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月琴记事起,哥哥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当然从感情上来看,鬼枭也算。
当她看见鬼枭巨大的身躯被轻而易举地收入一个小戒指的时候,杨月琴的意识中就有了这样一个概念——我们是不同于其他人的。
哥哥很厉害,在杨月琴看来,比什么飞机大炮都强,并且哥哥教会了自己水月心魂,多么美妙神奇的力量!自己学得很快,水月之眼的力量飞快地增强,但到了后来每天的进步就很慢,甚至是微乎其微了。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捕杀凶兽。
凶兽的灵魂充满了暴戾与邪恶,至少杨月琴认定如此,它们会为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而不择手段,甚至是与人类谈买卖,兄妹两主要的工作,就是找到并杀死他们,哥哥会将凶手的灵魂聚集,做成一块小玉牌,就是平时电视剧里人们挂在腰上的那种。
这是一种玄乎其技的工艺。
妖魂化为腰牌,捏碎腰牌,放出妖魂,妖魂必须为主人做一件事,方可以令妖魂得到净化,逐渐消散。
杨月琴讨厌这份工作,她讨厌凶兽,尤其讨厌那种血腥的气味,不管多少次闻到这样的气味,杨月琴都感到极其的难受。
她只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她昏睡着,黑暗之中,她感到头痛欲裂。
疼痛将她从昏迷中唤醒,她似乎躺着,视线及其模糊,隐隐约约看见有几个人影在来回走动着,逐渐地,细碎的轻语声也在她耳边响起。
“啊……”她想要发出声音,以往银铃一般的声音,此刻变得如此的沙哑干燥。
“她醒了!”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杨月琴轻轻摇动着似乎生锈了一般的脑袋,能看见周围是两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女人,其中一个凑上前来,手掌在杨月琴的眼前晃悠了几下:“你醒来了?怎么样?”
“水……”杨月琴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但自己干涸的喉咙几乎无法发出声音了。
“好,你等等。”另一个白袍女人飞快地拿过来一壶水,杨月琴的身体似乎被注入了力量,手颤抖地捧着水壶,一饮而尽,似乎整个人的生机都被水所激发。
“我在哪里?”杨月琴的声音好了许多,但是身体依旧虚弱。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开始的那个白袍女人有些好奇地看着杨月琴,“你昏迷在城外的森林里,多亏了猎手团经过那里,魔法师先生好心,才把你救回来。
“魔法师先生?这里是哪儿?”杨月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物全部被换掉了,刹那间,全身有些紧绷,在以往看过的电视里,魔法师都是一个个阴暗狠毒的老头,没准就会拿小孩去炼毒药。
“东山城。”
“我哥哥呢?”杨月琴下意识地问道,平日里有什么事情,她习惯性地寻求哥哥的帮助。
“你还有哥哥?”一个侍女看向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递上来一个白色的布包,“猎手团就发现你一个人,没有其他的人,那时候你倒在河边,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有很多都烂了,我们就给你洗了个澡,换掉了,你身上的东西都在这里。”
没有看到哥哥?杨月琴顿时感到极度的无助,就好像是大街上迷了路的小孩,她只得结果那个白色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晶莹的海蓝色腰牌显露出来,边框是波浪型的,那种波浪却显得十分张扬,狂傲不羁,要拍的中央,是一个有些抽象的印记,可以看得出,是一只巨大的海龟一样的生物。
海涡的腰牌!
杨月琴飞快地把腰牌收进被子里。
“那是什么?”一个侍女问道。
“没什么。”杨月琴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谎,“我哥哥给我的,好玩的……”
除了腰牌,布袋里就只剩下几张还有些湿润的一元纸币。杨月琴有些紧张地下床,身上换上的连衣裙似乎有些被汗水打湿,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鞋子也不见了。
“我、我没有钱买下这件衣服……”杨月琴嗫嚅道。
“不用了,这是小姐好心送给你的。”侍女笑着递上一双布鞋。
杨月琴立刻穿上布鞋,匆忙道了一声谢谢,急切的跑出房门,那是一条走廊,只有寥寥几个窗户,能看得出大概是三楼左右的高度,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但是整条走廊里光线依旧有些阴暗。杨月琴一口气跑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是一条旋转楼梯。
“嗯?你醒了?”楼下走上来一个光头汉子,“你该去吃点东西……”
“不,我、我不认识你……”杨月琴紧张得不行,到这时候她才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对、对不起,我要走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下楼,竟来到一处大厅,天花板上,金色的魔法石发出强光,照亮了巨大厅堂,人流拥挤,大都穿着各色的长袍,大厅的中央,是一个雕像喷泉,那是一个穿着长袍的魔法师,手持法杖,斗篷帽子遮住了脸部。
但杨月琴此时此刻无暇欣赏这些事物,她惊慌失措地穿过拥挤的人潮,好几次险些被撞倒,终于,她出了大门极力让自己不去看两边守门的士兵,飞快地下了门口的楼梯,刚要冲出去,一辆黑色的马车从身前飚过去,险些把杨月琴撞翻。
“长点眼睛!小丫头!”车夫在远处回头叫骂着。
天哪,我在哪儿?
