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面对面的站着,现场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对于齐林来说,即使他的学习成绩能够达到全国第一的水平,那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他命中注定的是不可能会有机会去上大学了。
所以现在,齐林还在学校里读书,这完全就是为了让自己和普通的男孩子一样,享受这个时间段他应该要享受到的生活和快乐。
母亲大人明明知道这一点,可是她却还是总会情不自禁的要求齐林认真学习,不能落下功课,然后每次考试过后总会很在意齐林的成绩排名。
其实对于现在的齐林来说,只要他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怎么样都不算过分,因为他是一个以天数为单位来计算生命所剩时日的少年。
母亲大人明明知道这一点,可是当她得知齐林为了那台电脑的事情,居然可以和学校老师大打出手的时候,她还是会气得大发雷霆火冒三丈。
当自己的孩子受到委屈的时候,做母亲的会拼了老命的去保护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去受委屈的时候,做母亲的会毫不手软的极尽所能。这就是天下母亲的共性。
“好了,我们把这桶食用油给挪进去吧。”看到现场的气氛有些僵冷,齐林转移目标说道:“乖乖的,看样子这桶油有好几百斤重吧,平日我不在家里的时候,妈妈你是怎么把它弄进去的?”
“慢慢挪呗。”母亲板着脸说道。
“那我先来试下自己一个人搞得定不。”说完齐林就打算自己动手。
“算了算了,你别吓着妈妈,这么重的油桶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母亲见状连忙上前道。
这时候正是六月份的夏天,齐林从房子里跑出来的时候,脚上穿着的还是一双拖鞋。
店铺门前的那快水泥坪地经过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早就已经满是坑坑洼洼的,齐林在拖着油桶往后挪的时候,一不小心脚后跟就磕上了一快突起的卵石,于是穿在齐林右脚上的那只拖鞋一下子滞在原地。
随后刚刚被挪动的那只巨大油桶一下子压在了拖鞋的前端一点点。
“哎呀,停一下。”齐林见状连忙喊停道:“我的鞋被压着了。”
“什么!鞋被压着了?”母亲听闻之后一脸煞白。
“告诉你了让你不要逞能!”当看到那支拖鞋被油桶压住的样子后,母亲急得直跺脚着。“这下可好了,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你的脚趾头就被要压碎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地面……”齐林苦着脸解释道。
“又狡辩!每次你都是这样,和你说你还不听!”母亲大声吼道:“正是因为你老是不肯承认错误,所以你总是改不了错误。”
“可问题是事实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齐林急了。
“我究竟要怎样说你才肯听妈妈一句话啊!”母亲气急道:“你知不知道两年前,院子里的于奶奶,他的小儿子就是因为在过火车站场的时候,被动作的道岔卡住了脚,结果列车一过,活生生的把他的一条腿给轧断了的。于奶奶那时候千叮呤万嘱咐的要他不要走那个站场过,可那孩子就是把老人的话当作耳边风,结果呢。”
“你以为妈妈愿意这样啊。”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悲伤的哭泣。“妈妈也不想成天的在你耳边唠唠叨叨的让你嫌,可是妈妈更加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害啊,你能够理解妈妈的心吗。”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你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唠叨的。”齐林叹口气道:“但问题是,每次你的唠叨都……让人无法接受啊。就说于奶奶的小儿子这件事情吧,据我所知,铁路上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道岔在动作过程之中被卡进了一个人的脚之后,还能允许列车从道岔上面通过的。因为处于安全方面的考虑,铁路上是必须要等相关道岔完全动作到位了之后才能允许排出列车进路。如果不是这样子的话,那我们都可以随随便便的用一块砖头就让列车脱轨了。”
“所以说,你们讲的那种情况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这事一定有人撒了谎。”齐林的意思很明显,你不要拿谎言来说教我。
“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母亲脸色铁青道。
“我的意思是,这个事传到我的耳朵里,通过分析判断,我确定这其中至少有一个人在说谎。”齐林断言道。
“就是说也包括我在内了?”母亲一脸的悲愤着。“难道你连妈妈说的话也怀疑?”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齐林回避道。
“不行!你今天必须把这个话给我说清楚!”母亲歇斯底里道。
“为什么每次你和我在说不下去的时候就粗暴的打断我的说话,而我不想正面回答你的问题时,你却总要逼我说?”齐林气得要抓狂。
“因为我是你娘!”这一刻,泪水悄悄的划过母亲的脸庞。
“我不愿意说,是因为你没有那个承受能力!”齐林痛心疾首道:“每次你都是这样的说——我们是母子,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就是彼此最亲的人了,所以,没有什么话是不可以说的,没有什么是需要隐瞒的。可是每次当我把心里的话说给你听时,你却总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们应该是最亲的人,我心里的话只能和你说,可你呢,每一次,每一次,我的话一说出口,你就要把我们的关系变得更糟糕一点,所以现在我害怕,我不想和你说这些!”
