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间差不多了，王春鹏回到了中午吃饭的那家饭馆。还是中午的那个包间，曾令平已经到了，不过请的客人都还没来。曾令平看起来心情不错，告诉王春鹏几个店的转让手续大部分都办好了，只需要过几天去拿新的证照就行。这让王春鹏也觉得高兴，虽然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总算是有个不错的结果。两人正高兴的时候，包房门被推开，张波一个人走了进来，也不让人招呼，自己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连王春鹏给他倒茶都没理，直接对曾令平说到：“小子，你现在还敢说那事不是你做的！”
“张哥，我承认是我做的，不过我也是被逼的！”曾令平知道瞒是瞒不住的。今天下午自己还去派出所办治安许可证来着，张波已经知道谭老大的生意归了自己。刚被人打得住了医院，生意就被人顶了，而且还是刚结了怨的人，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逼你霸占人家的店啊！”张波的话里没有放过曾令平的意思。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也看见了，我手里可有转让协议，黑纸白字的。”曾令平有点玩笑得说到。他知道张波并不是想真的追究这个事，不然下午在派出所就该质问自己了。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说话间包房门再次被打开，唐德培笑着走了进来。
“你自己问你弟弟吧！”张波有点没好气的说到。
等唐德培坐下，曾令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不过事情是王春鹏提议的以及让人家写了转让协议但自己还没付钱没说。最后曾令平说到：“我这也是挽回一点损失而已。不然以后是个人就来把我店砸了，我还活不活了！”
“那要警察来干什么，你当我们是吃干饭的！”张波对曾令平的做法并不认同。
“我也报警了。过了这么多天，也没见你们派出所给个什么说法！”曾令平也强辩着。
张波瞪了曾令平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事实上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曾令平当时的确是报警了，他也准备查来着。不过两个主要的嫌疑人现在全在医院躺着，也就没法查下去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就算查清楚了，想让光头赵和谭老大赔钱也很困难。他们就咬死了没钱，就凭把别人店砸了这点事，最多也就算拘留。那些人已经是老油条了，把进拘留所不会当成一回事。万一怀恨在心，从拘留所出来后又去找麻烦，哪个做生意的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从效果来说，曾令平的做法无疑比让警察处理更有效。
“那杨家兄弟又是怎么一回事？”张波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既然已经说开了，索性就全说。曾令平也没含糊，直接回答到：“也是我做的。反正一个是打，两个也是打。我这次是豁出去了，凡是打我主意的都搞定！”
张波正想说什么，唐德培插话到：“波子。反正他们做都做了，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你就别管了！”
听唐德培这么说，张波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事实上他也只是觉得曾令平他们不该自己乱来，并不是想替那几个人讨什么公道。见张波没再说什么了，唐德培叫到：“不是吃饭吗，全傻坐着干什么！有什么事边吃边谈。”
听唐德培这么说，大家才缓过神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曾令平才急忙去点菜点酒。刚才是有点急了，把这茬给忘了。乘曾令平去点菜的工夫，唐德培把椅子拉得靠近张波，说道：“波子，你看反正那些生意我弟已经顶下来了，现在主要的是以后怎么做的问题！”
“他想做什么！”张波已经明白了，唐德培已经被曾令平说服了，现在来帮忙说服自己。其实这个问题纯属多余，如果是正经生意也就不用找他了。
“他想找些女孩子在卡拉OK陪酒，另外想弄几台赌博的游戏机来让人玩！”唐德培直话直说。
“德培，你也是警察，这话你怎么说得出来！”张波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唐德培，觉得眼前的这个已经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了。
唐德培露出了一个苦笑，说道：“觉得我变了，是吗？我的事情你也知道，谁不想做个好警察谁是孙子，可是最后就是我这样的结果。说实话，我不甘心，觉得不值得！现在这样的东西到处都是，你就算把下沙土守得跟个铁桶一样，有多大用！再说了，你现在只是副所长，上边的要做什么，你挡得住吗？反正都是做，还不如现在下沙土你说了算，让我弟做！”
