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的离去对我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是,我知道,即使我有多悲伤不舍懊恼或者气愤,他都不会再回来,我还是得继续下面的生活,虽然,我经常思考活着的意义,却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生活,生活,不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嘛,没有外力或者什么因素让我去死,我还是得厚着脸皮的苟延残喘。咳咳……这话剖析的相当犀利,好似我活着是件多么龌龊的事般,罪过罪过。
宿命,又是一个宿命,从判官那里我没有搞清的宿命,离月又跟我提到,虽然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既是宿命,那么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必是被牵扯在内的。
那个叫忆柳的丫头给我送来了早餐,却杵在那里不走,我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看她,她也眨巴着眼盯着我,如此,我们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说实话,我不是瞪不过她,实在是,她兴许吃过了早餐了,而我,可还是饥肠辘辘呢。
“那个……你可以下去了。”
“主子让奴婢伺候您用膳。”好家伙,连吃饭都要人伺候,我活这么大,都没有人伺候过我。
我叹了口气,“我本是为你好啊,你当我愿意戴这么个破玩意儿啊?咳咳……要不是早先我滞留在安丘(听说这地方最近在闹瘟疫),在那里染了疾病,回来后咳个不停,咳咳……我才不戴这劳什子面纱呢!咳咳……”为了逼真一些,我将声音憋的哑哑的,沉沉的,身子更如弱不禁风般随时都可能跌倒。偷偷的抬眼看了那小丫头一眼,果然,她面色发青,微冒冷汗,我心底一乐,再加一剂猛料,“昨儿个送我来的那个官爷,咳咳……麻烦你等会儿过去看看他吧,咳咳……他离我恁近,虽说未掀起面纱,恐会有些发烧头痛的症状,你且带这些药过去吧!咳咳……”说着,我从袖管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解药,我既然装肺痨,自然得时常带着些个灵丹妙药的吧,昨天扒着那男的,便趁机往他身上洒了点药粉,那药粉倒没什么坏处,顶多就是让人有些发烧头痛的感觉,洒的多了或还恶心呕吐咳嗽不停,看起来倒真是有点像是被肺痨传染的。
那小丫头听到这里,小脸变的铁青,愣是不敢近前来接药,我心里窃喜,小样儿,这点儿火候还想来刺探军情?我边继续咳嗽边费力的说:“快点拿了药出去吧,这房子透气性不好,我已经在这里睡了一晚上,恐怕……”
“啊!”我话没说完,便觉身前掠过一阵风,伴着那丫头的尖叫与开门关门声,房间里空空只有我自己了。哈哈,这样一来,看来,未来的几天都不会有人捣乱了。
我也没多想什么,无非是谋一个安静的环境,心无旁骛的绘出图样好交差,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我从来都是秉承这么一个方针活到现在的,实践便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可以一忍再忍,当然暂时还没碰到能让我斩草除根的主儿。
想着一时出不了宫,我便提笔开始给小烦回信,省的因为一时事多再给忘了,指不定他又多想了。
当我三天后将绘好的服装图样交给熊妃时,从她脸上绽放的如花笑靥,我以为,我马上就可以回去了。但是,我不得不说,我真的是太傻太天真了。
“很好,青姑娘果然不负盛名。”纤美的柔荑拈过一个梅子送入了樱桃小口,“过几天便是皇上的寿辰了,本宫冒昧的请青姑娘留下可好。”
虽说是个问句,我怎么也没听出她有征求我意见的语气,哎,这宫里的女人果然各个心机深沉哪。想来这熊妃是担心会有其他宫人如她般将我劫去才出此一招,将我一直留到皇帝寿辰。哦?皇帝寿辰?怪不得一个个绞尽脑汁的着衣打扮呢,**佳丽三千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若是想要一朝得宠,靠的可不就是别出心裁,出奇制胜嘛。
要说这些住在黄金笼里的金丝雀们幸还是不幸呢?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陌人。
我不去评论这些人的命运如何,我也没有资格去感叹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一旦踏上,或是不归,或是歧途,终要寻个结果,头破血流,抑或万劫不复,或者柳暗花明,山重水复,谁知道呢,我连我自己的宿命都没有搞清楚,哪来的空闲去思考她人呢?现在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也只限于我乐意当这个傻傻的鱼肉。做人嘛,凡事何必那么精明呢?做个糊涂的傻瓜也可以把事情看个透彻不是?不就是让我束手呆在这里吗,反正我也是个大闲人,权当长长见识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招呼还是得打一个,估计这几天我未回去,干妈可别急个火冒天,虽然,这个想象也许有点夸张,也许我高估了自己在干妈心中的地位,权当我意淫一下自己其实很被在乎的吧。
月黑风高,月色朦胧,恩,的确是一个出行的好气氛哪。夜半时分,趁大多数都在与周公约会的时机,我束好衣摆和裙摆,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门,轻微的嘎吱声,不仔细聆听不会有人发现的,何况我挑了个一天中最困顿的时刻,哇哈哈,吾之聪明伶俐,蕙质兰心,心思缜密岂是一般人可及?
