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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落泉剑

这特别的一个夜晚在黎明的第一抹晨光洒下时便悄悄结束。

经过一夜的时间,刀涯也感到药力的逐渐减弱,于是也不再闭目享受疗伤的舒适,而是呆呆地望着天空放空自己。其实如果他没有掉下来这个平台,那么他一定是在某一处户外席地而睡,醒后便得继续马不停蹄地赶路,所以现在的些许悠闲对他来说显得那么难能可贵,这才珍惜着休闲。不过,就算没人要求他,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全身心追求力量,变得强大,一切都为了报仇,绝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这是他对死去的人的唯一的交代。报仇,已成为他活着的唯一动力了。

“嗯...”当东方出现了大抹的鱼肚白时,俞玲这才缓缓醒转。微挣扎几下,眼皮抬起,感受到脑袋上倚

枕着些什么,俞玲好奇地转过头,却是见到正看向她的刀涯,两人脸颊近得都快贴在一起了,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俞玲略微一怔,旋即惊呼而起。

“你...你...你干什么...呜...”不理会已经涨红得如火炭般的小脸蛋,俞玲气极斥道,语气满是委屈,最好还带上了点点哭腔。

“我?我没干什么...是你自己把头靠过来的,不关我事,不要误会”,被眼前少女的反应惊愣了片刻,待看见她脸上的羞红,刀涯这才恍然,赶忙解释。

听的刀涯解释,俞玲脸上羞红却是更甚,原来是她自己把头靠过去的,还反而大呼小叫地斥问刀涯,这让得她羞愧不已。

“你别乱想,我什么都没做,真的”见到俞玲的模样,刀涯却是会错意,摆着手急忙道。他虽是个落魄少年,不过越礼之事是一定不做的,这黑锅可万万背不得。

听得这话,俞玲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上,低头扭捏了半晌,这才喃喃道:“我知道...”。

也不管俞玲什么反应,刀涯连忙背过身去。俞玲见状,脸色也是稍缓了些。

“现在天也亮了,该怎么上去呢?”两人越沉默,气氛却是越尴尬,俞玲终于是耐不住率先打破沉默,她却是没注意到自己的话音有着点别扭。

“嗯,我想想看吧!”刀涯当下故作镇定回答,不过依旧背着不动的身形却是泄露出他的介怀。

“嗯”俞玲轻声应道。

平缓下心境,刀涯站起身来仰望崖壁,心中不断思忖着。经过一个夜晚的药力治疗,其身上的伤势也是好了大半,只是周身还有些酸痛,不过刀涯对这已经很满意了,心中对这神药的赞叹也是不下百遍了。

“那个,我试一下能不能攀爬上去,你帮我注意一点,别让我滚下这个平台就好”拿定主意后,刀涯便对这脸还有些微红的俞玲说道。

“好...你,注意点...”俞玲点了点头,旋即低声提醒道,望着刀涯的眼中不由得有些许期盼。

“嗯”。

再继续打量崖壁片刻,刀涯这才弯下身子从包裹中掏出那柄保命用的匕首,选定一处有腰部那么高的窟窿,用匕首使劲在上面凿着。半晌后,终于是把窟窿扩大到能勉强容进一只脚掌,而后又继续在颈部高的地方凿出两个不大的窟窿,两窟窿成“日”字形,刚好能让一只手抓着。忙完这些,刀涯早已是满头大汗,也顾不得休息,继续忙活着,右脚跨进下面的窟窿,左手抓住上面的窟窿,左脚一蹬地,身形便斜成“大”字形趴在崖壁上,手中的匕首在所能够到的地方又再凿出“日”字形的窟窿,然后右手抓住这个窟窿,左手用匕首把刚才左手抓的“日”字形窟窿凿通,接着左脚插上,又在左边能够到的地方凿“日”字形窟窿。期间也掉下来几次,不过都是又立刻爬上去,如此凿了三轮后,刀涯左手终于是抓住了崖壁,不料手里却是一滑,身形便欲向后倾倒,当下惊得用右手那早已翻卷的匕首狠狠地插进崖壁一处不大的裂缝,晃悠几下后,身形才稳了下来,当下连忙手脚并用攀上了崖顶。终于上了崖顶,刀涯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吸着清晨的凉气,休息片刻后,这才探出头望向崖下,只见俞玲正又着急又欣喜地看着他。

