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何世青新生已经三天了。
希望之洲的气候和地球气候差不多,也就一个太阳,依然东升西落。只是白天的时间稍长一些,夜晚相对短一点。
这处山坳名为寿昌岭,生存着百十来人,男子依靠打猎为生,是一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女子平常在家纺织布匹,也在山野间采摘野果,到市集换取日常所需,贴补家用。
照何世青看来,这里和古代的地球非常相似,一切都太原始了。
药王老头不会打猎,平常的肉食都是用药材和邻居换取。他炼制的药丸,邻居百姓反而不要。听见何世青是老头的徒弟以后,这些朴实的老百姓看向何世青的目光都非常怪异,令何世青不解。
药王老头面对何世青的不解询问,目光闪躲,颇为惊慌,数次都是含糊其辞糊弄过去。
这天清晨,药王老头唤醒何世青。
何世青从相隔着老头竹榻的简易新木板床上爬起身来,老头道:“青儿,拜师的礼节,今天就隆重完结吧。只要师徒名分定下来,师父就会倾囊相授。”
让何世青自行洗漱沐浴,他去准备拜师之礼所需的东西。
沐浴,其实就是在后山的天然水塘里面擦洗一番。
如果是在前世,何世青断然不敢在清晨洗冷水澡。但新生以后,发觉自己的体质特别好,因此,每天清晨夜晚必定在水塘沐浴。
草草擦洗一番,何世青回到草庐时,只见草庐里面,正中放着一张方桌,桌上一碗白米饭,正热气腾腾。白米饭上面,一只好大的鸟头,被割断的头部兀自在滴着鲜血。鸟头的尖喙里面,含着一株翠绿欲滴的嫩草。三炷香,横插在白米饭前面。
老头将平常本就梳理得干净整齐的斑白头发更是刻意的梳理了一番,此刻,正容立在方桌前面,静候何世青。
何世青和老头生活了三天,对老头的清苦,非常清楚。看见这种阵仗,确实算得上隆重的拜师礼节了。
不料,药王老头开口道:“青儿,师父正在落难之中,所以,拜师之礼,就一切从简,将就着吧。”
何世青在这一世无亲无故,得老头收留,早已心存感激,哪会介意。恭敬上前,对着老头拜倒,叩了三个头,叫道:“师父,青儿这么做,是不是算完了?”
药王老头微笑道:“青儿,将契约鸟嘴里的启蒙草拿出来,你吃下去,对着师父叩九个头,就算礼成啦。”
何世青爬起身来,看着那血淋淋的鸟头和那株嫩草,心忖:这就是契约鸟和什么启蒙草?只听说刘关张结义喝鸡头血酒,没听说吃草的,太怪异了。
问道:“师父,这株草,真的要吃下去吗?青儿怕消化不良。”
药王老头摇首道:“青儿,大礼当前,不可胡言乱语!叫你吃,你就吃下去。”
何世青只得从契约鸟的喙里,取出嫩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似乎,味道也不差,隐隐有一股芬芳的淡淡甜味。
玄异感知乍起,一列淡淡的绿色光点,竟然在肉体中慢慢成型!同时,脑海中闪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何世青吃惊不已,这株启蒙草,不简单啊!
药王老头微笑道:“这是师父精心培育的异草,便宜你了,以后你自会知道好处。给师父叩头,拜师大礼,就算成了。”
何世青跪下,真诚的对老头叩头。
九个头叩完,礼成。老头扶起何世青,让他站起身来。
何世青看着老头的眼眶里面,竟然已经蕴满泪水,不解道:“师父,你怎么了?”
药王老头擦泪,唏嘘道:“世人都以为老夫自号药王,乃是徒有虚名,毫无真才实学。却不知老夫只是为了研究出一种全新的炼药方式,不屑学习传统的炼药之法。今日,终于收了青儿为第一个徒弟,师父打从心眼里高兴!”
