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宏昆是1968年年底来到部队的,算作是1969年兵。到了部队以后,先是在牡丹江铁岭河的新兵团里训练,新兵训练结束以后,被分配到了野战军步兵第289团二营四连。庄宏昆是从滨海市应征入伍来到部队的,被分配到到四连的滨海市新兵还有张同斌和董开新。那时正值中国特殊时期时期,中苏关系恶化,边境气氛紧张,双方都往珍宝岛地区集结部队。陆军第97师根据**命令,驻军珍宝岛地区。庄宏昆他们随97师属下的289团来到了这里。
珍宝岛地区后来被称为珍宝岛战区,指的是包含珍宝岛在内,以五林洞林场为中心,北至向阳屯,南到独木河村一线及其沿江地带。防御阵地前沿在北起七里沁岛,南到公司岛一线。五林洞是名字叫作东方红林业局的一个林场,是饶河县最南面的小村,当时沈阳军区虎林饶河(即珍宝岛战区)前线指挥部就设在这里,简称虎饶前指。在浩瀚茂密的大森林里,这里算是一个小都市,有道路、空地,还有错落有序的一些红砖新砌的平房,有个排球场大的百货商店,有个炮楼大的邮电局。最大的建筑物算是礼堂了,那就是在一块空地上用红砖砌起来的一个简易建筑。顶棚是粗大的树干和木板,中间的承重柱也是高大的树干。地面就是赤裸的土地,没有椅子,还是用树干破开的木板搭起的长凳。
这次向珍宝岛移动的军事行动是保密的,到了战区以后,庄宏昆才知道自己来到的地方。他们的驻地在五林洞附近的220高地,那是浩瀚的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带,离珍宝岛近30公里。到了这里以后,由于禁止出行和邮寄书信,加上交待遗物,书写遗书,被剃光头,化验血型(明确后的血型要书写在领章的背面)、分发弹药等,所以战争气氛显得十分浓厚。当冰凉的理发推子搁到头上的时候,庄宏昆感觉自己在即将奔赴战场的高昂情绪里产生了一丝身不由己的悲凉。
由于需要,四连的建制被分解,庄宏昆和张同斌就被抽调到在岱王砬子整训的珍宝岛侦查分队;董开新被派往珍宝岛下游的七里沁岛执行护卫老百姓的任务。
从滨海市来来到珍宝岛地区的69年新兵里还有女兵,护理员梁秀丽就是其中的一个。经过培训以后,她被分配到海林县的师医院,不久,也随医院到了这里的三洞医院。“三洞”是战区前指后勤部的代号,是根据数字“30”的发音而表示的汉字。为保密部队的番号(如步兵第289团二营四连)和机构是禁止直接称呼的,一般都用数字来表示。为此,指挥军事的司令部的代号为10(幺洞),政治部门为20(两洞)。后勤部门为30(三洞)。相应的部队(军、师、团)长则被称为1号,政委被称为2号,副部队长则是3号,副政委被称是4号,司令部参谋长是5号,机关各处、科、股的代号都是以此类推,譬如司令部的作战(训)部门的代号为“11”,侦查部门为“12”,军务部门为“16”等。解放军的体制,政委应该是第一领导,但是这里是战区,为了彰显军事干部的作用,所以部队长排在了第一,政委屈居第二。三洞医院离珍宝岛有40公里左右。还没有安顿就绪,梁秀丽就随同三洞医院卫生队来到各赴岛分队,配合军医们为即将奔赴前沿阵地的各分队士兵检查身体、化验血型。
这天,他们工作到了侦察分队。
一上午的忙碌完了之后,中午饭前小憩时,庄宏昆和张同斌来到卫生队的工作屋看望梁秀丽,和梁秀丽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女兵,一个是个子高挑的吕月霞,从哈尔滨入伍,另一个是矮小敦实的初春花,是辽中人。其实庄宏昆和梁秀丽在以前就认识,因为他们入伍前都是滨海造船厂的工人。现在,虽然来到了一个战区,由于驻地相距较远,加上交通不便,外出又受到限制,因此到了部队以后,未曾见面。
从庄宏昆和张同斌的着装上可以看出侦察分队果然与普通步兵的面貌不同,全副武装,枪不离身,披挂了一个野战用双肩武装带,里面装满了子弹、插着匕首,还有手雷、手榴弹和医疗包等。这身戎装,加上他们庄严肃穆、英武凛然的神情,伴随着回荡在森林里像千军万马奔腾一样的北风的吼叫,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在这种萧杀情境下的见面,竟然使他们不知说什么好。开玩笑的情致和气氛是没有的;虽然那年月豪言壮语整日挂在口头,但是也也是只限于场面,不适宜这样的场合;悲悲切切,洒泪别离,他们还没有到那个情分;激励鼓励,也不是那种关系。相互“你好”“我好”的一阵寒暄之后,竟然语塞,气氛尴尬。还是张同斌脑子转的快,很快找到了话题,他突然兴奋地对梁秀丽说道:“梁秀丽,你知道吗,我们侦查分队队长叫宋洪国,他是289团特务连的侦查排排长。他对我们滨海兵可好呢。”接着转头对庄宏昆说道:“是吧,宏昆。”庄宏昆淡淡地微笑了笑,点了一下头。接着张同斌自己提高着情绪说道:“其实,也是咱们滨海兵争气,关键时候不掉链子,给队长涨价(争光的意思)的关系。”