“把那个拐杖扔上来吧!”刀涯也不废话,吩咐道。

“嗯”。

俞玲依言拿起拐杖,掂了点红木拐杖的重量,估量片刻后,用全力地把拐杖向刀涯掷去。

“啊!...”刀涯正准备抓拐杖,却是感到眼前一花,一道红影便是向额头狠狠一砸,遭此一击,刀涯惨叫一声后便是随着拐杖一同向后倒下。

“啊!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刀涯,刀涯...”俞玲见状,不由惊呼,旋即连忙问道。

刀涯也没听清俞玲的呼喊,就这么躺在地上,半晌后才捂着额头坐起身来,待得不再眩晕后,这才站起身来,小心地靠着崖边望下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掉下去。

“刀涯,你...”见到刀涯尚能起身,俞玲稍松一口气,旋即赶忙问道。

“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你手脚那么利落,这倒是我小觑你了...活该如此”刀涯苦笑着打断俞玲的话,满脸无奈。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手劲还真不小,而且拐杖甩来的角度也颇为刁钻,直接让得他一招倒地。

望着刀涯额头上肿起的一个大包,俞玲哪能相信他没事,刀涯的劝慰更是让得她羞愧不已,当下红着脸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从小习武,那把拐杖又有点重,刚才不小心才用出了掷甩的手法了,真的没有伤你的意思”。

“哦”刀涯恍然,暗叹难怪,旋即道“你不要在意,我这就拉你上来,你把我的包裹背上,然后抓住这根拐杖”。

“嗯”俞玲点了点头,也不耽搁,赶忙拿起包裹背上,望向上面,视线却是不敢对上刀涯。

轻揉了揉尚还疼痛的额头,刀涯趴下身子,尽力把拐杖伸到俞玲头顶上方。俞玲向上使劲伸的手却还差几寸才能勾着,当下一跃,右手终于抓住拐杖的曲柄端,赶忙把左手也搭上去,死死抓住。

“额...”忽然的加重让得刀涯手臂一颤,差点把持不住脱手而出,当下死咬着牙紧抓着拐杖,稍微提升了一点后,另一只手也立刻搭上,使劲提拉着,额头也因憋气而青筋凸现。

“你...你抓紧...脚在...窟窿上借...借力”刀涯一点点地拉着,话语从牙缝中艰难吐出。

俞玲不敢分神回答,赶忙照做,双脚在窟窿上使劲蹬着。

压力顿时减去不少,刀涯憋成猪肝色的脸也是好了些,边拉拽着边蹲起身来。脚上有得借力,刀涯顿时将俞玲提升了大半,不顾手臂上都已经有些麻的疼痛,继续吃力地拉着。

半柱香后,俞玲终于是上升到了崖边,刀涯立马右手探出,抓住俞玲的手腕,左手放开拐杖也抓住其另外一只手腕,用尽吃奶的力终于是把俞玲给拉上了崖顶。

“啊...”俞玲双脚踏上了崖顶,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收力不及的刀涯带得向前扑倒,顿时与刀涯撞了个满怀。

“啊!”略微一愣,旋即惊觉,俞玲一声娇呼,连忙站起身来,害羞地跑到前方几米外,不敢回过身来。

见到俞玲的娇羞模样,刀涯也不去解释了,就这么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虽说俞玲的身子一点也不重,不过刀涯的手劲也不大,现在更是伤疲交加,所以把她从下面拉起来才显得那么吃力。

俞玲就这么站在那处地方,良久后才敢斜瞥刀涯一眼,旋即又立刻回头,半晌后见到刀涯依旧还没起身,她也略微有些不安,忍不住问道:“你...你没事吧?”

“呵,咳,没事”呼了几口气,刀涯坐起了身子,笑着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虽依旧红着脸,不过俞玲却是真诚地正视着刀涯。

“不用,你还用休息么?不用的话我们就走吧!”拍了拍身子灰尘,刀涯从俞玲手中接过包裹,笑着说道。

“嗯,走吧!”低应一声,俞玲赶忙转过身去,自觉在前方带路。

望着前面走着的美妙的少女背影,刀涯轻呼了一口气,喃喃道:“悠闲的生活我早已不稀罕了,报仇,就是我活着的意义,我一定要变得强大,一定!”

待得少女自顾自地走远,刀涯这才赶忙捡起地上的拐杖,跟了上去...