张波陷入了矛盾之中。从内心来说，他不能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自己当初从警校毕业当上警察，立下的志愿就是扑灭犯罪，维护社会治安。可踏上工作岗位他才明白，现实的社会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唐德培说的事情他在分局时也碰见过，只不过自己做得圆滑一些，所以没倒什么大霉。他现在之所以到派出所工作，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想逃避。毕竟到了下面，自己好歹也是个官，什么事情多少有点发言权。在下沙土当副所长也已经二年多了，他自问还是在凭良心做事，没有太出格的地方，至少对得起自己头上的警徽。可自己仅仅是个副所长，只是因为老所长生病修养，所以才事实上管着整个派出所。如果换个所长来，或者谁与分局的有些人有了勾搭，就算做那些事他也是挡不住的。
在张波埋头苦想的时候，曾令平已经叫的酒菜已经陆续上桌了。曾令平先敬了张波和唐德培一杯。前面他们在谈事情的时候，王春鹏一直默默坐在一边，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会也敬了张波和唐德培一杯。曾令平已经知道表哥已经把事情跟张波说了，只是张波还没有答应下来，现在只能再加把劲。又倒了一杯酒，跟张波说了声“我干你随意”后，自己先把酒干掉，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事张哥你挺为难，不过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以后该有的好处，大家是自己人，都好说！”
“你以为我想贪那点好处啊！”张波把自己面前的酒也干了，没好气地说道。他并不是想贪那点好处，要贪自己早就有机会，不会等到现在。
看话有点不投机，王春鹏也学曾令平的样子再敬了张波一杯，说到“张哥觉得现在下沙土的治安好吗？”
张波有点疑惑地看了王春鹏一眼，没想到王春鹏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不好！”，的确，下沙土本来就处于城乡结合部，治安从来就不好，多次在分局开会的时候被批评。但派出所警力有限，想根本治理只是一个梦，现在只能是勉力维持。只要不发生什么重大的刑事案件，就可以烧高香了。
“照我看来，治安不好一是派出所的警力不够，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街上无所事事的人太多，纠结成伙整天无事生非。但现在两个主要的混混被我们打趴下了，只要平哥能领个头，就能让那些人老老实实的。这样的话，治安一定会好上很多！”王春鹏不紧不慢地说道。
唐德培点了下头，王春鹏的确看得很准。不过张波手里捏着一杯酒看着王春鹏，并没有说话。见张波没有反驳，王春鹏继续道：“不过领这个头就需要钱，但现在做平常的小生意能不被人欺负就算不错了，哪里有多余的钱！”
看张波把自己手里的酒喝了下去，还是没有说话。王春鹏以为自己说的那一套能让社会治安好转的话打动了张波，其实他只猜到了一半。张波的确被王春鹏说的能让社会治安好转打动了，但这不是根本。张波现在的想的是自己正处于升职的转折点上。自己才29岁，这辈子不能就待在这个派出所里当个副所长就等退休。现在老所长生病修养，也快到点退下去了。自己主持所里的工作，还是很有可能接班的，分局自己走得近的姚副局长已经提过这个事。可接班除了要有一定的资历，还要看能力，不然就算别人帮忙说话也不硬。可这个能力怎么看，那就需要点能拿得出手的成绩。现在下沙土派出所就只能维持现状，不能算是成绩。说不定到头来这个所长的位子就轮不到自己，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王春鹏说的是一个事实，只要曾令平能够领头，就能控制住那些混混不至于有事没事闹乱子。而且如果有什么大事情发生，曾令平作为地头蛇能得到的消息肯定比自己所里那不多的警员更快、更准。再说，从下沙土的这几个混混来比较，曾令平的劣迹相对是比较少的。由他来撑这个头，情况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只要曾令平能让辖区里治安有所好转，再有人帮忙说话，这个所长基本就能拿下。
“好处不好处的是小事情，但你们要保证不惹麻烦，做事不要过分！”张波决定妥协。一方面是看唐德培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见张波已经答应了下来，桌上的气氛立刻好了起来，王春鹏这个万杯不倒的变态成了主角。他频频给张波和唐德培敬酒，而且都是让他们随意自己干。张波这时才开始注意起王春鹏来，虽然已经见过几次面了，但他觉得这个岁数比他小不少的人让人看不清楚。
“张哥，你也知道杨家兄弟的店我也盘下来了，你和那边能不能说上话？”酒喝到酣处，曾令平问到。
“董立，那就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主。”已经有点酒意的张波不屑地说道：“他本来就是分局治安队的队长，乱搞男女关系被从发配下来的。你想干什么只要把他喂饱了，没有他不敢做的！”
听张波这么说，曾令平对说动董立信心十足，一顿饭吃到了晚上9点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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