听到这里,吕月霞和初春花抿着嘴转过头去笑了。张同斌知道自己说话有些放肆了,因为吕月霞和初春花不是滨海市人。张同斌尴尬地笑着,红着脸说道:“真的,不信问宏昆。”接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情绪激昂起来:“咱们侦查分队刚组建,前天就被派到吴巴老岛执行任务。临行前,张副团长,也就是团里在358高地的团前指1号首长给我们作动员时说,吴巴老岛的林场工人和兵团知青一直受老毛子的欺负,咱们这边不少的人在乌苏里江里破冰打渔时,叫那些苏联兵打的头破血流,有的还受伤致残,咱们也派过一些战士穿便服随同老百姓一起活动,执行保护老百姓的任务,但是这些人不济,个头小,不会打架,不仅没有保护好我方群众,反而叫苏联兵打的稀里哗啦。上级不仅不让开枪,还不让使用器械,面对身材高大,手持木棒的老毛子,我们的战士只有挨揍的份儿,没有还手之力,老百姓对我们多有失望和怨言。为了打击苏修的嚣张气焰,保护老百姓,同时也是为了熟悉敌情,战前练兵,上级决定让侦察分队穿便服到吴巴老岛去教训一下苏联兵。张副团长说,平时不管生产和训练,我一遇到重大困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特务连。平时我把身高体大、思想过硬的好兵送到特务连,不是光让你们打篮球和会操的时候给我争光,我还要求你们为祖国争光,为人民出气。今天的侦查分队,不仅有289团特务连侦查排的战士,还有师里侦察连的几个捕俘格斗的技术尖子,加上挑选出来的几个有培养前途的新兵,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张副团长讲完话以后,我们侦查分队全体战士都换上了老百姓的服装,到了吴巴老岛。你们不知道,咱们几个滨海市来的新兵,都以为经过特殊时期的武斗锻炼,自己有两把刷子,到了实地,才知道感情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吴巴老岛那老毛子兵,个个膀大腰粗,还会打拳击,动起手来,根本不惯你毛病,逮着你那是往死里打,下手那个狠呢,根本不给你留活口。说实在的,真的面对面了,确实打憷。打憷不是怕他们的拳头,而是想打够不着他们。那个时候,什么‘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都不好使,能打着他们才是好家伙,大黄那样的个头才管用。哦,对了,大黄是咱们分队的副队长,叫黄忠道,有一米九的个。还是说那老毛子吧,其中有一个个头最高的,大概有一米九多,像个北极熊,拳击打的血厉害,听说就是他打过咱们这边人不计其数,提起他来,老百姓都是恨之入骨。”说到这里,张同斌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他凶起来,竟敢单枪匹马地闯过来,那架势,真是如入无人之境,别的苏联兵都带着棒子,他赤手空拳,一到了咱们这边,就像个坦克一样,横冲直撞,无人可当。那天按照俺们侦查分队宋队长的部署,我和宏昆两个新兵,冲上去逗引那北极熊,宋队长的吩咐是虚晃一下,回头就跑,按我们的说法叫做佯败。我和宏昆商量好了,咱是特殊时期过来的革命小将,哪能怕他们苏修,不能败,不能跑,干脆假戏真做,打他们老毛子。和那北极熊比划几下子,要是能沾点便宜,兴许还能立个功什么的。但是没有想到还没有和那北极熊照量,就叫他左右开弓,一拳打倒一个,宏昆是胸脯子挨了一下,我是后脑勺挨了一拳,当时我是眼冒金星,差点死了过去。”听到这里,三个女兵咯咯地笑了起来。张同斌自己也憋不住笑了,但是他含着笑说道:“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人家挨打了你们还不同情。要不你们上去试试,尝尝打晕了是什么滋味。”接着说道:“这个时候,我俩磕磕绊绊地往回跑,那北极熊追了上来,我俩还真有些手忙脚乱。没想到,早就在那儿等候的宋队长和黄副队长突然扑了上来,两个人一个人抱住北极熊的一个大腿,来了一个抱腿扛摔,把北极熊摔了个狗吃屎。接着两个人一个使了个踹腿锁喉,另一个使了个卡脖掼耳,把北极熊制伏在地。这时候,我和宏昆来了劲头,上去连打带踹,把他好一顿揍。那边几位正假装逃离的化装成老百姓的战士忽然一下子都返了回来,奔到了那个还在得意洋洋的苏军中尉的面前,那中尉还没有出手便被一个战士狠命地摔倒在地,另外几名战士上去拳打脚踢,还有人拿起从苏军手里抢来的大棒猛击他的腿部和腰部。等其他苏军士兵跑过来增援时,第二梯队的战士冲了上来,把冲上来的苏军一个个摔倒在地,待其他苏联兵转过神的时候,我们按照宋队长的命令,早就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了。接着第三梯队的战士也上来了,面对我们压上的队伍,苏军可能知道他们今天遇到的是准备的中国士兵,只好知趣地撤回去了。