“什么!你是青城派的人?”在行路间,刀涯也是边问路况边与俞玲聊了起来,越聊也是越熟络,面对这个单纯可爱的女孩,他不自禁就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待听得刀涯是来青城派拜师时,俞玲便说出她是青城派弟子一事,听的这话,刀涯顿时惊呼。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见到刀涯的反应,俞玲疑惑问道。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先前那么害羞了,似乎是听完刀涯的悲惨身世有所感触,她看向前者的目光中少了一些不安,多了一些温柔。

“呃...没什么,那个...只是没想到你出身青城派而已”在俞玲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下,刀涯感到有些受不了,赶忙找了理由应付。不过他想想也认为不错,除了青城派的弟子,又会有哪家闺女无聊到一个人到青潭山玩,而且俞玲的穿着打扮一看便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那你是说我看起来不符合青城派弟子的身份啰!”俞玲气鼓鼓道,不过眼中却是没有一点生气,在和刀涯互相了解后,害羞如她竟也是开起玩笑来了。

“呃,不是,我没那个意思,真的!”受不了对方的可爱模样,刀涯连忙摆手否认。

“哼,要不是我还没学会门内的轻功的话,那个悬崖我一蹦就上来了,哪会被困了一天”俞玲哼哼说道,脸上有着对自家门派的得意。

“那扔我拐杖的手法也是青城派的吧?”

“不是...那是江湖上普通的杂家伎俩,不然早把你砸晕过去了”刀涯重提尴尬事,让得俞玲脸一红,不过旋即又直起脖子说道。

“呃”刀涯无语,没办法,他确实是不懂武,对方的手法他就使不出来,所以没得否认。

“我说笑的,我还是很感谢你救我出来的”见到刀涯窘状,俞玲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正色说道。

“没事,我只是对我一直这么弱小一事不甘心而已”刀涯苦笑地摇了摇头,坦言说道。

“嗯,我爹也说,在这个尚武的世界中,女孩子习点武才能防身,男人更应该练好武艺,方能立足于世”对于刀涯的想法,俞玲颇为同意,说道。然而她却并不知道刀涯现在立世只为报仇,所以才追求强大的力量。

听的俞玲话语,刀涯微怔,旋即苦涩地摇了摇头,心中想道“父亲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更遑论教我立世,我早知道力量的重要的话,也不会玩了这么些年,不然也能救母亲他们了,可是一切却是重来不得啊!”

见到刀涯的脸色,俞玲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说道:“刀涯,我只是...”

“没事,哦,对了,我们所在的这片林子叫什么,怎么有些诡异的?”刀涯苦笑着打断俞玲的话,转移开话题。

“嗯”俞玲也不纠缠,解释道:“这叫‘乱仙林’,林中心有一处幻阵,能乱人视线,导致人在原地打转,林外围虽然走起来比较麻烦,不过却是没什么障碍...怎么?你到过林中心吗?”说到后来见到刀涯一脸“难怪”的表情,俞玲好奇问道。

“嗯,我被迷着转了好几圈,最后干脆闭着眼走,这才走出幻阵”刀涯苦笑说着。

“哦...你真聪明,找到了幻阵的缺口所在,不过那处幻阵主要是用来抵御来犯的敌人,敌人是不可能闭目待毙的,幻阵对一些眼界高的江湖人物的作用也不大”。

“那处悬崖呢?”刀涯恍然,接着问道。

“那叫‘升仙涯’,据说是我青城派祖师的羽化之所,我也知道那悬崖非常危险,只是昨天见到了‘天翡花’这才冒险去摘,然后不小心就掉了下去”俞玲说着,然后从怀里掏出紧身收藏的几朵绿色小花。

“咕——”刀涯刚想继续说,肚子却是忽然响起,当下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

“呵呵,昨天还说你耐饿,我们走吧!出林后,我请你吃东西!”俞玲笑着说道,率先加快脚步行去。

“哈...哈...走吧!”刀涯干笑两声,快步跟着俞玲继续向林外赶去...