“天哪~”母亲哭天喊地道:“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大,到头来还全都是我的错了,早知如此当初我真的不应该要你啊,我要你做什么啊,所有人都劝我不要带着你,我不听,可结果呢?这就是报应啊!”
“是谁劝你不要带着我的?”齐林咬牙切齿道。
“你还不信是吗?”母亲流着泪冷冷笑着:“你**姐和大舅舅当初都和我说过,让我最好不要带着你。”
“**姐说过这话我相信,因为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齐林含恨说道:“但是大舅舅那么仁厚善良的一个人,他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大舅舅是吗?”在母亲目瞪口呆之中,齐林飞快的拨通了舅舅的电话号码:“我想问你一个事,我希望你能和我说实话。”
不等母亲反应过来,齐林马上接着说道:“当初你是不是和我妈妈说过让她最好不要带着我过日子,有没有这件事情?”
“没有,我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这是听谁说的?”大舅舅一口否定道。
“谢谢你,没事了。”齐林挂断了电话。
“究竟,是谁在撒谎?”齐林冷冷冰冰道:“你说,我能相信你们吗。”
“你滚!”母亲发疯了一样的在咆哮着。
“带上你的电脑,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家里来了!”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回了书房,然后一手提起装着那台笔记本电脑的包包跑了出来接着就是用力的一扔。
“不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齐林一下子傻了眼,等到反应过来跑去打开包包一看的时候,他那台心爱的笔记本电脑已经被摔得面目全非了。
“不要啊!”齐林手捧着笔记本电脑的残骸,泪流满面的蹲在那里撕心裂肺般痛哭流涕着。
“记住你刚才和我说过的那些话,也记住你曾经和我说过的那些话。”齐林抹着眼泪道:“从今以后,我会自己一个人好好的过,也请你自己多多保重,再见!”
说完,齐林背起包包,抱着那台笔记本电脑的残骸,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就走。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那些大人们有错在先,可到最后每一次都是要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来认错,然后还要听他们理直气壮的说教,稍有不顺他们的心意,就会被扣上忤逆的帽子。
齐林仰头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电线的天空。
只是因为要撑住自己那可怜的威严,长辈们从来都不给我们以平等对话的机会。世间所有的真理对他们而言,都不如自己的面子重要。
所以说,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不是我们犯下了错误,而是我们明明知道自己在犯错,却仍然要一意孤行的错下去。
就好比那些拿着矿工的生命去做赌注在日夜开采着的煤矿。矿主和投机商人们不是不知道这样过度的开采煤炭资源会给我们的子孙后代带来多大的灾难隐患,可他们还是会不顾一切着拼命的去挖煤。
“亏得我还在幻想着把母星文明的‘物质——能量’转换技术引入到这个世界上来。”齐林冷冷的笑着:“先不说这项技术的出现只要被人察觉,我将马上就要面对着无穷无尽的暗杀。就说按照现在我们人类的素质来看,‘循环反馈型灵能转换仪’这种东西一旦公布于世,母星的今日也就会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明天,而且……根本就用不了三千年的时间。”
“因为……这世间所有污浊的起源,都是来自于人的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