琞国撤兵,兵士虽有怨气,但,弘熙下旨大赏远征之军,众兵士们方高高兴兴地返家回国。朝中大臣在端安太后暗中压制下,也不敢再对此事多作非议。琞国开始筹办迎亲大典,而鹋国也得以从战乱中抽身,无可奈何之下,唯有准备送十三公主远嫁琞国。
鹋国宝月宫中,十三公主莫苦青依正在安静地轻拨琴弦。既已保住鹋国,一切之事仿佛又已与她无关,要远嫁之人仿佛并不是她。平静的外表之下,却藏埋着不欲被任何人看出来的某种隐密心思。
此时,门外太监吆喝道:“皇上驾到。”青依急忙站起身来,正准备迎驾,鹋国皇帝已快步走了进来,说道:“孩儿不必多礼,父王在远处已听到青依的琴声,甚是忧婉压抑,青依心中是否在为远嫁之事烦心呢?都怪父王无能,竟连自己的爱女也保不住。”
青依忙说道:“父王切勿自责,一切都是青依惹的祸,自然该由青依来承担这一切。战乱多时,苦了百姓,也害鹋国伤了元气,实为青依之罪过。只要鹋国上下不责怪青依,青依就可安心了。”
鹋王伸手抚在青依的发丝上,说道:“你这孩儿竟瞒着父王,偷偷写下那纸求降书,为了我们鹋国,孩儿你......唉,父王愧对你,也愧对鹋国。在这里父王与你母妃最宠最爱就只是你,只怕去了琞国,他们上下都会为难于你,实为父王最忧心之事。”
青依忙安慰道:“父王与母妃就请放心吧,孩儿到了琞国定不会与别人争宠起事端,只安份地过日子,只是孩儿以后不能再待奉在父王与母妃身边,还望父王与母妃多多保重,孩儿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让父王与母妃为孩儿担心。”
鹋王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女儿绝美的脸庞。这孩子从少生性淡漠,仿佛世间一切皆不与她相关,总是平静得如同一汪似有似无的湖水。
然而,谁也不知道,此刻,这一汪平静的湖水,已悄悄地掀起了微微的涟漪。良久,鹋王方说道:“琞国那边已定了下月初即过来迎亲,父王会为青依备下最丰厚的嫁妆,断不会让琞国人看不起我们鹋国十三公主的。”
青依忙说道:“父王不必在意这些,一年多的战事已令鹋国上下耗损了大量的物资与钱财,再为青依的婚事大肆铺张浪费,实为不妥。还是把钱财留为重建家国吧,一切从简即是最好的了,父王疼爱青依的心意,青依明白就行了。”
看着懂事的小女儿,鹋王一时感慨良多,不再言语,愁闷地转身离去。仍伫立在原地的青依,默默地目送父亲的身影,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那不欲为人知的涟漪,正在荡漾不已。
美丽,于女子而言是福还是祸?只因这份美丽,却令得自己的国家无辜遭受战乱之苦;只因这份美丽,令得多少无辜的人失去了生命。而自己还要无可选择地嫁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之人。这苦闷又能与谁说去?也许就只能藏埋在心底的最深处,慢慢地独自用此生喝完这一杯的苦酒。
时间一晃,已到了迎亲之日。三月初九,琞国的迎亲队伍已浩浩荡荡地进入鹋国境内,排场之大令人叹为观止。而鹋国皇帝却应十三公主的要求,只配备了简单的嫁妆与人数极少的陪嫁宫女。
青依一改平日的青纱素妆,披上了大红的嫁衣,依然平静,依然沉默寡言地坐上琞国的鸾舆凤驾,在亲人们忧虑的眼神中离开了她的故土。然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去只是空売一躯苟且偷生罢了,魂魄早已被沉埋在飘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