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伊墨都没有见过方奕铭,两人遵守约定按照单双日整理生物社,但从一些痕迹里还是可以看到彼此的影子。伊墨每次换完水都会忘记把它放回原来位置,而方奕铭则永远怕金鱼吃不饱,喂多半包鱼食,撑得每条鱼都几乎翻肚子。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继续着,没有交集。
一次放学,伊墨走在回家的路上,结果被几个女生堵在了小胡同里。
“喂,新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嚣张。”为首的女生用胳膊肘把伊墨挤到墙角。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伊墨认识面前的女生,她叫林涵,是伊墨的同班同学,也是伊墨来之前的医学系第一,是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人。但是自从伊墨来了之后,林涵的地位受到了动摇。她记恨伊墨比她有天赋,恨她抢走了自己的一切,她受不了伊墨的存在,想要教训她。
“想怎么样?当然是想你消失了。”林涵狠狠地说,一点都没有在人前的娇弱。
“我哪里得罪你了?”伊墨觉得莫名其妙,自己跟她并无瓜葛。
“得罪我?你是没有得罪我,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林涵拍拍伊墨的脸蛋,光滑嫩白,真想在上面划几刀。
“哈哈,我知道了,你是气我技高一筹,比你漂亮,比你聪明。”伊墨嘲笑她说。
“你?”林涵咬牙切齿地瞪着伊墨,她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扬手向伊墨的脸上打去,伊墨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握住了林涵打向伊墨的手臂
“少爷?”伊墨听到林涵颤抖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了紧紧抓住林涵手臂的方奕铭。
“伊墨是我的朋友。”方奕铭一字一句地说,然后生气地甩开林涵的手,从人群中拉出伊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少爷,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林涵在身后不停地道歉认错,方奕铭都没有回头,伊墨却暗暗地笑了。这是乔寒安排的桥段,林涵只是乔寒找来的演员。
“原来是少爷的朋友,我们居然得罪了少爷,怎么办啊?”林涵身后的跟班们不明事理地担心极了。
林涵望着早已远去的方奕铭和伊墨,想起了昨天。
一个男人来找她,说只要她帮忙演一出戏,等她毕业就可以进紫晶医院工作。那可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就算她再讨厌伊墨,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涵姐,我们该怎么办?伊墨肯定会跟少爷告状的,我们得罪了少爷,还怎么在紫晶混啊。”林涵的跟班着急得不知该怎么办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那个男人昨晚答应过她,不会让方奕铭找她们麻烦的。
方奕铭一路拉着伊墨,伊墨就这样跟着他,没有说话。
无论是不是刻意安排,都不重要了。现在他们又在一起了。伊墨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不由自主地。看着熟悉的道路,伊墨知道他要把她带去荷花塘了。
“荷花塘对方奕铭来说是个特殊的地方,曾经他只带穆子然去过,现在却要带她去,可见在方奕铭的心里,我是个特殊的人。”伊墨暗暗高兴。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伊墨欣赏着美景问。
方奕铭没有回答,他走到池塘边坐在了曾经和穆子然一起做过的石头上,盯着荷花塘出神地看着。
“对啊,我为什么会带她来。”方奕铭无法回答自己。
伊墨笑着坐到他身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这里空气好舒服啊!”
