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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刀家遗孤

“住手”

一个瘦弱的少年对着对面的壮汉怒喝道。

少年约莫十一二岁,面目白净,着一身华服,不过华服早已破烂。对面的壮汉一脸凶神恶煞,眉目间满是杀气,一看便是狠辣的主。虽说有些胆怯,但少年依旧狠狠的怒视着对方,因为他娘正被这个壮汉后的一群手下缚住,他不能不出声阻拦。

“喔,有什么事阿小兄弟”壮汉饶有兴趣地盯着少年道。

“放了我娘,钱财都给你们”少年咬着牙道,努力压下心头的畏惧。

‘哈哈...”对面的一群人哄笑着,气的少年脸色涨红。

“小子,别以为之前你们家有几个钱就了不起,现在这钱落在我们手上了,别用得着你说给吗,哈哈”壮汉笑咪咪的道,微眯的眼里透漏了不屑和戏谑。

“我...我只求你们...把我娘放回来”少年依旧咬着牙道,眼睛有点赤红。他恨这群强盗,趁着两座城池间交战便来掳掠他家的庄园,庄园在郊外,现又值打战期间,没有官兵来驻守此处的,这群强盗冲进门来便大肆杀戮,从小就照顾他疼爱他的大管家死了,叔叔伯伯们也死了,还有看似严厉实则慈祥的爷爷也死了,他从小便死了父亲,对他来说,母亲、大管家和爷爷就是他最亲的人,可如今只剩下母亲一人,而且这群强盗还要将母亲押去坐压寨夫人,他心都在滴血。他也恨自己,仗着身边人的疼爱,仗着家里的宽裕,从小就恣意玩耍,不好好读书入仕,也不好好跟家里的护卫长学功夫,现在没一丁点力量可以保护这个家,虽说他才十二岁,他真想狠狠刮自己几巴掌,如果他有武功的话,现在就可以带着母亲逃走,可是如今后悔也没用,只能求那强盗头子放人。

“哼,我好心放你走,你可别不识相,现在这庄圆就只剩下你和那边要用来享乐的女人了,你可别惹的我不耐烦,否则哼...”强盗头子指着身后一群被缚住的侍女。这是他们帮派的作风,长的好的女人就带回去,此外的人都杀掉,不过大当家吩咐他要放走这个刀家的唯一少爷,他虽想不通也只能照办,不然大当家怪罪下来可不好,想起大当家惩罚人的狠辣,他都不自禁有点心颤。

“我...‘

“还不滚”

少年刚开口便被强盗头子喝止,不由得愈加愤怒,双目依旧死死盯着对方,不救出母亲他是不可能放弃的。强盗头子见状不由得恼怒,他受人之托放过这个纨绔少爷,没想到对方还登鼻子上脸了,他王猛的凶名方圆几百里谁人不知,这少爷还真以为他不敢怎样了。

“我再说一次,你...‘

‘涯儿,你快走吧,不要,不要管我了”离王猛最近的一个被缚住的少妇见王猛已经发怒的脸色急忙对刀涯哭喊着。少妇一身华服,服饰装扮雍容华贵,颇有姿色的脸上满是苍白,正是少年的母亲苗柔。

“娘,我不走,我...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刀涯坚定地说,身体隐隐发颤着。

“哈哈,小子,莫要以为我不敢杀你”王猛怒极反笑,很明显这少年已经挑战到他的底线了。

‘救不出我娘我也不活了,有种你就杀啊,杀了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剥你的皮,我要你不得好死,我要拉你下十八层地狱...‘刀涯怒斥道,激动的泪水也不自觉的流出来,赤红的眼睛布满了和这个年纪不符的怨毒。

‘你...你...今天不宰了你,我王猛就白活了”王猛气呼呼的道,起伏不定的胸口显示着他的怒火。

王猛一步步都朝刀涯走去,腰间的大砍刀也已经拔出,圆睁的虎眼满是杀意。如果今天放了这少年,便堕了他打拼了十多年的凶名。

“涯儿,快,快走,不要管我了”苗柔见状,焦急的对刀涯哭喊道。这个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刚强的女子脸上早已满是泪水。她不后悔加入刀家,尽管病弱的丈夫早早去世,可是她还有着儿子,她还有这牵挂,所以她没有去殉情。如今已经家毁人亡,他本打算等儿子逃脱便咬舌自尽,绝不落个不洁之躯,可是儿子的固执让他担心,虽说儿子的执意救母让她很心暖,不过她不能让儿子送死,儿子能好好活着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娘,我要救你”刀涯坚定地对母亲说,只是面对母亲的恳求眼色,声音不由的放软了些。

