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荒野上,狂风肆意咆哮着掠过空旷无人的大地,一片片城市和村庄的废墟如同鬼蜮,尚未倒塌的山墙和残砖断瓦在肆虐的狂风中发出恶灵般的啸叫,狂暴的风声似乎永无止歇,无数沙石尘土飞扬起来,使空气变得更加魔幻,空中浓重的的辐射云发出黯淡的绿光,在天空中滚滚翻涌,这噩梦般的景象表现着末日惨烈的恐怖景象。
天刚放亮,一辆改装过的中型卡车就发出刺耳的轰鸣,带着滚滚尘土冲进了景丽城雇佣集市。
还没有等车停稳,散落在集市残垣断壁边的人群就纷拥而上。一个穿了一件黑色粗布坎肩,露出赤**膛,背上背着一支长枪的彪形大汉踹开几乎被颠得脱离车身的残破车门跳下了车,他拢了拢斜挎在肩上的子弹带,一边用手扇着裹在身边的尘土,一边望了一眼四周围拢来的人群,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带着一丝蔑视对着人群喊道:“我要雇十二个人,到离这儿六十公里以外的铜锣山打猛狼,都他妈别挤!不是一级猎兵就滚蛋,老子不要废物!”
随着他的喊声,一些人失望地转身离开,继续蹲在路边等下一个雇主,另外一些人则充满渴望地继续留着,等大汉说出雇用价格。
大汉趾高气扬地环视了留下的人群一眼,接着说道:“这一次的任务是锋锐集团发出的,目标是猎杀一百头猛狼,每头十块钱,老子每头抽两块,食物、子弹、枪支、饮水自备,完成任务的时间是三天,有愿意去的,举手!”
他周围的人同时举起了手。
彪形大汉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知道这次锋锐集团出的价钱是比较合理的。
他眯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有许多人都曾被他雇佣过,他了解这些人的底细,但是他不打算继续雇用其中的一些人------能力,才是他挑选人选的唯一准则。
他一口气点了十一个人的名字,然后他停了下来,目光注视在一个默默站在人群里,既不争抢也不喊叫的年轻人身上,他踌躇一下,招手让年轻人过来。
身材略显单薄的年轻人在大家充满嫉妒的目光中慢慢走了过来。
大汉打量着他一身沾满了尘土和污泥的棕色粗纤维衣服,皱着眉看着他裹住了大半个脸不知用什么布料做成的围脖,然后问道:“新来的?会不会打猎?有一级猎兵能力?”
年轻人垂着眼帘,点点头。
大汉咧了咧嘴,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把你的猎兵护照给我看看。”他说。
年轻人从衣袋里掏出一张暗黄色劣质纸,递给他。
他接过来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年轻人的护照确实是由锋锐集团签发的,点了点头,把护照还给年轻人,“收拾一下东西,十分钟以后上车。”
说完,他转身跳上车,不再理会周围的人群。
一个脸上布满刀疤的汉子用力撞开人群,怒视着胡三,口中叫道:“**的胡三,这个雏儿你都要,为什么不要老子?”
话音未落,他已从背上取下长枪,对准了稳稳坐在车上的大汉。
名叫胡三的大汉扭头看了粗豪汉子一眼,冷冷说道:“赵老二,**的太贪,老子看不起你!给你两秒的时间放下枪,要不你活不过第三秒!”
赵老二狞笑着,毫不犹豫地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准备开火。
枪声暴起,赵老二的脑袋在他即将开火的刹那突然粉碎,他健壮的身体足足飞起了两三米才轰然落地,在地上砸起了一片尘土。
胡三胳膊上,一支横架在车门上的散弹枪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他一枪轰碎了赵老二的脑袋。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叼着烟,看都不看赵老二的尸体一眼。
作为锋锐集团的代理人,胡三有权杀掉任何敢于向他发出挑战的人。
没有人去收尸,杀戮和死亡每天都在集市上上演,所有人都已司空见惯了,因为这是一个强者为王的时代。
十分钟以后,卡车轰鸣着离开集市,一直向城外驶去。
到了城外,另一辆早已等在这里的卡车跟着胡三他们,一起驶向茫茫荒原。
胡三车上横七竖八挤了满满十二个人,长期没有洗澡的人们浑身都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即使有风和尘土不断卷入卡车车厢也卷不走浓重的体味。坐在年轻人身边的几个人有意无意地挤占着他本来就没有占用多少的空间,年轻人毫不反抗地退让着,慢慢被挤到车厢最后面,飞驰而颠簸的卡车掀起的所有尘土都聚集在这里,他很快就被白色的尘土淹没,几乎看不出人形。
他没有动弹,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用粗布裹住的长枪,默默无声地蜷缩着,靠在后车厢锈迹斑斑的厢门上,一任尘土扑面。
周围几个人觉得他好欺负,干脆伸出腿脚横躺在车厢里,时不时地还借着汽车的颠簸踹他一脚或者故意用枪托撞在他的腿上。
年轻人依旧不言不语,默默忍耐。
他也许知道,这些人之所以欺负他,是想减少一个竞争对手,锋锐集团这一次按每个人杀掉的猛狼数目付钱,少一个对手,就多一份收入。
两个多小时后,汽车终于停了。
胡三踹开车门,跳下车,然后吼道:“都他娘的下车,汽车只能开到这里,剩下十几公里,都走路!”
