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里装了太多事情,伊墨一晚上老是做梦,梦到父亲的死,梦到荷塘边方奕铭生气地责备她的杳无音信,梦到白天那个很凶的司机势力的眼神,还有那个戴墨镜的人。
伊墨痴痴迷迷地嘴里不停地念着什么,身上出了很多虚汗,把被子都浸湿了。要不是有黑色曼陀罗的花香,她非生病不可。这么多年来,自从有了黑色曼陀罗的陪伴,伊墨不仅病好了,而且身体也一直都很健康,连感冒这些小病都没有得过。
天才蒙蒙亮,伊墨就醒了。离征信社约定的时间是后天,今天要干些什么呢?
她穿着睡衣来到落地窗前,朦胧的光线透过紫色的玻璃射进来,屋里亮了许多。她整张脸贴在玻璃上,斜靠在窗边,目光远远地眺望着那片蓝色澎湃的大海。那是太平洋,她离开中国时漂泊了三天的海洋。那时候她不知道父亲为何选择偷渡的方式匆匆离去,现在她明白了,父亲是被迫离开故乡的,而逼走他的人就是紫晶集团。
伊墨纤细的手指从玻璃窗前划过,仿佛在抚摸眼前的那片海洋。辽阔的海面掌握在她的手里,汹涌的波涛嵌在她的指尖,整个太平洋都是她手里的玩物,紫晶被她踩在脚下。
伊墨的眼里闪现过一丝蓝紫色的光,像一只暗夜的幽灵。
不多时天已完全亮了,伊墨拿了一张银行卡就出门了。
昨天晚上闯进梦里的墨镜男子给她很特殊的感觉,他嘴角的那一抹微笑怎么也无法从心上抹去。
“转二十万到这个账户。”伊墨将卡和写着墨镜男卡号的纸片递给银行的工作人员。这个数字是她从酒店服务生的口里打听的,市场上都是这个价。
银行工作人员接过卡,熟练地操作着。
伊墨坐在吧台转椅上四处张望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渐渐多了。
“收款人是方奕铭吗?”工作人员没有抬头问。
“方奕铭?”伊墨的心被石头丢中了一般,她惊讶地愣在那里,脸仍朝向街道,不敢动一下。“一定是听错了,怎么会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呢?”她安慰自己,可是心里却又挣扎着有一丝期待。
“小姐,小姐。”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叫着。
“啊?怎么啦?”伊墨好像从刚刚的期待中失落地奔出来。
“请问收款人是方奕铭先生吗?”工作人员仿佛故意讲给伊墨听,一字一句,那么地缓慢,那么地清晰。她没有听错,真的是方奕铭。
“您确认那个账户的主人是叫方奕铭吗?”伊墨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
工作人员一下子被她问傻了,难道自己的话有歧义吗?他再次很慢地很大声地回答:“如果您确认是转给纸片上的那个账户,那么我可以肯定它的主人是一位叫方奕铭的先生。”
伊墨的心像个沙漏一样开始一点点下沉,没有喜悦,只有无限地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方奕铭,真的是你吗?墨镜下的脸真的是你吗?伊墨的灵魂有三秒钟从身体里飞了出去。
“小姐?您还转账吗?”玻璃窗里的工作人员焦急地催促着伊墨,“小姐?”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敲起了玻璃。
伊墨被突然的撞击声惊醒,她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我确认转给方奕铭先生。”她讲得一板一眼,好像念结婚誓词一样神圣。
工作人员眼神很异样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外面这个小姐的精神有点问题,他甚至有点怀疑她的卡里到底有没有钱。
“请您输入您的密码。”工作人员声音依然高亢,有点不耐烦。
伊墨照做了。
工作人员这次稍微满意地回头继续他的工作,突然眼睛呆住了。
“25300000”,好几个零出现在眼前,他很快在心里算了一下,两千五百三十五万。
“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居然有两千多万!”虽然工作人员天天和钱打交道,但也是头一次见一个看起来还是学生的女孩有这么多钱,不免惊叹了一声。
“小姐,您的卡收好。”工作人员又恢复了开始的笑容和正常和善的语气。
伊墨接过卡,失神地走出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