何世青道:“原来如此!”。玄异感知隐隐发觉,师父似乎口不对心,这番话似乎不是真言。
药王老头叹息道:“师父也许不久于人世,为师对炼药的一番研究,必须要找个传人继承衣钵。遇见青儿,当真是贼老天开眼了。”
何世青对他这句“贼老天”的称呼,深有同感。对贼老天的喜怒无常,他算是深有体会。
药王老头道:“当今最富盛名的炼药门派,乃是丹鼎斋。师父的心愿,就是要凭借全新的炼药制丹之术,压下他们独大的势头!青儿,你今后要努力揣摩炼药之术,不要让师父失望。”
何世青点头道:“徒儿尽力就是。”
药王老头道:“如此最好!咱们随便吃点东西,一会和猎户王三他们一起,准备逃难吧。古楚国和阳国的大军就快到这里了!唉,都是能量石大矿惹的祸,以后,要想平平静静的研究炼药之术,看来很难了。”
何世青问起缘由,药王老头和他一边吃饭,一边解说。
原来,在弱宍之地的一处地方,名叫石丘,距离寿昌岭不过百里。
石丘之名的由来,就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巍峨巨石。此处,林木稀少,就连杂草都因为缺少土壤滋养,无法存活,是一处不毛之地。
除了附近的居民在此处采集石块构筑房屋,平常,根本没有人来此处。
但是,自从采集石块的一个石工在此处发现能量石之后,此处从此就打破了久远的宁静,各方势力开始在这里角逐,明争暗抢此处的控制权。一时间,古楚国和阳国的大军虽然未到,但此处的拼杀已经持续多日了。
据弱宍之地的百姓传言,近段时间,古楚国和阳国的大军都会到来。到时候,兵灾的波及,肯定会祸及这些无主的山野百姓,所以,大家才急急忙忙的准备开始避难。
何世青和师傅草草吃完早饭,二人一人拿一个包裹,在地下随便埋入一些日常用具,师徒二人就出门了。
身无细软财物,逃难最是干脆,说走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山坳脚下,附近的百来个居民都到了,人人神色轻松,都肩负一个麻布大包,许多人甚至牵着捕捉豢养的野兽。药王老头带着何世青,在人群中穿插,找到几个邻居,彼此打个招呼。
大家都没有惊慌害怕的举动,明显是经历这种情况的次数太多了。
王三是一个肤色古铜的精壮汉子。面部粗犷,鼻梁高挺,眼大眉黑,神色间透出一股豪爽坚毅。只见他左腰间插着一壶箭簇,右面悬着一把砍山刀,背上一把长弓,肩上一个大包裹。
王三看看日头,扬声问道:“大伙都来齐了吧?照以往的规矩,左邻右舍挨在一起,看看有谁还没到?”
数十息间,百姓们依次报道:“齐”,“齐”,直到最后一声“齐”响起,王三才高声道:“今次不同往日,也许我们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不仅三个大国想要得到这里,许多强大的势力也在打这里的主意。不管是谁控制这里,我们都不能再回来了。”
说到此处,人群中,许多叹息的声音一一响起。寿昌岭,没有什么险恶的山水,野兽飞禽却不少,乃是一处极佳的居住之地。但受到此次争抢能量石大矿的影响,大家不得不打算移居他处,眷念不走,就是身死的下场。
王三一声令下,当先领头,一众猎户跟着,众人随后,朝着南面迁徙而去。
挨着何世青的邻居,有一个少年,得药王老头引荐,知道他名叫凶惕,年龄和何世青差不多。一脸的凶狠神色,原本他这个年龄应该尚存的稚嫩,早已不见,不愧凶姓!
少年凶惕的个头和何世青差不多,但虎背熊腰,比之何世青,则显得强壮太多了。眉毛长而粗,眼神锐利,脸部轮廓乃是国字型,肌肤粗犷黝黑,裸露的半身,现出条理分明的结实肌肉,有一种狂野的味道,充满少年的阳刚气息。腰部悬挂着两柄小巧的匕首,一壶箭簇,背上也挂着一把大弓。
大家刚刚认识,凶惕就笑道:“何兄,你长的也太娘们样了!山野中,你这样白皙的肤色,会被人认为你是好吃懒做的二世祖哦!”
何世青对他的率直非常欣赏,微笑道:“小弟得药王师父收留,不过三天。如果在山中多呆几日,肯定也会如剔兄一般,面色呈现健康的黝黑色。”
凶惕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我前两天听说,一个俊俏后生被老伯拐骗来了,还不信。今天看见你,才知道传言属实。何兄,老伯的药王称号只是他自吹自擂,你别跟着他,上了当才叫亏呢。不如,你跟着我,我教你狩猎!猎杀飞禽走兽,那才叫痛快呢!”
何世青微笑着看向药王老头,老头的老脸一红,笑骂道:“无知的小辈!老夫只是潜心研究全新的炼药之术,药王的称号是行家的称赞,哪是老夫自吹自擂?你这小子,好好走路吧!不要教坏我的青儿!”
凶惕大笑道:“老不羞!你的药王称号有谁承认啦?就凭你炼制的丹药,还不如我们自己配制的呢!”
药王老头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何世青笑道:“青儿听出师父言语坦诚,没有丝毫矫情。青儿既然得师父收留,已是大恩。就算你老人家没有真才实学,传授青儿,这一声师父,青儿依然叫得心甘情愿。”
药王老头固然听得眉开眼笑,凶惕更是拉着何世青的手道:“何兄,你不趋利附势,有情有义,才是真正的好汉子!不要见怪凶惕开始的无礼言语,老伯说的是,我确实是无知了。不过,老头子,你要真是药王,就露两手给我们瞧瞧,凶惕才会心服口服。”
药王老头洒然笑道:“小子,以后你自会知晓老夫没有妄言。老夫心境早已古井不波,你激也没用。”
凶惕咕嘟道:“你们这些老头子就喜欢装深沉!我才不管你说的是否真的呢,只是怕你误了何兄罢了。”
拉着何世青道:“何兄,我们前面去说话,不理他。”不由分说,拉着何世青就跑到队伍前面。
药王老头在两人离开以后,老脸上果然显现担忧,一声叹息,摇着头蹒跚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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