这些战术都是宋队长想出来的,你们看,他厉害吧,听说这些招法是他从张副团长那儿学来的。张副团长的师傅是现在的沈阳军区肖副司令,张副团长给肖副司令当过警卫员。回来以后,宋队长没有太表扬那些出手的老兵,反而把我和宏昆夸了一顿,说没有想到刚入伍的新兵就这么勇敢,滨海兵真够猛的什么的。”这个时候,张同斌得意地扬了一下头,洋洋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咱没有给滨海兵丢人吧。”这时候庄宏昆对张同斌说:“挨了揍还吹牛,这样的事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怎么不好意思出口?”张同斌歪着脑袋斜着眼向庄宏昆问道,“挨揍归挨揍,起码能冲上去和他们照量照量吧。‘跑’也不是咱想跑的,那是‘佯败’,你知道吗,‘佯败’。”庄宏昆笑了笑,接着张同斌的话说:“张同斌说的是不假,当时的场面确实是够刺激的。看着宋队长和黄队长那过硬的功夫,真是叫人由衷地佩服。咱们部队真是藏龙伏虎啊。”梁秀丽听了以后,矜持的表情里掩饰不住兴奋,对他俩称赞道:“你俩也很了不起,真是没给咱咱海滨兵丢人。”完后,转过头来不无玩笑地对吕月霞和初春花说:“你看我的两个老乡,夸赞自己是那么自然。”吕月霞和初春花说:“就是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在夸赞别人呢,哪想到夸自己还夸的那么狠。”说完不无善意,略带嘲讽地笑了起来。张同斌忙辩解说:“哎—,我哪里夸自己了,我说的这不全是我们走麦城的事嘛。我满口夸的都是我们的宋队长啊。”说完露出一股无辜的神色。庄宏昆对三个女兵说:“是呀,这可真是冤枉我们张同斌了。别看平时我们小张说话让人摸不着边,但是今天的话可是实在话。”张同斌刚开始听了庄宏昆的话很得意,后来觉得有些不对味,打断庄宏昆的话说道:“我怎么听不出来,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庄宏昆对张同斌说:“听不出来就算了。”完后回头对三个女兵说:“不过,到了部队能遇到宋队长这样一个领导,真是幸运,宋队长有勇有谋,军事素质好,待人又和气,举止又规范,那真是活生生的一个军人胚子。当兵前我脑子里就有许多正统军人形象,宋队长就是我想象中最典型的那个。”接着看了一眼张同斌说道:“别看我们张同斌本事不济,但是让他瞧得起的人没有几个。”张同斌推了庄宏昆一把说:“你这个人怎么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叫人听不懂,我听着累。”庄宏昆笑着说:“张同斌可真是打心眼里佩服宋队长,这也难怪,宋队长的军事技术在全团、全师甚至全军都有影响。栽培他的张副团长曾经是咱33军赫赫有名的军事尖子,听说大比武的时候,张副团长曾代表过咱们军参加过沈阳军区的战场指挥和攻防战术比赛,都取得了好名次。”庄宏昆刚说完,张同斌接过话茬说道:“是呀是呀,听说就是因为大比武,张副团长犯了错误,不突出政治,单纯军事观点什么的,结果到现在还是个副团职,一直提不起来。要不是因为这个,张副团长最少应该是个副师级了。”这回庄宏昆听了张同斌没有表态,显然庄宏昆是个严谨的人,望风扑影的话他不说。
庄宏昆和张同斌离开的时候,突然刹住了兴致勃勃的讲话,表情有些庄重,竟然向三个女兵敬了个军礼,这里的意思可能有告别,也有委托,还可能求祝福,也可能是什么没有,只是手足无措的慌乱举动。再看他们的样子,挂不住表情的脸显得有些稚气,和刚才那种顶天立地的似乎成熟的男子汉的气质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没有煽情语言,没有氛围渲染,不知道为什么,三个女兵感觉眼睛有点发涩,眼睛有些湿润,她们竟然也说不出话来。
庄宏昆和张同斌离开之后,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讲话。过了一会儿,吕月霞说:“真不简单,临上战场了,还是那么乐观,说了那么多有趣的话。最后看到他们像孩子似的那种单纯的样子,我真想哭。”梁秀丽以崇敬的口气说:“侦查分队的兵的都是挑出来的,不管新兵老兵。”初春花说:“也不尽然,上午验血我就遇到了一个叫杨玉清的新兵,他可是怪怪的,态度不好,还挺焦躁的。有意思的是,他跟我们说话净唱高调,像喊口号似的,你俩说有没有意思。”吕月霞说:“你学学,他是怎么喊口号的。”初春花说:“嗨呀,那有什么可学的,无非就是‘革命战士不怕死’,‘一腔热血洒边防’,‘永远战斗在珍宝岛上’什么的。”听了这句话,吕月霞和初春花捂着去笑了起来,梁秀丽没有笑,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她俩,那意思可能是,这些话没有错,有什么可笑的呢?