一个飘身跃上了房檐,好家伙,幸好我高估了这宫闱的高度,不然,极有可能光荣的跟它来个熊抱。放好了当做记号的丝巾,我身轻如燕,飞檐走壁,步履轻盈,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在偌大的皇宫里如入无人之境,我飞啊飞啊,飞啊飞啊,一刻不停的飞来飞去,只是,我飞了一个时辰了,为何还不见飞出去啊!
体力消耗太大,我不得不蜷缩到一个暗黑角落里调息,哎,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怎就没搞张皇宫地形图来看看呢?到底还是我低估了这皇宫的范围,以为向着一个方向跑便能跑了出去,谁料到半途遇见巡逻的,不得不改道,然后这改来改去,本就方向感极弱的我,愣是改没了。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宫禹,菁华宫,貌似刚才便路过了吧,叹了口气,继续上路吧,不然,等到天亮保不齐我连瑶华宫都找不到了。
刚待直起身子,第六感便告警。
我浑身一个激灵,真真是时不与我啊,来不及多感叹两句,便听破空声自身后响起。我纳闷是我太掉以轻心了还是对方的功力太高,为何他离我恁近,我竟是毫无所觉?心里那般乱想,手脚却不闲着,堪堪避过那人的掌风后退几步,万恶的那人竟然阻断了我的去路,将我困在这一方旮旯里。不过,我有些奇怪,他既已发现了我,为何不出声惊动侍卫?
各位不要担心我分心思考那些个有的无的,想我前世今生最擅长的便是三心二意,足以边自忖边跟别人过招,不过为了对这位小哥表示尊重,最重要的还是保住小命,虽然感觉不到他的杀意,我还是决定一心一意对敌。
前面也说了此时是夜黑风高,是以我怎么也无法看清这位兄台的面貌,只依稀觉得他该不是大内侍卫,反倒是,我观他衣着松垮,甚是随意,还有他无形中隐现的霸气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甚至里面还掺杂了些许邪佞(是这个感觉吧),我暗忖,莫非是个主子?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我倒不怕他会招来侍卫了。
不好意思,又分心了。面纱差点被他拽掉,话说,大黑天的,就算你拽掉了也看不到的,何必费这个事呢?一个晃眼的功夫我们已过了数十招,这算是我学成以来的第一场战斗,碰到的还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竟有些勾起了我的战斗欲。我能够感觉到他内力浑厚,出招灵力,相比之下,我招架起来便有些吃力,想来,这便是离月说的在我之上的五人之一?他握手成爪瞬间便朝我的喉部抓来,我身子后倾同时抬腿踢向他的前胸,他腾出一手来抵御,我便借力后退,他以为我要逃跑,我抿嘴一笑,看我的回旋踢。他先是一愣,我趁他闪躲的功夫,我顺手从他腰间拽下一个饰物,耽误老娘我的正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甩手一个投暗器的动作,“看针!”一溜烟拍拍屁股跑掉喽。才不去管那傻子会是啥反应来。如果这次熊妃不给工钱,拿这东西抵了也算没白干嘛。
离月,你知道吗?我竟然奸计得逞了呢,把一个武功也许比我还高的人甩在了身后,是不是让你大跌眼镜了?还不是因为我冰雪聪明,灵机一动,学以致用,临危不惧等等优点的发扬。
将战利品揣入怀里,我一边继续小心翼翼的飞,一边在思考会不会被当做刺客追捕。不过,在我七拐八拐的看到了宫墙的时候,一切豁然开朗了。那个人不会声张的,嘿嘿,我得意的笑,瞅我这小脑袋转悠的。虽然我没有得见天颜,但也知道当今圣上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菁华宫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帝的妃子住的地方,可我却深更半夜在那里遇见了那个出身高贵的青年男子,啊拉啦……难不成让我无意中撞见了深宫丑闻?如果是这样,我不高呼就算那人烧高香了,他怎么会贼喊捉贼呢?
哇哈哈,想到这里,我又得儿意的笑呀,我淫荡的笑呀,我奸诈的笑呀,我凯旋的笑呀。小爷我终于摸到宫门可以出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