卡车上的人咒骂着纷纷跳下车,扑打着浑身的尘土,清理随身带着的装备。
一分钟以后,胡三就开始不耐烦地叫骂着催促大家上路,他抱着一支50式三管机枪,肩上又加了几条机枪弹链,他也是灰头土脸的,所以心情恶劣。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向远处已经可以看见山势的铜锣山走去。
太阳已经升上了高空,热辣辣的阳光带着充足的热浪扑在每个人身上,但是没有人埋怨或者咒骂,都是长期和恶劣的荒原环境打交道的猎兵,大家早已习惯了各种艰苦生活。
一路上,大家路过了几个旧世界遗留在荒野上的村庄废墟,没有人看这些残垣断壁一眼,因为大家都知道废墟里什么也没有留下,每一样可以利用的东西都已被流浪在荒野上的流民搜刮殆尽,留在荒野上的就只是这些毫无用处的残砖断瓦。
“把这些给老子背上!要是偷吃,一枪嘣了你!”一个身材比年轻人高过一头的汉子瞪着走在队伍最后的年轻人,把肩上装着食物和水的袋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用枪指着他,走在了他身后。
年轻人没有反抗,任他把足有十几公斤的袋子横加在自己身上,他只是略略扫了汉子一眼,就接受了这个欺侮。
走在年轻人前边的几个人也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
现在,年轻人身上的袋子多了五六个,几十公斤的负担把他单薄的上身压的微微下弯,他就像一匹骡马,绝不反抗,逆来顺受。
其余的人看到这个情景,也想把自己的东西压在他身上,但是一向冷酷的胡三这一次罕见地发了善心,“你们这些王八蛋,就你们知道节省体力?他是老子挑来的,谁再把东西让他背,老子抢过来就是我的!”他吼道。
没有人再把东西压在年轻人身上了,那些已经把东西放在年轻人身上的家伙们咧着嘴笑了。
这些人倒不是害怕胡三,而是害怕胡三背后更冷酷的集团势力,而且这一次出猎所挣来的钱还要靠胡三去讨要和分发,离开了胡三,今后大家也许会遇见一个心肠更狠也更贪婪的家伙。
所以大家都在胡三面前忍气吞声。
一个多小时以后,一行十三人终于到了铜锣山脚下。
这十几公里走下来,所有人又累又渴,几个家伙敞开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四仰八叉地躺在干涸的沙砾上喘气擦汗,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
“休息十五分钟,吃饭喝水,然后消除痕迹,两人一组分散在前面猛狼下山的路边埋伏。我们的人已经侦查过了,这儿有一群二百头左右的猛狼,我们杀一百头就收手,谁杀的多,钱就拿得多,前面是狼群出来找食吃的必经之路。兔崽子们,放手杀吧!”胡三说到这里,举起手中的皮囊,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咬了一口也不知用什么动物肉制成的肉干,吧嗒着嘴用力嚼着。
他大吃大喝的动作立刻勾起了人们的食欲,躺在地上的人也跳起来准备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那几个把东西压在年轻人身上的大汉纷纷把目光转向年轻人,准备去拿自己的食物和水。
年轻人离他们有十几米远,正弯腰慢慢取下压在他身上的东西。
“给老子快点,饿死老子了!”最先把东西压在年轻人身上的粗豪汉子瞪着年轻人骂道。
年轻人不疾不徐,把所有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取了下来,堆在脚边,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几个让他背了几十公斤东西、走了十几公里长路、却不说一声感谢的恶汉,“这是我背来的,所以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他语调低沉而沙哑,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几个汉子同时愣住,过了一会儿才一起笑了起来,胡三也咧着大嘴笑了,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说法太天真。
粗豪汉子笑了一会儿,脸色一变,张口骂道:“小兔崽子,老老实实给老子拿过来,老子踢你一脚就算了,要不我一枪废了你!”
年轻人没有动。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