“小兔崽子,自己都保不了,我看你还救谁”王猛已经来到刀涯身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大砍刀,怒视着只到他腰间高的刀涯,仿佛宣判着后者的死刑。

面对着宛如凶神的王猛,刀涯身躯坚若磐石,不见退却,一双孤狼般的眼睛盯着王猛。

“不,不要”苗柔死命的挣扎着,见摆脱不了强盗双手的钳制,便红着眼恶狠狠的咬向那强盗的手臂,用上了垂死般的疯狂劲。

“啊”被咬的强盗疼的一松手,便见苗柔迅速朝王猛那跑去。强盗忙上前一抓,却只抓到苗柔的头发,而后猛的一拉,但苗柔却不顾身后,更加疯狂的向前跑,两边的力一加,苗柔的头发顿时被扯下一大撮。强盗看着苗柔跑去,又看看手中头发上还粘着的头皮和血迹,不由的吸一口冷气,暗叹这个柔弱女人的疯狂。

苗柔用尽的全身的力气向王猛跑去,头上的疼痛宛如未觉,速度也是从所未有的快。这些都待不得她发现,她眼中只有他的儿子,和儿子头上那把如梦魇般的刀。

“娘”见母亲奔来,刀涯惊呼道,连忙跳向一旁,想要奔向母亲。

“哼”王猛一声怒哼,便朝想要逃窜的刀涯劈来。刀速快捷,一看便是用刀老手。

望着无可躲避的大刀,刀涯眼中满是赴死的决绝,他只是不甘心,没有一点力量,连母亲都保护不了。忽而刀涯脸色一变,满是惊恐,因为他看到他娘猛的一跃,便朝他扑来,后背对着那柄锋利的大刀。

“不”,刀涯惊喊道。可是已经晚了,那大砍刀狠狠的砍在了他母亲的背上。王猛必杀的一刀在苗柔的背上划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刀上的力道震伤了苗柔的内脏,也将苗柔和她怀着紧抱着的儿子一起撞飞。

“嘭”刀涯两人撞向背后的柱子,反击力都承受在了刀涯的背上。

“咳”背后传来的巨疼让得刀涯气血一阵翻涌,一口鲜血便从嘴角溢出。刀涯却不去理会疼痛,只是看着怀着奄奄一息的母亲。苍白的脸色和那骇人的伤口都让他心痛。他是要救他娘,而不是要害他娘,怎么变成了他娘来救他,不对,不是这样的,刀涯一阵害怕,心中慌乱的很。

“涯...涯儿”苗柔伸着右手想要摸刀涯的脸,可是她却感到手好重好重,她已经没多少力气,摸向刀涯的手不由的又委顿下来。刀涯见状,赶忙握住母亲的右手,轻轻放在自己脸颊,小心翼翼地握着母亲的手,生怕握碎了母亲那苍白的手。感受到母亲手上渐逝的温度,刀涯便心头一凉。

“娘,你说,我在听着”刀涯连忙道,脸上的泪水显示着他的害怕。

“涯儿,你...你要...好好活...着,娘要去陪你...你爹了,照顾不了你...了,你要好好活着,不要想...想着报仇,你能活下去,娘便安心了,咳”苗柔强撑着说道,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娘,娘你不能死,涯儿离不开你,娘”刀涯早已满是泪水,哭着道,身体颤抖着,握着母亲的手一阵阵冰凉。

“涯儿...你...你要...听...娘...的”话一说完,苗柔身躯便软下,双眸也缓缓合上,口鼻上也没有气息出入了。

‘不,娘,娘,你不要死”刀涯哭喊着,可是怀中渐渐冰凉的母亲却再也醒不来了。“娘”刀涯越喊越歇斯底里。

王猛自从那一刀砍出后,便在一旁冷视怎么。虽说没砍死刀涯,可是见到这个倔强的少年变得如此痛疼,他心里就一阵畅快。王猛死死盯着刀涯,要将后者的痛苦都看在眼里。

忽然,刀涯转过头,双眼死死的盯着王猛,眼神彷如一柄刀要将王猛的心狠狠剐出。王猛被看的不由的心里有些发毛,随即一怔,便恼怒起来,忖道:我王猛何等人也,堂堂银狐帮三当家,什么恶人没见过,今日岂能被一黄毛小子吓到。

