆力还是很强的嘛。当然，究竟考什么，你要根据自己的特长，自己决定。”
从县城回来后，杨斌风风火火地赶到晓燕家，把有关高考的消息告诉她，并劝她也参加高考。可她却说：“你得到风就是雨，没影子的事，你当真的。上大学还不是走后门？你、我都甭想敲那个门。”杨斌的满腔热血，没想到被晓燕的一盆冷水泼到头上，凉透了。临走时，杨斌说：“我好像是急躁了点，可是抓紧时间学点东西，对我们都是必要的。”晓燕站起来，“我希望你有出息。我的基础比较差，不想那没影子的高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