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和煦,欢乐的广场上燃起三堆篝火,滋滋的肉香与酒香伴着年轻男女们的欢笑声传出好远。火堆中间,两伙人正在刀来枪往,比试助兴,围观的人不断地爆出高声叫好的声浪。
两堆篝火旁,分别以一男一女为中心,密麻麻地围满了人,众人乱哄哄地向这两个人祝贺着。而在第三堆篝火旁,却是冷冷清清。程一洛独自一人拿着酒壶,偶尔扬起脖子,就着时明时暗的火光痛饮一大口,却怎么也不能麻醉心下那份羞恼与落寞。
不远处,三四个人悄悄地看向程一洛,压低着声音交谈着。其中一个男孩子说道:“看,一洛多孤独啊,今天也是他的成人仪式,我们是不是过去和他说几句话啊?”
他旁边一个长的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毫不故忌地鄙夷地说道:“一个废物,理他做什么。有这时间我还能和我的偶像多聊几句呢。”说完,女孩子扭着腰,脸上泛起笑容,向中间那堆篝火旁那个男子走去。
男孩子旁边另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也是犹豫着说道:“是啊,一洛现在已经没有修炼的天赋了,过几年,他和我们的身份差距也会越来越大,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去玩吧。”
话语声隐隐地传进程一洛的耳里,他的左手紧紧地攥着酒壶,右手握紧了拳,因为太过用力,手指都捏的发白:为什么?难道人心都是这么冷淡残酷吗?难道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刻薄势利吗?
程一洛嘴角泛起自嘲的笑容,端起酒壶,自顾自地痛饮着。但是,酒入愁肠,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了,痛苦如毒蛇般舔适着他的心,让他的心一阵阵地痉挛。
今天是朱、程、陈三族继承人联合的成人仪式。篝火映着别人的笑容,同时也无情地映着程一洛肩头那只有两只箭矢的肩章。这说明,程一洛的基础玄天经才只修炼到第二级。
第二堆篝火旁,三族的女孩子们大多聚集在这里。中间,一身华贵锦服,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陈枫在鹦鹦燕燕的笑声中转寰自如。他肩头那七只箭矢的肩章,更加衬的他气质不凡。
外围,一身材高挑,性感火辣的女孩儿凝望着人群中的陈枫,深情地说道:“将来我的夫婿要能像陈枫这么帅、还这么具有修炼的天赋多好啊。七级啊,他这么年轻就达到七级了。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啊。”
她身边另一个女孩儿撇了撇嘴说道:“好像三年前,你对着程一洛也是这么说的吧。那时的程一洛才叫天才呢,十三岁就达到了玄天经十级,这种辉煌在咱们大辽帝国,都绝对是屈指可数的。现在的陈枫和那时的程一洛比起来算什么。”
那身材高挑的女孩儿撇着嘴,不屑地说道:“天才沦落为废物,还说他干什么。哼,白浪费了我当时的感情。”
篝火旁,在一个女孩儿红着脸,大胆地在陈枫的脸颊上印上自己的香吻后,人群中爆发出冲天的欢笑声。陈枫得意地微笑着,他的眼角转向另一堆篝火旁的程一洛身上,嘴角泛起鄙夷地神态。
想起以前在程一洛的光环下自己倍受冷落的日子,陈枫泛起一种妒恨难名的情绪。他突然举起双手,见周围的众人均停下说话望着他时,他有些轻浮地突然挥手,指向程一洛高声说道:“女士们,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你们看,我们那位天才,他还在孤傲地一个人不屑与我们为舞呢。”
“轰”地一声,围在他身周的女孩儿爆发出一阵娇笑。在陈枫志得意满的表情中,对比着陈枫与程一洛的神态,女人们看向程一洛的眼神中,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轻视与讥讽。
程一洛额头青筋暴跳,右手霍地捉向刀柄,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然而,他又慢慢地将手放下了。
这样做有意思吗?
程一洛苦涩地一笑。又拿起酒壶,和这些趋言附势的人生气,真的没有那个必要啊。程一洛孤单的身影,与周围的热闹显的格格不入。
“这样做有意思吗?”
