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刚放亮,淡淡的雾气还没散尽,赵蓄德一边喊着就跑到了王敦儒住的厢房,急急叫道:“王小兄弟,外出采购药材的帮内兄弟回来了,你快到前厅看看合不合用。这几天可累死老子了,就等你救命了!”
王敦儒本在榻上盘膝用功,一听到各大城采购药材的人回来了不敢耽搁,匆匆下床随赵蓄德赶到前厅。他内心里对赵蓄德最后一句话也是蛮赞同的,连着两天没歇一口气,人都快被榨干了。两人快步走到前厅,麒麟旗周坤、青龙旗韩泰、白虎旗白宇早已等在那了,王敦儒目瞪口呆的看着像小山般堆在大厅中央的药材,心里暗叹:“可怜如果刘子山伯伯看见这么多贵重药材心里会多么高兴呀,名门大派出手果然不凡呀。”
周泰见状哈哈笑道:“敦儒兄弟,这些药材是从洛阳、郑州、开封乃至长安的各大药铺中按二十倍的分量买来,就算你要的百年紫芝草都购得了一棵,众兄弟都在等你一展手段呢。”
白宇也笑了:“敦儒兄弟给的名目着实古怪,你要的丹鼎下边人从左近道观里高价买来两个,下边小的们说那老君观的老道士还非要跟着来看炼丹呢,说要请教请教,说是丹鼎是祖师传下来的,后代子孙不肖丢了这手活计就用它当香炉了,哈哈……”
王敦儒不禁莞尔,刘子山对他说过先天巅峰高手若有秘法就能逼出体内一点纯阳丹火,不过也就两三息时间用来炼丹那是万万不能的,但自己想来上古时候一些道家高手用自身丹火炼丹也不一定是谣传吧。笑了笑没理会白宇的打趣,径直走到“药山”前,从种种药材中挑出合适的分量,很多只在书上见过的药材现在也见到了,倒也大开眼界。选好药材,几个帮众也抬着两个丹鼎过来放在地下,那个半人高的大鼎三个脚一落地竟然把大厅铺的青石板都震碎了两块。
王敦儒哭笑不得,道:“几位兄长,这个大家伙最少千斤重,小弟就算烧热了它也得几个时辰吧?怎么可能用来炼丹呀?”
“啊”,赵蓄德尴尬得道:“我还以为这玩意也和大黑狗似的越大越好呢……”其他几人无奈的把脸扭向一边,一幅不认识他的样子,不过微微耸动的双肩还是出卖了他们,显然他们心里也是狂笑不已。
王敦儒伸手提起了,那个口径大约尺余的小丹鼎,拍了拍,嗡嗡做作响,小鼎模样古朴,丹鼎高一尺两寸、锱铢、厚薄和刘子山描述的基本相似,显然是依法而铸。显然有些年头了,正是一件好器物,满意的道:“就用它了,众位兄长可愿观看小弟炼丹?额,小弟也是第一次,这心里没底呀……”
众人心里本来一喜,随即像吃了死苍蝇般难受,一道道鄙夷的目光落在王敦儒脸上,心说:“一幅行家里手的样子,又敲又摸的,原来也是第一次呀!不过炼丹这玩意真的少见呀。”扭头一看王敦儒提着丹鼎和药材就往他临时住的厢房去了,也赶紧快步跟了上去。随行的还有一个按王敦儒要求找来的洛阳名医袁华生。
进了厢房,王敦儒支好丹炉,对周坤正色道:“周大哥,炼丹乃是小弟师门秘技,况且期间要全力控制火候不敢分心,请您安排人守住房门切忌打扰。”
周坤一看王敦儒满脸严肃的样子也不敢懈怠,连忙应了,找了几个可靠地帮众在周围戒备。
“红藤10克、半枝莲30克、无根水一盏”
“白头翁6克、山慈菇6克……”
“百年分紫芝草一棵烘干碾碎成粉末状,半两野黄蜂蜂蜜兑水半盏……”
王敦儒的声音不断响起,丹鼎下的炭火只是微微透着红光保持在灭与不灭之间的状态,王敦儒鼻尖细小的汗珠微微抖动越聚越大,他心中很是紧张,炼丹之时文火最难控制万一熄灭了就会令药效大打折扣,可炭火如果旺了起来,药里沾染了火气甚至会产生火毒,那可就不是不能服用的问题了。
又过了片刻,看到投放进丹鼎内的大量药材最后终于成了一团黑色的巴掌大粘糊糊的东西,王敦儒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临时充当下手的袁华生轻声道:“不用再添木炭了,慢慢把火熄了。”过了小会,丹炉周围的热浪快要消失了,王敦儒手持银勺把丹炉中的那团药物取出放进碗内,把准备好的紫芝草粉末用水调好拌匀,然后合以蜂蜜水搓成丸状,共得了三枚,最后用蜡封住放在盘内。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王敦儒暗暗欢喜:“第一次炼丹虽然小有惊吓,但终于没有砸了师祖的名头。”想着狠狠地瞪了一下站在一边的一位身着青衫的老秀才,暗骂道:“看他三缕长须文质彬彬的样子竟然跑得像兔子那么快,从门口呼地窜了进来,差点没吓得自己把茯苓扔到炭火里去!也不知道看门的都干什么去了!”