天色早已大亮,太阳也是升得老高了,刀涯和俞玲在林中也赶了近一个时辰的路。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刀涯满脸无奈,他没想到俞玲说出林的麻烦竟是这么麻烦,都弯来弯去地绕了这么久,把他绕得头都大了,却依旧只能看到眼前这千篇一律的参天大树。

“刀涯,快到了,走快点!”就在刀涯苦叹时,俞玲的声音忽然响起,这让得他微微振奋,当下应和一声,赶忙加快脚步。

约莫半柱香后,终于是又看见那青灰色的青城派宫门,刀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在林中呆了一整天的沉闷心情也是好了些。刀涯和俞玲所在的是宫门的左侧,据俞玲说这是乱仙林的入口处。随着俞玲来到正门前,刀涯却是见到认识的人,赫然便是那个打趴他的叫黄力的护卫。

黄力见到刀涯也是一愣,旋即脸上摆上不屑和不耐烦,不过当他见到刀涯身旁的俞玲时,却是一惊,片刻急忙道:“老魏,快去通知师叔说俞师妹回来了!”

那名叫老魏的护卫不待黄力开口,在见到俞玲后便早已跑了进去。

“俞师妹,你怎么失踪了一整天?还有,你怎么和...这个小子在一起?”黄力快步走上,对着俞玲客气道。

“黄师哥,这是我朋友,我还要见师叔,就不和你说了”俞玲轻声说道。

“你朋友?”黄力满脸不可置信,他在青城派也待了八年了,怎么不知道这个最受人关注的师妹有这个穷酸的朋友。

也不管黄力反应,俞玲轻扯了扯刀涯的衣袖,然后快步走进去。刀涯迟疑片刻,旋即快步跟上,直接无视一旁有些愣然的黄力。

在俞玲的带领下,刀涯绕过了几处庞大的宫殿群,这才来到了一处偌大的大堂前。路上也是遇见不少形形色色的青城派弟子,这些人看到俞玲后都是立刻笑着打招呼,然后又用惊疑的目光望向刀涯,这让得刀涯对俞玲的身份不由得好奇起来。

“哈哈,玲儿啊!你终于回来啦,可把师叔我吓坏了啊!”一声雄浑的大笑声忽然响起,旋即一道身影快速从内堂向门外走来。

刀涯赶忙望去,来者是一个壮硕的中年大汉,一身深青色的大长袍遮掩不住其七尺高的魁梧身形,脸庞如刀削般坚硬,一头漆黑的散落长发与两缕银白色的鬓毛形成鲜明的对比,格外引人注目。此时来者身后又跟上两人,一个正是那报信的护卫,另一个是一个模样颇为英俊的十五六岁少年。

“师叔,我...”见到来者,俞玲顿时喜上眉梢,上前说道。

“你这妮子,可越来越胡闹了啊!”来者笑骂着打断俞玲的话,将之一把拉进堂内问起话来了。

刀涯无奈,就这么呆在门外,也不擅自进去。那名英俊少年在狐疑地打量了刀涯片刻后,才走进去和那中年人一同与俞玲聊了起来...

“哈哈,小子进来吧!”在刀涯无聊地呆了良久后,聊完话的中年人这才发觉怠慢了他,当下向他招手笑道,刀涯当下依言进去,而后站定在中年人身前一米处。

“好小子,救了我铃儿,大丈夫就应该如此见义勇为”中年人站起身来拍了拍刀涯的肩膀,笑着赞道。

“嘶,呵...呵...”被中年人拍得本来还有些酸痛的肩膀更是死痛,刀涯轻吸了口凉气,干笑着应道,旋即赶紧向俞玲投去疑惑的目光。

“呵呵,我把你救我的事都说了,这个是我师叔,李升”俞玲当下走上前,笑着对刀涯解释。

“李师叔人称‘落泉剑’,明兰王国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头响亮的一代侠客”那名英俊的少年笑着补充道,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眼中对刀涯却是有隐隐的不屑,他刚才也听到了俞玲说话,知道刀涯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孤儿罢了。

“哈哈,那只是道上朋友谬赞了,我可当不起‘侠客’二字”李升笑着摇头道,脸上尽是不以为然。这让得刀涯对其好感顿时上升,虽不识江湖人物,不过落泉剑三字听起来相当威风,而且李升身居青城派高层,却是没有护卫和那英俊少年的自傲和不屑,刀涯也是不由得暗暗赞道:高手当如是也!

“哦,对了,小兄弟,听玲儿说你要拜在我青城派门下是吗?”李升想起了俞玲刚才的话,于是开口问道。

刀涯微怔,而后望向俞玲,在见到后者轻点了头后,沉思片刻,这才在李升的注视下狠狠点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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