宽阔的大街上铺的是石砖,马车来往,周围的建筑大都是低矮的平房,两层以上的建筑都很少,只有远处,隐隐能看见一幢塔型建筑,塔尖高耸。
“你或许该去弄点东西吃。”一双大手搭上自己的白皙的肩膀,杨月琴惊慌地回头,蓝色在右眼中一闪而没。
那是一个高个子的青年,样子还算是出众,黑色的短发,黑色的眼睛,身穿红色的长袍,静静地看着杨月琴。
“别紧张,那里有一间包子铺。”青年指向街对面。
杨月琴不再说话,只是避开马车,跑到对面。
“小姑娘,你要什么?”店里,充斥着水蒸气,一位大爷看向杨月琴。
“吃的。”杨月琴低头道。
“包子一个铜板两个。”卖包子的大爷随口道。
杨月琴有些忐忑,默默从口袋里拿出那几张零散的毛票递过去。
“嗯?我说一个铜板两个,这是什么?”他盯着那些钱,疑惑道。
杨月琴真的不好意思了,又回身,跑到青年的身边:“我、我没有钱。”
青年随手掏出一个金币,扔给杨月琴:“拿着,赶紧去买点吃的。”
杨月琴飞快地鞠躬道谢,又跑到街对面:“老爷爷!我要买包子!”
“你要几个包子?”
“我要十个包子!”杨月琴接过那一袋包子,飞快地欲要离开,跑到街中央,才听见老头在喊:“小姑娘,我还没找你钱呢!”
于是杨月琴又反身回去拿钱,险些又被一辆马车撞到,取了一袋子钱——大多是铜币,也有几个银币。
杨月琴气喘吁吁地回到青年身边,递上那一袋钱:“谢谢、谢谢你。”
“你自己拿着用吧。”青年失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买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你自己还要吃啊。”杨月琴晶亮的双眼看着青年。
“嗯?不,我已经吃过早饭了。”青年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傻乎乎的小姑娘也有细心的时候,“你和我进去,慢慢吃吧。”
杨月琴刚拿了人家的钱,着实不好意思,跟着青年,来到大厅边缘的一处茶厅,坐下来,打开袋子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青年坐在边上,看着她,似乎在疑惑什么,又在由于这什么,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月琴。”杨月琴根本想不到要隐瞒什么,咽下一口包子,回答道。
“你是一个魔法师?”
杨月琴满嘴的食物,瓜子脸上到处是油,只是使劲地摇头。
“你不是?”
使劲点头。
“可是你身上有魔力的气息。”
使劲摇头。
他一定是在打海涡腰牌的注意呢。杨月琴自顾自地想。
“你是怎么到森林里去的?”
杨月琴此时显然无法回答,直到肚子吃饱,青年再次问道:“你怎么去了森林里?”
“我、我去找我哥哥。”
“你哥哥在森林里?”
“嗯。”杨月琴点头,接过青年递上来的手帕,擦擦嘴。
“那你后来是怎么昏迷在河边的?”他继续问道。
“我、我遇到了野兽!”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哥哥挡住了它。”
“这么说你后来找到你哥哥并和他在一起是吧?”
“对,啊不,不对,我——”杨月琴发现自己的话有些矛盾,顿时小脸通红。
“行了行了。”青年有些无奈地摆摆手,“这样,你留在公会里吧,这里的魔法师都是好人,不会对你有害的。”
杨月琴现在只想找到哥哥,赶紧离开,于是她使劲地摇头。
“你看你现在,人是公会救回来的,饭是我请你吃的,连这身衣服也是我妹妹送给你的。”青年不急,只是笑着说道,“你现在什么也没有,住在哪里,怎样谋生?”
杨月琴低头不语,她的确不大好意思。
“你说你不是魔法师?”
“我不是。”
“不如这样,你在这里干点杂活,去试试学习魔法,等你哪天能离开,再走也不迟啊。”青年看着杨月琴。
半晌,杨月琴点点头。
“好,你记住,我叫唐天,以后有困难,你可以找我。”
杨月琴点头。