“哼”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愧,王猛决定不再废话,立即杀掉这不知好歹的小家伙。

只见王猛脚尖猛的一蹬地,身形便飙射向刀涯,双手紧握砍刀,狂猛的速度和刀刃上的冷芒让人丝毫不怀疑这杀招的威力。但刀涯却毫不所动,从母亲死的时候开始他便不想活了。凌厉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那扑来的王猛,他要让王猛记住他的眼神,杀人般的眼神,让王猛以后生活在心悸中,让王猛记住他之前的诅咒,让王猛活的不得安宁。

“受死”刀涯的眼神让王猛更加恼怒,手中的大砍刀狠狠劈向前者的头颅。

“锵”只见一柄银白色飞刀破空而来,凌厉之极,将王猛的砍刀撞偏向一旁,砍刀在地面石板上划出一寸深、七寸长的沟壑后才止住余威。

“是谁,胆敢...”王猛起初怒喝道,但看到撞到砍刀后偏射到柱子上的银白色飞刀时,便住了嘴。不顾被震的有些发抖的双手,赶忙看向飞到射来的方向,众人也随着王猛看向院墙上。只见一袭石青色的身影从墙上跃下,而后向王猛走来。

“二当家”

“二当家好”看清来人后,一旁的强盗们连忙恭敬道。

“二当家”王猛见到来人眼神冰冷的看着他,暗道糟糕,不安地道。

“哼”二当家收回眼光,不理会一旁有些窘迫的王猛,而是注视着刀涯,刀涯也同时注视着他。跟前者的好奇眼光不同,刀涯的眼中满是怨毒,因为他知道,眼前人是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强盗的二当家。

被刀涯看的有点不自在,二当家便收回目光,只是微皱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不满。

“王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拖这么久,老大怕你出乱子才让我来看看的”二当家冰冷冷的道。

“二当年,本来一切妥当,可是,可是这小子死拖着我们,所以我才想...‘见二当家问话,王猛赶忙道。

“哼,被一个小孩拖着还敢说,也不怕人笑话,这就是刀家少爷吧,老大不是让你放走么”

“是刀家少爷,他惹的我不耐烦,所以才...‘

‘哼,连老大的话也敢不听了”二当家脸色愈加冰冷,呵斥道。

“不是的,二当家,我是绝对听从老大的话的,这,这事是我不对”王猛连忙摆手道,脸上满是不安,甚至身体隐隐发颤。

“哼,走吧,不然老大怪罪下来就有的你受”二当家转头看了刀涯一眼,便转身向大门走去。

“是”王猛低着头应道,便立刻招呼手下离开,跨出大门时还恶狠狠的看了刀涯一眼,忖道“都是这混小子,若是老大惩罚我就糟了”旋即便不安的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尽是破败的家具和门窗,隐隐间还能听到被抓去的侍女从远处传来的呼救声,刀涯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游历了千年的孤魂,孤寂地待在原地。

日出日落,不觉三日已过。

“淅沥沥”天空忽而阴暗起来,一场大雨便倾下。

“啊”冰冷的雨水惊醒了饥寒交加的刀涯。迷茫的双眼望了望天空,望了几个时辰。大雨越下越大,任凭雨水侵体,刀涯恍若未觉。

“轰隆...嚓”一阵雷声过后,一道闪电劈过天空。

刀涯的眼神忽而又了生机,而后愈加炙热。“我不能颓废,不能颓废,我要听娘的话,我要好好活下去,我要练武功,我要报仇,不能让母亲和爷爷他们这么死去,你们这群强盗,给我等着,我现在没有力量,等我变强了,我一定要杀光你们”刀涯在心里喊道,脸色变的坚毅。旋即看向身旁的死去的母亲,还有远处的大管家尸身,还有内堂里的爷爷,刀涯强忍着心中的疼痛,站起身来,不由的一阵晕眩。三日未吃未喝,还有背上隐隐的疼痛都让他难受。刀涯咬着牙,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便站稳身体。在厨房里找了些剩菜吃后,便在院里挖了个大坑,把一大堆尸体都放下去,而后埋上,收拾了包裹和拿了爷爷那根坚硬的红木拐杖后,便放火把整个院子烧了。待得火势渐息后,刀涯便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而后站起身躯,便沿着道路朝远方走去。

只留下院子里的木炭还在缓缓燃烧着,已经变小的雨水还在飘洒着,院子里发出“嗤嗤”的响声。不过远方的人已听不见了,等待他的是渴望复仇和得到绝强力量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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