“她们为什么欺负你?”方奕铭转了个话题问。
“她们没有欺负我啊。”伊墨仍旧闭着眼睛。
方奕铭看着伊墨畅快的神情,痴迷地看着她。她的皮肤很白,带着天然的红。眉毛像柳叶一般,书上说生这样眉的女生心地都非常善良。睫毛长长的,好像洋娃娃。鼻梁很挺,像她的倔强的性格一样。红润的两片唇像樱桃一般,好像能闻到它的香甜。想到这儿,方奕铭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我很漂亮是不是?”伊墨突然睁开眼睛,笑着迎向方奕铭专注的目光。
“刷”一下,方奕铭的脸涨红了,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躲避着伊墨机灵古怪的眼睛。
“问你呢,我是不是很漂亮?”伊墨笑着把脸凑近他。
方奕铭全身都像发烧一样热起来,然后非常不好意思地转向另一边,捡起地上的石头,扔进池塘。不知所措的样子很可爱。
“哈哈哈哈,不逗你了。”伊墨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们为什么要欺负你?”方奕铭又提起了刚刚的问题。
“林涵只是因为我威胁了她的地位,来警告我,她没有欺负我。”伊墨满不在乎地说。
“看来你过得并不愉快。”方奕铭替伊墨难过。
“没有什么啊!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喜欢我,别人如何看我,又何必在乎呢!这样活着多累呀!”伊墨坦然地说。
方奕铭望着她既心疼又佩服。他也多么想不在乎陌生的眼光,随心所欲地生活啊!但却不能够。他从生下来就处在万人瞩目的位置,无论是以前的黑帮还是现在的紫晶,永远摆脱不掉那些旁观者的看法。
看着熟悉的景色,伊墨怀念起以前,怀念起那个承诺等自己回来的方奕铭,突然伤感起来。她早已不是曾经的穆子然了!
“伊墨,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别再告诉我是经过,我不相信。”方奕铭很想了解这个女生。
“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她以前在这个城市生活过,曾经到过这里一次。后来她搬走了,但是一直怀念这个荷花塘。所以我就想过来看看。”伊墨说得很诚恳,没有一丝的欺骗,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那个朋友就是她自己。
“朋友?他是谁?”方奕铭激动地抓住伊墨的手,渴望地看着她。
虽然被他抓得很痛,但伊墨没有挣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她叫-穆-子-然。”
每个字又被拆开重组溜进方奕铭的耳朵。
“真的是子然。我就知道是子然。”他欣喜得自言自语,然后又重新揪起伊墨的手腕,“她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伊墨感觉到从手腕传来的一丝丝抽痛,一直传到心里
“她死了。”伊墨像给陌生人宣布死刑一般冷漠,可是心里却在滴血。“从今天开始,穆子然就真的死了。”伊墨难过得留下眼泪。
“什么?死了?”方奕铭的心像被锤子击中,痛得要裂成20块儿了。手指慢慢地松开,泪水不由自主地倾泻下来,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死了,她也才20岁啊!”
“我是在九年前见到她的。那时候她跟她的父亲刚到墨西哥。她生着重病,一直不停地咳嗽,她的父亲四处为她求医,但还是没有办法医治,最后病逝了。”伊墨残忍地描述着那令人悲痛欲绝的画面。
“她骗我,她骗我,”方奕铭泣不成声,“她说她父亲要换工作,要调到其它地方。原来她的病一直都没好,子然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知道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吗?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吗?”方奕铭心碎得不停地吼叫着,希望自己的痛哭声可以传到天国去,传到穆子然的耳朵里,告诉她他是多么地想念她。
“想哭就哭出来吧。”伊墨歉疚地用手轻轻地搂住悲痛的方奕铭,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也许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方奕铭,忘了吧。忘了穆子然吧。”
伊墨静静地陪着他。
太阳早已落山,漫天的星星映照在水面上闪着点点光亮。荷叶的香气,伊墨的香气弥漫在清新的空气里,很安宁。
方奕铭渐渐地平静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靠在伊墨的肩上,有点不好意思,慢慢直起身来。
“谢谢你告诉我子然的事,其实我宁愿不知道这一切。”方奕铭依然沉浸在悲伤里。
“如果不知道,你会一直等她吗?”伊墨小心地问。
“会。”方奕铭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就足够了。”伊墨满足地在心里说“可是我的处境已经注定我们不会天长地久,这样也好,就让穆子然永远成为你美好的回忆吧!”
“方奕铭,明天一起到生物社吧,我有份礼物给你。”伊墨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站起身要走。
方奕铭没有说话,久久地望着潇洒离去的伊墨。
“伊墨,为什么你每次留给我的都只是背影?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很亲近,有时候又很疏远。我们两个究竟算什么?朋友吗?可是这种感觉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