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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流氓剑师

“左手向右偏转,剑尖向上挑。”

“就这点儿力道?街口杂货店的姑娘都比你有劲!”

说话的人坐在雷克身旁的一颗大树上,此刻雷克正一边强忍着向他扔石头的冲动,一边按照他的指示练剑。

这个指导雷克练剑的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嘴里正啃着一个苹果。虽然穿着邋遢随意,仔细一看的话仍能发现此人有张英气逼人的脸庞。

雷克一边挥剑一边在心里抱怨。这家伙是他见过的最无耻和最不要脸的人,他无时无刻都想揍这个家伙一顿。然而他却不能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他是教导雷克剑法的人,在雷克心中可没有“尊师敬道”这个词。也不是因为打不过他——这个人虽然对家传的剑法背的滚瓜烂熟,但实际战斗力却是无限接近零的渣。雷克相信,哪怕让这个人一只手一只脚,他都能轻易地把他给揍趴下。

“不对,不对,不对!老子天纵奇才,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笨儿子……”树上又响起了咆哮。

没错,雷克无奈地咬牙继续练,他不能对这个人出手的最大原因就是:这个人是他老爸。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老爸”这个问题,从雷克懂事开始就一直在思考了。

雷克今年十七岁,从小跟老爸一起生活在这个诺伊镇里。雷克的老爸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奇葩。“当世最强天才剑师”“十六岁出道横扫大陆”这些都是他的称号——当然了,是他给自己封的。

而实际上,雷克老爸根本连最最低级的剑士称号都拿不到。自雷克懂事起就没有见过老爸拿起剑,他总是对雷克说,把雷家剑法发扬光大的重任,就落下你身上了。于是乎,雷克的老爸就只需要把祖传的剑法口述教给雷克,就可以自己安心地吃喝玩乐了。

雷克不是没有想过,老爸其实是隐藏的高手。然而,这个幻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破灭了。雷克曾经亲眼看着老爸一个人在森林散步的时候,被一只野狗追了个半死,最后逃到一颗树上,为此还损失了一只鞋……日久天长的经验让雷克下了断定:这个人的就是个空有理论而懒得练剑的渣。一个穿着草制凉鞋,腰间别着一把木剑就自称剑师,却连一只野狗都打不过的渣。(关于使用木剑,雷克老爸的解释是,他不忍心杀生。然而雷克最清楚不过了,实际原因是真的剑太重而且会砍伤他自己。)

雷克老爸的懒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口头禅经常是:破酒馆居然开这么远,走过去可把老子给累死了。而他口中这么远的酒馆,就离他们家不足五百米……如果只是懒的话也就算了,雷克的老爸还是一个十足的无赖。到酒馆喝完酒赖账,调戏路上的漂亮姑娘这些对雷克老爸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每次别人上门来找人算账,都是雷克应付的。别人的童年都是在父母的照顾中度过的,雷克却是在照顾不成器的父亲中长大的。

从很久之前雷克就怀疑自己只是被收养的。首先,雷克老爸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雷克今年都十七了,如果他是自己亲生老爸,那他不是在十几二十岁就跟别人生下自己?然后,从五岁开始,每次雷克问起母亲的故事,老爸都会编同一个故事:“在你爹年少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误坠入凡间的天使,她就是你娘。我们一见钟情,坠入爱河。后来,就有了你。无奈天人有别,这件事触动了天界的高层,他们把你娘带了回去。于是我一个人坚守跟你娘的约定,含辛茹苦地……”

“停停停!”不久前听到这样解释的雷克暴跳如雷地打断老爸,“老头子,你当我还是五岁小孩啊?!小时候不懂事听到就信你了,现在你怎么都应该把真相告诉我了吧?还有,不要在我面前提‘含辛茹苦’这四个字!!!”

而雷克的天才老爸,却还是在“现在的小孩都不懂得尊敬父亲了”唠叨中坚持救下天使那一套说法。

只是无论雷克怎样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在每次照镜子或者看到水中倒影的时候都会败下阵来:笔直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对平日总是无精打采,眼珠却黑得深邃的眼睛。这个容貌跟老爸分明是有八分相似的。

“雷克,你就这样再练一个时辰,我要到镇中心去一趟。还有,练完以后记得把我放在房间的脏衣服给洗了晾好……”

“操”雷克忍不住爆了句脏话,“洗你妹的洗,老头子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雷克,不能这么说你的姑姑。”

“……”

“我记得镇西水果摊的那个小姑娘前天来找过你,她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吧?”

雷克没有说话,直接朝他做了个“关你屁事”的表情。

“你说如果我去跟她说……”

“切,这就想威胁我?反正我对她没有兴趣,随你怎么说好了”

“你说如果我跟她说,你对所有的女生都没有兴趣,而且一直对我这个父亲有种不寻常的期盼的话,她会怎么想?”