小小的厢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场几人周坤,韩泰师兄弟们正在回想着刚才王敦儒调药、取丹、搓丸过程中用的各种手法,洛阳名医袁华生则在心中推演着丹药火候、药性冲突调和的东西,其实就数袁华生最是震惊了,天下竟然真的有人能够炼丹,这可不是小道士们用铅汞调和成的毒丸子也不是他们这些人熬了药汤用面粉揉成的‘干粮‘呀,就凭现在屋子里这股药香就知道这是货真价实的丹药,丹药呀。
此时屋子里就只有两个人在找乐子玩,王敦儒瞪了那老秀才一眼,那老秀才竟然好似感觉到了,回首和王敦儒对上眼了,两人一个在暗恨老秀才刚才冒失差点误了事,想着让韩泰他们捉住他怎么惩罚他一下,老秀才则像看大猩猩似的盯着王敦儒,心说:“这小子还会搓糖丸子,不过他搓糖丸子用的手法不会是少林绝技拈花指吧?可拈花指也算是降妖伏魔的手段怎么可能用出来没有一点烟火气呢?不过看样子老三中的毒倒不用太过担心了。”
一老一小正在对着眼呢,周坤韩泰他们已经相继回过神来,四个人连忙翻身跪倒,向老者齐齐拜道:“弟子叩见师尊!”
王敦儒正要招呼韩泰他们帮忙捉人呢,听的这一声“师尊”,王敦儒差点被一口唾沫呛死,心里暗暗咒骂:“你们师傅外号可是血军侯呀,长这么一幅文质彬彬、甚至是仙风道骨的样子明显的麻子不是麻子——坑人嘛!这下子想讨个‘公道’恐怕难了”。心里暗暗叹息,却也不敢再大模大样的站着了,毕竟这老秀才可是大旗门门主,更是韩泰他们的师傅呀。于是连忙拱手作揖道:“晚辈王敦儒见过陈门主。”
陈道同哈哈一笑,对周坤等人道:“不用像个磕头虫似的了,快起来吧。”转眼看了王敦儒一眼道:“小小年纪内功不俗呀,还会这么一手玩意,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他口中的玩意自然就是指这手炼丹的活计了,王敦儒心内苦笑,应道:“前辈过誉了,悬壶济世采药行医小道而,当不得前辈夸赞。”
陈道同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个转身就窜到王敦儒身前,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当得、当得,人命有贵至于千金,行医济世也是功德无量呀。何况老三的命还得你救了。”正说着伸手拿起一粒盘中的丹药,仔细看了看道:“这就是能解那奇毒的丹药?快去试一下吧。”
王敦儒无奈道:“尚需甘草汁一盏做药引,起效更快。”
王敦儒要求准备的药草里边本就有大量的新鲜甘草,下边帮众很快捣出了一盏甘草汁端了上来,众人簇拥着陈道同和王敦儒到了后堂。陈道同刚到分舵时听说几个徒弟请了人在厢房炼丹,心下好奇就先过去了,此时一眼看到三弟子朱焕全身肿胀、气若游丝的凄惨模样心下大震,怒、悔、怜、悲各种表情瞬间在脸上一一闪过,恨声道:“到底是谁把老三伤的如此之重?”
周坤慌忙道:“三师弟夜间在延州城外遭人暗算,实是不知哪门哪派出手,不过下边帮众说那群黑衣人武功甚高,部署周密……”偷偷看了一眼王敦儒道:“不过王小兄弟说三师弟所中之毒是草原狼堡的奇毒血狼毒,所以徒儿猜测应该是,应该是那个狼堡中人出手暗算了三师弟,至于狼堡中人暗算三师弟的原因派出的兄弟还未回来,实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