中午开饭的时候,伙房值班员、副队长黄忠道端着一大盆大米饭送到了卫生队的房间,后面跟着一个小战士端着一盆土豆、白菜炖猪肉,那炖菜里冒出来的是一股煮熟了的冻透了的白菜和冻透了的土豆的令人恶心的捂包味道。黄忠道人们习惯称他为大黄,个子高、块头大,憨厚直爽。大黄红着脸,尴尬地笑着,用粗粗的嗓门对屋里的人说:“实在是对不起,咱这里没有条件,只好用这样的菜招待你们。”卫生队的负责人客气地回答:“不用客气。这里临近前沿阵地,一切为了打仗,有饭吃就不错了,没有那么多讲究。”大黄呵呵地笑了几声,大概是对对方的理解表示谢意,转身就走了。刚一出门,忽然又转了回来,咧嘴笑着说:“看我这脑子,总忘事。我们的宋队长要我转告你们,炊事员火没烧好,米饭做串烟了,要我和你们解释一下,并要我代他向你们表示歉意。希望你们将就一下,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一定给你们不串烟的大米饭吃。”大家说:“不要客气。我们吃大米饭就已经特殊了。分队战士们吃的是陈旧的高粱米呢。何况,我们的菜里还有肉,你们的菜里连个肉星都没有。”大黄听了这些,高兴了,连连说道:“能理解就好,不嫌弃就好。”一会儿,大家捧着饭散去回各屋吃饭去了,除了大黄,屋子里只剩下梁秀丽、吕月霞、初春花三个人。大黄小声对他们说道:“宋队长还说了,以后你们要是再来,提前告诉他一声。他打狍子给你们吃。”“狍子?”初春花问道。三个女兵大概是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感觉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大黄说道:“就是野羊,也叫矮鹿。狍子肉味道还不错,全身都是瘦肉,没有肥膘。我们经常吃。”大黄虽然实诚,但是兴奋起来,有时候说话嘴边没有把门的,说过头话,其实他来到珍宝岛战区时间也不长,就吃过一次宋洪国打的狍子。“那狍子像鹿一样跑的快吧?”初春花天真问道。“快—。”大黄拖着长音肯定地回答:“在雪地里一闪就过去了,这就看你手头上的功夫了。这边抬手那边就要枪响。要是现瞄准,那黄花菜都凉了。”大黄边说边比划,好像他能打到狍子一样。看到大黄喷着唾沫星子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吕月霞抿着嘴笑着问大黄:“这么说,我们下一次来也能吃到你打的狍子肉了。”大黄又是摆手又是点头地说道:“唉唉唉,对对对。别管谁打的,反正是有你们的狍子肉吃就是了。好了好了,我走了。米饭串烟的事,我已经就请你们多包涵了。”说完跨出房门走了。
下午,卫生队撤离之前,看到侦察分队集合检验武器装备。全副武装的张同斌跑步路过时,看到站在门前的梁秀丽他们三个女兵,指着坡上的一个军人说对她们道:“看,那就是我们的宋队长。”说完就急匆匆地跑过去了。三个人朝坡上看去,见到那个军人穿着褪了一些颜色的四个衣兜的干部军服,领章帽徽有些暗淡,不如新兵的那样鲜艳,黑红的脸膛,中等身材,消瘦身材,沧桑的面容显得沉稳刚毅,干练的身材显得强劲,浑身透出的英气逼人,却又显得那么和善。他似乎发现了这面的她们三个女兵,微笑着向她们点了点头,又小幅度地摆了摆手,那意思好象是说:“没有招待好你们,对不起。下次来的时候,一定好好招待你们。”接着是标准的军人动作转身,立正,跑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