雷克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老爸:“这么变态的话你都说得出口?”

“哎,到时人家小姑娘一颗稚嫩的心可就破碎了。以后镇上的所有女孩会怎么看你啊,哎……”

于是乎,摊上这么一个无耻的老爸雷克也只有认命了。

在雷克的老爸走远后,雷克狠狠地诅咒了他一番。平复心情后,雷克用力地往前面一颗大树踹了一脚。顿时,大叔剧烈摇晃,十几片树叶飘落下来。

“疾式,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剑尖向前虚指,静止不动,此时集中全身的精力。接下来的一瞬,雷克手上的剑动了,猛地一下如狂风般向落雨刺了过去。牵一发而动全身,雷克的全身都一下动起来。如果说雷克的剑是狂风,那他的身体就顿时变成了骤雨,移动的幅度并不大,却奇异地够得着树叶落下的方圆几米之内。

等雷克停下的时候,剑上已经穿着一排树叶了。

这是雷克的家传剑法,“风雷六剑”中的疾式。风雷六剑中的每一剑都有一种特点,疾式的特点就是快和多,在最短的时间内刺出最多的剑数,以绝对的速度取胜。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种爆发性的剑击在对敌时很容易让人应接不暇。

“落下十四片,一息间穿刺了八片,比起上次只多了一片”

“果然,练剑还是……”雷克把手上的剑随手一扔,“好麻烦啊!”

这两句话要是被练剑多年的老师傅听见,非得活活气死不可。要知道一息之间,眨眼即过,若是能在一息之间刺出十剑以上已经是极为难得,而在次速度之下每剑都刺中目标更是难上加难,需要普通人常年累月的练习才能做到。而以雷克不满二十的年纪能够做到如此,纵然算不上天赋异禀,也是十分稀有了。

其实,雷克并不想成为什么绝世高手。他天性懒散——好吧,这点是遗传自他的混账老爸——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个生意人,四处游走行商,吃喝玩乐,再娶几房美妾……而如今,因为肩负雷家剑法继承人的重任,他只能被迫每天练习剑法。

“这样苦逼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雷克仰天长啸。

直到天色渐渐昏暗,月色微露的时候,雷克的酒鬼老爸才哼着小曲回来了。

“小克,敬爱的老爸不在,有没有认真洗衣服……不,练剑啊?咦?我的脏衣服怎么还在这儿,雷克,你竟然还敢把自己的衣服都放过来!?”

“敬爱的老爸回来了?先别激动,我这里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吧,你最好说完马上去洗衣服,不然的话……先说好消息好了。”

“黄昏的时候花店的老板娘来过了,她婉转地邀请你去镇南的荷塘边月下赏花”

“你说的是那个说话娇羞,身材却一级火爆成熟的花店老板娘?”

“……嗯”

“正啊!不枉老子每天没事逛逛花店,跟她畅谈人生道理,指引她人生道路的方向……”雷克的老爸脸上简直散发出圣洁的光辉——只是口中流出的口水却出卖了他,“我得快去洗个澡,准备一下,今晚不用等我门回来了……”

“打断一下,虽然我已经十七年没有等过你回来了,但我还是觉得告诉你比较好”说到这里,雷克发自内心地露出真诚的微笑,“我已经告诉她了,你吩咐我今晚在床上等你,还说你是去找酒馆的男侍应谈人生道理去了。我也没忘记高速她,你一直以来每晚进我房间的事,加上几滴眼泪……没错,我是演技派。我想她应该不会想要你指引她的道路方向了。”

“我靠!我自从你不尿床开始,就不知道你房间长什么样了!你这不孝子!!!”雷克老爸咆哮道,“你怎么能说这么混账的恶心话?!”

“承蒙指教”

雷克老爸恶狠狠地盯着雷克:“算你狠,要死一起死!这就是要告诉我的坏消息?”

“不,坏消息是,花店的老板在随后也带着棍棒来过,只是他看你不在,就回去了。”

雷克老爸的眼睛都快要冒火了:“可算逃过一劫,我那火辣的老板娘啊……雷克,都是因为你,你死定了……”

“不过,我告诉花店老板你明天会在,他说明天找了打手再过来。”

“……雷克,我亲爱的好儿子”雷克老爸咽下一口血水,脸色马上变过来,“你会搞定他们的,对吧?”

“我今天练剑练的太久,全身都酸痛死了,我想明天应该起不了床。”雷克一边说,一边摇晃身体,摆出活动艰难的样子。

“你不会忍心看着一直以来含辛……亲生老爸挨揍吧?”

雷克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墙角的那堆脏衣服。

雷克的老爸顿时目瞪口呆。半响,突然仰天长笑起来。

“好,好一个流氓!不愧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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