突然,一声冷冷地娇喝,让乱轰轰地嘲笑声嘎然而止。
在第三堆篝火旁的人群中,一个一脸傲然之色的女孩子站起身。她身材高挑,一身紧衣皮甲,将身材包裹的凹凸有致。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挑战着所有男人的眼球。但是,脸上那冷冰冰的颜色,却让周围的人不敢过份亲近。
此女肩上那九只箭矢的肩章,更是让在场的所有年轻人望而生畏。
陈枫用力地咽了口唾液,干笑道:“紫衣姐……”
这个女孩正是今晚的三个主角之一,朱氏的继承人朱紫衣。
在十六岁便达到玄天经九级的层次,这是一个继当年的程一洛之后又一个不世出的天才,她的光辉,足以让所有的人仰望。她的一句话,便将全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朱紫衣深深地凝视着远处的程一洛,心里泛起强烈的异样感觉。
想三年前的程一洛,意气风发,天赋超绝,五岁随着师父修习玄天经,在八岁便达到玄天经六级,成为一名高级猎人,十三岁时更是惊才艳艳,一跃达到玄天经十级高级猎人的顶峰,即将向着玄师级别冲刺。修炼的速度震惊了整个大辽帝国。在他的光环下,三族会盟的其他天才无不显得黯然失色。
当时的朱紫衣,也是一个恃才傲物的狂放人物,她对于用刀的境界领悟极强,在同龄人的比试中,从未尝试一败,也养成了她眼高于顶的个性,对于普通人的赞扬与夸奖从来都不屑一顾,一心向往着无上的武道境界。
然而在三年前程一洛尚未失势之前的一个晚上,二人的比试,程一洛轻易地将朱紫衣击败。能看出程一洛不光是在玄天经的修行上远远领先于同辈,在刀法上,也达到了一个令朱紫衣无法启及的地步。那一晚,彻底地击碎了朱紫衣的自信心,让她突然对人生有一种茫然与无助的感觉。那时,她突然想哭,这是多少年来自己都从未尝试过的一种情绪了。
程一洛却显示了一种兄长般的风范,他耐下心来安慰着朱紫衣,并无私地与她分享着在刀法修行上的感悟。随着二人交谈的深入,朱紫衣已完全沉浸于武道的世界。她觉得,这次交谈让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天地,日后必将突破现有的桎梏。那时,她的心里便深深地烙下一个身影。
然而天才的道路,貌似总是曲折的。三年前的一个暴风雪夜晚,在风雪中练刀来提升境界的程一洛,突然无缘无故地晕倒,而这次病倒后,他多年来修炼的真气,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并且在以后的修炼中,每次吸收灵气过猛,都会带来剧烈地头痛,以至于他的修行境界,只能缓慢地增长着,三年来,才又修行到玄天经第二级。
从天才的神坛,一夜跌落到了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地步,这种打击,让程一洛从此失魂落魄,天才之名,也是逐渐的被不屑与嘲讽所替代。
朱紫衣缓慢地走到程一洛身旁,一双凤眼不屈地和程一洛对视着。她看的出,在程一洛的眼中,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那是另一种魅力,成熟男人的魅力。而这眼神中,分明还流露着一些令人心疼的寂莫与无助,这种复杂的眼神,令朱紫衣心里轻颤。
她突然地感觉,有丝丝雾气迷蒙在眼里。朱紫衣不顾一切地娇喝道:“程一洛,你还要頽废到什么时候,你的自信呢?你的傲骨呢?你给我站起来。我相信天才不会被打倒的。”
起风了,吹的篝火的火舌纷乱地飘舞着,所有的人都怔怔地看向朱程二人。
能听的出朱紫衣的心意,程一洛心下温暖。但是,命运是如此不公,自己真的能斗的过天吗?
程一洛有些低哑着声音传入朱紫衣的耳中:“不是颓废,只是,有些看开了……”
程一洛转过身,身形依然显得那么落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